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來信
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寧溪終於可以脫掉笨重硬邦邦的棉襖了,隻穿著媽媽手織的毛衣,渾身輕快多了。
母雞們歡騰的刨著剛剛冒芽的青草,撲棱棱的翅膀一閃一閃。
雜草,蟲子,都是雞們的吃食,即使寧溪偶爾忘了喂一頓,也餓不著它們。
隻是很遺憾,小雞們能正常長大的不足十之二三,那麽多雞蛋浪費了,真是心疼。
乘著天氣好,還有些種蛋,奶奶讓她再抱一窩,最近好幾戶人家都跟他們要小雞,想給家裏再添點收入,前幾日還給舅舅家送了二十個種蛋。
學校裏發的新課本寧溪已經從頭看過一遍了,數學課本的課後習題都做完了,實在沒什麽有挑戰的,頂多是當下語境的命題讓她有時有些感慨還是不習慣,終究是格格不入。
小學也就這兩門主課,原來的小寧溪學習不好落下的低年級的題她也都做了一遍,課文背的牢牢的,還別說,年齡小記性就是好,早上背書一小時依然神清氣爽,哪像自己前世工作時,無盡的加班中,感覺腦子就沒清醒過。
梳著越來越滑溜的頭發,她覺得有一丟丟小滿足,秀發可期。
平靜的鄉村沒什麽新聞,最近來的人是多了些,老的少的都有,她並不敢隨意接近,或者企圖去幫助誰,這些不認識的人不是她能招惹的,能享受下放待遇的多是各個領域的大拿,隻要能挺過這一陣,以後都是高高在上,讓人仰望的所在。
況且既然成功到了農村,一般反而沒有什麽生命危險,自己也不必多此一舉,做什麽聖母,還有好些年才真正放開呢,誰能保證這些年中自己就一定可以安穩如初,不受牽連。
自己無非就是知道未來一定會好起來,空間裏有點有限的東西,這點東西不到關鍵時刻不能隨便拿出來,發家致富還不到時候呢。
日複一日的幹家務,看書做題也有煩的時候,下午時分,活都已安頓好,她約上英子想去校園裏轉轉,順便提醒一下英子不要把學習給落下了。
學校裏空空的,四處都靜悄悄的,枝頭冒了新芽,有些綠意盎然的景象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空這樣靜的校園。
“溪溪,天天在家待著也好沒意思,我媽老讓我學做針線,手指都紮爛了,家裏做飯喂雞喂豬也都是我的了。”英子抱怨道。
“我也一樣呀,不過家裏人忙,難得在家這麽久,幹幹活鍛煉鍛煉也挺好的。”寧溪作為一個成年人的心智,不覺得幹家務是多大的負擔,作為家裏的一員,總是要為家裏做貢獻的。
“我都想上學了。”
“我也想。”
兩個小姑娘開始懷念起上學的美好了,全然忘了被作業折磨的痛哭。
“英子,你平時在家也看看書吧,不然等開學了都忘光了,考的不好就領不上麵了。”
“咱就不能聊點開心的嗎?”但是最後一句還是有殺傷力的,每次考試領的麵才是她最驕傲的時刻,連大哥都要誇他幾句。
從學校出來時,寧溪特意走到平時學校收信的窗台旁,沒人整理的窗台上散落著一堆書信,她忙開始翻找起來,萬一有人寫信給她呢,她隔幾日就要來找一回,村裏的信大多都是寄到學校的,這裏有專人管理這事,隻是現在學校放假,寫信的人也不知道,就還是寄到這裏來了。
找到一些熟悉的名字她都特意留下,準備順便給左鄰右舍的捎回去,翻完所有的信,也沒找到她想看見的人,又是這樣。
習慣了就不會心態失衡了吧。
剛走出校門,她突然看到了騎著自行車,穿著綠色衣裳的郵遞員經過,追上去大喊了幾聲,自行車停下了。
“叔叔,您去哪兒,我能不能看看有沒有我家的信。”寧溪跑的氣喘籲籲的道。
“成,你先看看。”
長得黝黑好看的小夥兒從褡褳裏取出一厚疊信,草草看去,都是這幾個隊的。
寧溪仔細的找著,找到了一封寫給自己的,是文靜宜寫的。
“叔叔,還有沒有別的了?”
“都在這了,另外一個兜裏是工曹公社的。”
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擔心的寧溪拿著一封信跟英子慢慢走回家,聊了些看書做題的技巧和最近能做的吃食後,各自依依不舍的各回各家。
看著信寧溪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文靜宜的爸爸回家了,也查到是被人寫匿名信舉報的了,隻是舉報人卻先一步被開除公職了,因為家裏的某些書籍。
這樣讓文紹南隻覺一拳打在棉花上。
知道書也是重點檢查對象後,文靜宜的爸爸緊張不已,到書架上找了半天,才發現最有可能出問題的書都不見了,問了女兒才知道是被同學借走了,再聽了兒女講了寧溪說過的話,他上了年歲,眼光老練些,覺得這個小姑娘不一般,背後肯定有高人指點,難得女兒認識了這樣一個有本事還肯幫人的姑娘,叮囑女兒多來往後,將自己的藏書裝箱放進了地板下的暗格裏。
再將一些價值不高,紙張粗糙的書放在書架上充樣子。特意又買了些時下流行的書將書架擺的不至於看起來太空。
文靜宜在信的最後還說,要來找她一起寫作業。
寧溪笑著看完,總算沒有什麽大事,暫時沒有辭職也不要緊,經過這一遭,自會小心謹慎些,她的主意是太極端了些,人家肯定有很多她不知道的辦法和背景保護自己,自己盡力而為,問心無愧足矣。
春暖花開的季節,祖國的最北邊還是一片嚴寒,大棉襖還是標配。
林礬終於在輾轉了一個多月後,來到了父母所在的農場。
進到父母住的地窩子,林礬才知道父母的日子比自己想象的要苦很多,這裏沒有蓋在平原上的屋子,都是在地下挖出來的窯洞,這樣或許是因為此地風沙太大,住地窩子擋風些。
忐忑又緊張的敲了敲門,許久沒有動靜,他心裏一慌,直接推門進去,看到父親正躺在炕上,氣息微弱。
難道他來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