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生死難料（中）
直到現在，趙凡塵依然是摸不清楚喬振海為什麼會和自己說這些，他並不是在祈求，也不是在商量，倒像是在訴說。
「這些是你和雄爺之間的事情，我管不著，也不想管，被所有的人追殺，像狗一樣的在四處躲藏，這個我並不在乎，可是我的命只有一條，我答應過自己的女人一定要活著回去的，殺了你所要承擔的，我已經想過很多遍了，你認為我現在還會有別的選擇么？有時候人都是逼出來的。」趙凡塵一口將高腳杯里的紅酒喝盡，他是真的摸不清楚喬振海到底是什麼意思，又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事情，這些在江湖上混跡了數十載的人都是人老成精了，手段更是匪夷所思，所以在不能完全確定的情況下，這件事情對趙凡塵來說是至關重要的，馬虎不得寵妻之一女二夫。
更何況他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喬振海到底是什麼居心，在這種時候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也許往前踏出一步就是地獄，退後一步就會是萬劫不復。
喬振海分明知道趙凡塵要來殺他，而他故意讓保鏢在外面等著，著就很值的懷疑了，而在趙凡塵想要動手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驚訝，也沒有驚動保鏢，這種種跡象都表明，喬振海並不想置趙凡塵於死地，而他似乎是在等待著某個合適的時機。
溫和的一笑，喬振海似乎是看穿了趙凡塵的心思一般，緩緩的道：「年輕人你不用緊張，跟你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在祈求你不要殺了我，相反我倒是想讓你殺了我，只有我死了雄爺才會真正的放心，只有我死了，才能是真正的金盆洗手，他以前派過很多人來殺我，可是那些人都死在了我的手裡，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那時候我還不想死，所以那些人的任務都失敗了，我年齡大了，已經過夠了打打殺殺的日子，你要是不殺我，雄爺是不會放過你的，相反你要是殺了我，雄爺最起碼暫時不會對你動手么，但是你面臨的就是整個唐人街的勢力，你要擔心的並不是我會不會害你，而是你殺了我之後應該怎麼辦？其實你還是有選擇的年輕人？」
趙凡塵沒有說話，只是抬起眼皮，靜靜的望著喬振海，只看見他嘴裡噴出一抹煙霧，然後緩緩的道：「其實你既可以達到雄爺要求的目的，又不必自己動手，當然，要是你想自己動手的話，我也不會在意的，我會讓你安全的離開，在你離開半個小時候之後，雄爺就會收到我已經被你殺掉的消息，不過，你要是認為我是在騙你話，你也可以自己動手，不過這樣一來的話，你以後絕對會失去很多東西的，那些東西，絕對是你預想不到的，現在就看你敢不敢賭了年輕人，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冒險比不冒險更危險，這一切的決定權都在你手裡。」
說完喬振海，用睿智的目光盯著趙凡塵的眼睛，他的目光是那樣的鋒利，鋒利到你根本就無法躲藏。
喬振海今晚說的話，讓趙凡塵很震撼，甚至是吃驚，他總覺著這個人的話很奇怪，似乎其中隱藏著某種更深層次的含義，要是把他的這些話，前後都聯繫起來的話，仔細思索一些，就能發現一些矛盾，他的兒子一家都被雄爺殺了，他想要報仇，可是現在他又讓趙凡塵殺了他，難道這背後隱藏著某種更大的秘密。
關於喬振海的兒子一家在機場葬身火海的事情，趙凡塵在雄爺拿來的資料上也看到過，不過上面說那是一場意外，沉思了一下，趙凡塵緩緩的站了起來，他做了一個在他傳奇的一生中來說是很重要的決定：「我雖然現在還猜不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我賭了，因為我現在沒有任何選擇。」
仰躺著的喬振海並沒，並沒有意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趙凡塵，才緩緩的道：「年輕人你以後絕對會為你今天做出的這個決定感到慶幸的，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想要自己動手殺我，我沒意見，在泳池最下面的牆壁上有一個小鐵門，是平時用來排盡泳池裡水的，不過一個人剛好能鑽進去，是能通到外面的下水道里的，在你出了別墅半個小時之後，雄爺就會收到我死於意外的消息。」
最後看了一眼這個老人，趙凡塵沒有再說話，而是背著黑色的手提包緩緩的順著爬梯走進了泳池裡，縱身鑽進了水裡。
這個泳池的水很深，四周的壁面都是用精緻的大理石貼起來的，光滑細膩，趙凡塵用力的向著泳池底部的側面的牆壁哪裡游去，借著昏暗的燈光，在側壁的右下角，真的有一個小鐵門，趙凡塵用力推了一下，上面是用鐵絲擰著的，用匕首切開鐵絲，一打開這扇小鐵門，泳池裡的水，就嘩啦啦的往裡面涌了，趙凡塵雙手撐在兩壁，想把背上的手提包扔了進去，然後自己鑽了進去，水流很急，趙凡塵剛好能鑽進去，在鑽進去之後，他把那扇小鐵門從裡面鎖上之後，就向前面匍匐著爬去。
這是一條不到半米寬的排水道，只能低著頭，跪在地上匍匐著前進，黑色的手提包，被衝到了前面，趙凡塵撿起來綁在腿上，繼續向前面爬，這個排水道里陰暗潮濕，還有一些淤積的淤泥，水裡面不時有老鼠冒出來亂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怪味，不過這種讓人噁心的味道並不是很嚴重巫道殺神。
趙凡塵就這麼用力的一直往前爬，不停的爬，也不知道爬了多遠，不過趙凡塵感覺到應該是已經爬出了別墅的院落，前面傳來一股難聞的惡臭，那種味道是各種生活垃圾堆在一起腐爛發臭的味道，有些刺鼻，前面應該是下水道了，不過趙凡塵被面前的一道細鋼筋焊接的鐵網攔住了，這個小鐵網是銜接道牆邊上的水泥裡面的。
不過看樣子是有些年代了，已經生鏽的厲害了，趙凡塵用肩膀猛撞了一下，沒想到咣鐺一聲，就給撞開了，掉進了下面的下水道里。
排水道裡面爬出來，在黑暗裡趙凡塵終於看到一些從上面投射下來的微弱的燈光了，眼前的下水道里是蒼蠅和蚊子的聚集地，散發著難聞的惡臭，臭水裡面還有老鼠在游來游去的，那股味道刺鼻難聞到極點，在臭水裡面還有很多腐爛的東西，不過這些對於經歷過地老鼠生活的趙凡塵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他沿著下水井牆壁上的那幾個已經生鏽的厲害的扒手，鑽了上來，用肩膀頂了一下，上面的下水井蓋就被緩緩的頂開了。
在確定上面沒人之後，趙凡塵把井蓋挪開，換換的鑽了上來，這個下水井就在路邊的綠化帶裡面，四周都是低矮的綠化帶，所以沒有人發現趙凡塵從這裡出來，他飛快的鑽上來，喘了幾口粗氣，解下腿上的黑色手提包沒蓋上井蓋，四周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自己的那輛車就停在不遠處，對面就是喬振海的別墅。
從包里拿出墨鏡，帽子，把黑色的手提袋背在肩膀上，趙凡塵快步向著拐角自己的車走去，坐進車裡之後趙凡塵才長出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別墅，他沒有停留，直接啟動車子，飛快的離去了。
汽車在路上飛快的行駛著，趙凡塵以最快的速度把車開到三條街之外雄爺指定的一個停車庫裡，幾個小夥子立刻拿著早就準備好的油漆噴槍開始給這輛車噴漆，幾個人已經飛快的車輪胎卸了下來，更換輪胎了，趙凡塵下了車，陰沉著臉色沒有說話，提著黑色的手提包徑直往後面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飛快的摘掉了手上的手套，帽子，墨鏡，還有鞋子，風衣，以及手提包里的所有東西全都扔進了後面的那個垃圾桶里，然後拎起旁邊的一通汽油，直接澆到了垃圾桶里，又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後，手指一彈，煙頭就飛進了垃圾桶里。
趙凡塵剛一走開，就轟的一聲，垃圾桶里立刻爆發出一團洶湧的火焰來，把裡面趙凡塵今晚帶出來的東西全都燒成了灰燼。
看著那團火光，把趙凡塵的那張臉孔映照的有些扭曲了，出神了片刻，趙凡塵就這麼光著腳走到那輛車的後面，打開後備箱，從裡面取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裡面是一件嶄新的西裝，還有一雙鞋子，穿著衣服之後，趙凡塵在洗車的水龍頭上洗了一把臉，他在做這一切的時候，周圍的那幾個忙著洗車噴漆的小夥子全都投來了佩服和崇拜的熾熱目光。
說實話，在洗臉的時候趙凡塵依然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手上傳來的那種血腥的味道，即便是用洗手液洗了好多遍，依然能夠聞到，他在一閉眼的時候似乎那個眼睛突兀的瞪著的男人就在看著他，就那麼死死的瞪著他，在海上漂泊的時候，趙凡塵就殺過人，而且還不止一個，那時候趙凡塵是被迫的，他們要殺趙凡塵，他必須動手和他們拼！他也只能拚命！拚命之下，殺了人，他心裡並沒有太多的後悔。
可是這次不同，這個人並沒有想要殺趙凡塵，要不是看哪個名牌，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不為仇恨，在沒有任何理由的原因下，殺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這樣的情況，讓趙凡塵覺得此刻心裡充滿了一種被扭曲的感覺……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這之前，他的生活和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交集！要不是因為雄爺的這個任務，甚至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有任何的交集，可現在趙凡塵卻莫名其妙的出現，然後莫名其妙的奪取了這個陌生人的生命！
也許這就是，他媽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鬼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