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禍害遺千年(求訂閱)
陰沉的天空拂動著陣陣涼風,刮起的樹葉在半空中形成漩渦,修井的師傅正收拾行頭準備回家。
忙活了大半個月,終於鼓搗的差不多了,裏麵的淤泥清了,殷實些的人家還用磚箍了井內壁,基本上都比原來深了三米,看著已經開始冒水,社員們才從兜裏掏出票子,數了又數,交給隊長,再統一交給掏井師傅。
蘭花看著這一幕,有些心酸,有井的人家的井重新開始冒水,可是這跟她有什麽相關,她家還是吃不上水,自從上次跟嫂子吵了一架後,她現在也不好再去公公家擔水了。
嫂子那些陰陽怪氣的難聽話,她是聽夠了,最可氣的是自家男人那個沒骨氣的還三天兩頭的他哥叫走去幹活,還說什麽都是自家兄弟,哪有自家兄弟隻叫幹活,不叫吃飯的。
前一陣子在寧家買水吃,花了不少錢,可是大家都買,也不覺得什麽,可是現在人家的井都修好了,就自家還去買水吃,到時候婆婆不得以為她有私房錢呀,她悄悄捉蠍子賣的幾個錢都已經所剩無幾了,她心裏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打一口屬於自家的井。
掏井師傅背上綠色的挎包走在鄉間的小路上,蘭花一直遠遠跟著,等到了大路上的時候,她才出聲:“師傅,師傅,麻煩您停一停,我問您個事。”
“啥事啊?我還要去趕班車呢。”師傅看著這個農村婦女突然喊她,心裏有些不大愉快,不是算錯錢了吧,這會他可不會認賬的。
“師傅,我想問問,掏一個井得多少錢呀?”
“那就看你要幾米的了?”聽著不是要錢,而是送錢,他心裏送了口氣,態度也變得溫和起來。
“就隊裏現在能出水的井,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幾米。”蘭花局促道。
“平常時候,**米就能出水了,可是這兩年天旱,至少得打到十二三米才成,不然天一幹,就打不上來水了。”
“那得多少錢呢?”蘭花鼓起勇氣問道。
“一般的井五十塊,深井六十塊,還要管飯,掏一個新井我一個人也不成,得有人幫忙,還得管飯。你是要掏井嗎?”師傅已經開始在心裏盤算起掏一個井自己能掙多少錢了。
聽著這價錢,蘭花剛剛下的決心瞬間崩潰,這分家還沒半年,隊裏的分紅自家一個子也沒見著,就靠那點南瓜土豆吊著命呢,哪來這些錢呢,整個夏天,她晚上都帶著小兒子去溝裏捉蠍子,統共才賣了不到五塊錢,這可是要逼死人呀。
看眼前的婦女不再說話,隻悶著頭在想什麽,掏井師傅失去耐心了,道:“你掏不掏啊?不掏我走了。”
“謝謝師傅,我得回去跟我男人商量一下。”蘭花艱難的說出這句,轉頭就跑了。
這一幕被補課回家的寧溪和英子撞了個正著,英子爸是隊長,她知道的事更多些,她和寧溪走在後麵邊走邊絮叨:“蘭花姨如果真打了井,也不是啥好事。”
“不用求人打水,也不用花錢買水,咋不是好事?”
“我聽我爸說,李建叔喜歡去老人那邊幹活,自家的活都不好好幹,全是蘭花姨一個人幹,一個大男人在隊裏掙的工分比女人還少,年底分紅也分不到多少,家裏還有兩個兒子,如果這時候打井,肯定是借錢,借了錢還不得是蘭花姨想辦法掙命的還,如果不打井,沒水吃,李建叔總要自己想辦法的,他也能看清他哥是個啥人了。”
英子一番大論有理有據,寧溪這個假小孩也是打心眼裏佩服啊,沒想到在家被嫂子欺負的小姐妹,心裏可是個大明白人。
還沒等寧溪好好琢磨琢磨這情況,英子又扔出來一個炸彈:“溪溪,我再告訴你件事兒,你可別跟別人說,我偷聽到我爸跟我媽說的。”
看英子神神秘秘的樣子,寧溪忙拿出十二分的好奇心道:“啥事啊?我一定保密。”
“咱隊裏有人私底下打牌,李軍和李建也去,說是玩錢的。”
“你意思是他們賭博?”寧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時候應該管的很嚴才對呀,還有人悄悄幹這個,而且隊長都知道了。
“應該是吧。”
“那隊裏不管嗎?”
“我爸說的是他們都是在其他隊玩,他也管不了,而且玩牌的攤子是在大路邊的小理發館,據說還有專人放哨呢,根本抓不著。”英子聲音越發低了。
兩個小姑娘說著秘密,停下了前行的腳步,時不時的還回頭看看有沒有隊裏的人經過。
“如果李建叔一直被李軍帶著去打牌,蘭花姨有多少錢都不夠糟蹋的吧?”寧溪感歎道。
李家這一家子人老老少少都奸猾自私,根子上就是壞的,可是李建是老小的緣故,從小不受重視,反而憨厚些,其實也有些沒腦子,總是被他哥當槍使,嫁進來的兩個媳婦,李軍媳婦刻薄小氣,卻很會說漂亮話,哄老人開心,李建媳婦,就知道老實幹活,想把日子過好。
“這事蘭花姨估計還不知道,也就是這段時間的事吧,地裏旱,沒法下種,隊裏活也少,最近下工早,一下工那些人就湊到一起去打牌了。”英子努力回憶著她爸說起這事的細節。
說完這些八卦,兩人又聊了些今天新學的單詞,就各自回家了。
寧溪卻越走越慢,李軍前次被勞教了一回,這回來沒多久又蹦躂上了,是嫌死的不夠快吧,蘭花姨做牛做馬的,都是為他人做嫁衣,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覺得蘭花姨與那一家子爛人截然不同,兩個孩子也要老實些,還是不要再被他們拖累了吧,順便讓自個再出一口氣。
經過這一年多的摸索和試驗,寧溪發現自己的空間越來越聽話智能了,與如今的身體也愈加匹配和諧,她不管進去多久都不會再被無端扔出來了,進出次數也是可控的了。
她需要進一步了解情況,當晚,她就跟家裏說要去找英子寫作業,然後出了大門,沿著小路,從背後繞到了小理發館旁,在屋子背後的一堆玉米杆下,她左右觀察沒人,進了空間。
她發現在空間裏待著聽外麵的聲音更清晰,更少雜音,甚至她可以借助空間的力量更接近屋子裏的人。
靠在沙發上,小口小口的吃著火龍果,聽著理發館屋子裏嘈雜的聲音傳來,一個陌生的老年男聲正說著昨晚的戰況,什麽李家小子沒贏沒輸,孫家老二還欠下賬了,旁邊有人附和著。
摸牌打牌聲中響起一個尖銳的女聲:“來吃個辣子夾饃,誰還要毛票,我給你拿來。”
“我吃兩個,跟昨晚的寫到一起,再給我二十毛,都記下,我贏了這把給你付錢。”這麽無賴又囂張的語調,一聽就是李軍的聲音。
“哥,我要一個饃就行了,我手氣不好,怕贏不回來。”李建有些低落道,他今晚已經連輸兩把了,手氣太臭了。
又是一陣枯燥的摸牌打牌聲,寧溪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等她醒來一看已經十點多,得趕緊回去了,不然家裏得去找她了。
她正要出去,突然聽到杯子掉到地上的聲音。
“哥,我今晚輸的不行,你再給我幾毛成嗎?”
“那你一邊看著吧,別把我的好手氣給借沒了。”
屋子裏不再有人說話,寧溪聽到沉悶的扣牌聲,忍不住困意回了家。
早起看到依然來買水的蘭花,寧溪笑問:“我叔已經去上工了嗎?”
“誰知道呢,他這是長在那邊了,都好幾天沒回來了,他不在還好,省的我伺候他。”剛抱怨完就聽到李建在外麵喊道:“蘭花,你在哪兒呢?我餓死了,有飯不?”
寧溪跟著一起出去後,看到一個滿眼通紅的男人正站在大門口,看來是打了個通宵。
“飯還沒做呢,以為你又不回來,灶火裏埋了幾個洋芋,我們娘仨一人吃一個就去上工。”蘭花沒好氣道。
“我想吃辣子夾饃,你快回去給我弄幾個饃。”李建一副急切的口吻道,昨晚那一個饃吃了,一晚上了,早消化完了,他已經欠了十幾塊了,一個五毛錢的辣子夾饃是吃不起了。
“你去跟你媽要點麵,拿回來我給你蒸饃。”蘭花聽他在這癡人說夢,擔起水桶就回家了。
沒一會兒,寧溪隔著路都聽到對麵院子裏開始上演全武行,女人的尖叫,男孩的哭聲,男人的嗬斥交織在一起,真是越是沒本事的男人脾氣越壞。
在這之後的幾天,小理發館裏出現了一個賣冰棍的人,可是他看到有人在裏麵打牌後,他就仿佛忘記了自己的冰棍箱子一般,讓老板娘幫他在外麵賣冰棍,收來的錢全送到了牌桌上。
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下起來,他更是無心回家,眼睛都紅了,還是坐在牌桌上不肯下來,這場難得的甘霖一下就是五天,地麵由幹黃色逐漸變為暗黑色,仿佛黃土地一夜之間肥沃茂盛,整個大隊都沉浸在這樣巨大的驚喜中,隻等雨停了就開始播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