30.第30章 小潑婦
為什麼看著眼前的她心會那麼難過?這樣的感覺,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過一次……
一種莫名的恐懼開始吞噬他,他不由得站起身來,故作輕鬆地笑笑:「如果真覺得過意不去,那這小油畫就當是你送我的謝禮吧。」
說著,他便舉起她的那幅「童年」在手上翻了一個方向。
「你幹什麼!」荊沙棘一把奪過油畫,她的臉上全都是憤怒還有緊張。就在洛軒還在研究這麼女孩子發火的原因時,她卻已經開始查看起他的傷口來了。
「又出血了!你這人怎麼還這德行!受傷了就要留意傷口啊!怎麼能用這隻手提重物呢!」她緊張地看了看他的傷口,一邊拉他坐下一邊扯下一塊紗布,又為他重新包紮。
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荊沙棘稍稍頓了一下,包紮好后立即鬆開他,又忍不住囑咐:「記得回去以後讓你未婚妻替你換藥。」
洛軒自始至終就這麼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看著她臉上的慌張,聽著她的抱怨,還有,她在意識到自己失態之後臉上的不自在。她的所有表情統統看在洛軒的眼裡,成了一團迷。
心裡有個飄忽的念頭,在洛軒的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喂,洛軒。」
就在他似乎馬上就要看清自己油然而生的那個念頭時,她卻突然叫了他一聲,將那念頭打散了。
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有些陌生:「你看到了吧?為了我的畫我可以不惜生命的。所以,別再說什麼勸我改行的話了,真的很不中聽。」
他立即笑笑:「對不起,我不了解……」
「將來你會了解的!我……有一個夢想,所以我一定要實現它,但我需要時間。……你覺得有可能嗎?」
她終於試探性地開口問他。她不知道洛軒有沒有聽懂她的言下之意,不知道洛軒肯不肯給她時間去實現她的夢想,但她確確實實聽到他說:「祝你成功。」
在看到洛軒那久違的親和笑容的那一刻,她的心裡真的有個念頭,覺得洛軒不會傷害她,覺得洛軒……還是六歲那一年的小男孩。
她並不是那種肯在人前落淚的女孩子,但在看到笑容的那一刻,她還是不自覺地流出眼淚來。一開始她的淚還只是含在眼眶裡,但就在洛軒問了一聲「你怎麼了」之後,她終於忍不住淚崩,那樣丟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這個對他來說還是一個陌生人的人面前,哭得像個孩子,而且洛軒越是安慰她哭得越是厲害,就好像要把這些年強吞回肚子里的眼淚統統在他面前倒出來似的。
真的連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卻只是哭著一遍遍地哀求他說:「我真的很想畫畫,真的很想再多畫幾天的畫……!」
她的話在所有人聽起來都是那樣的莫名其妙,這些話,洛軒也許能聽懂,也許聽不懂,但她只希望能喚起洛軒的某種感覺,喚起他對那個真正的人魚公主的特殊的情愫。
臨走之前,荊沙棘難得給了他一個笑容,還對他說了聲「謝謝」,洛軒覺得,荊沙棘不可能知道什麼,但她的笑容卻還是讓他說不出的不舒服,這個女孩子,笑容里有太多太多的感情,那是他根本承受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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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沙棘第一次這麼自覺地回到寒子夜先生身邊。在寒先生住宅外,她老遠就看到前些天自己剛抱回來的白貓九妹等在路上。這隻小貓跟她收養的其它貓非常不同,九妹有些不合群,但對荊沙棘卻是無比親近。雖然荊沙棘依然沒法接受九妹時不時叼些死老鼠送給自己的「盛情」。
九妹直接從路燈上跳到了她懷裡。她從背包里拿出一些貓糧餵了九妹,但九妹對她的興趣顯然比對貓糧更大,膩膩地賴在她懷裡不肯離開。
當荊沙棘抱著九妹推門走進去的時候,簡直被裡面的混亂弄蒙了,剛一開門,她收養的眾貓中四喜和五福就從她面前交錯飛過,緊接著就聽到寒子夜沉冷的聲音從客廳內響起:「滾開!你們放棄!」
「先生,甄汐小姐臨走時萬般叮囑不準您離開,特別是不能去集團……」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寒子夜一個眼神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這個男人直接無視了管家的阻攔,大步朝門口這邊走過來。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直接地忽略掉荊沙棘,看都不看便要推門走出去。
「你去哪兒!」她不由叫住他,眼中還帶著一絲驚慌。
寒子夜這才看了她一眼,銳利的目光繼而落到那隻正抓著他的「貓爪子」上。
荊沙棘立即鬆開他,臉頰上不自然地帶出紅暈來。
「……你去哪兒……」她的聲音裡帶出一些小心翼翼,一隻手緊緊摟著九妹,另一隻手卻還是執拗地擋在門口不肯讓步。
這簡直是一種魔法,寒子夜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神奇的,明明方才他還氣得想要殺人,此刻看著面前這女人小心翼翼的樣子,他的心裡說不出的柔軟。
他不自覺地攬過她的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乖,去吃飯。」聲音同方才的冰冷簡直判若兩人。
說完這話他便打開了房門,一邊打電話叫司機一邊往外走。荊沙棘這下真的急了,鬆開九妹就抱住了他的胳膊。
「不行!你不能走!」她的臉頰紅彤彤的,看著他眼中那莫可名狀的嘲謔模樣就只覺得一陣憤怒,突然奪過他的手機,一把將它拋了出去。
「乒」「乓」一通碎響,荊沙棘發誓,從小到大她投籃都沒投得這麼准!這手機怎麼就這麼不偏不倚,直接砸中了寒子夜先生平日里最珍愛的一隻古董花瓶呢!
聽著那噼里啪啦的碎響,家佣們一個個都跟著抖了一抖,荊沙棘也跟著抖了一抖。
腦子裡算盤的聲音噼啪亂響,荊沙棘恍然覺察到,她似乎又欠下這位權貴先生一筆巨額債務。
「荊貓——」
「貓什麼貓!」她硬著頭皮跟他叫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那麼大膽,簡直是一臉活膩了的皮相,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樓上,將眼睛一瞪,命令:「給我上去老實躺好!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