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對決從此刻開始


  ~

  「不如說說……你打算如何對付柳翩然?」西門雪問道,慕芸絕對是個深沉冷漠的女子,她絕對不會僅僅用晚膳時那個不傷大雅的事情來玩玩就算了的人!


  蘇墨嘴角微微一揚,斜睨著西門雪,眼中潛藏了一絲捉狎,悠然的說道:「你不是能看透一切……覺得自己很了解我嗎?那麼……又何須問我呢?!」


  西門雪微微怔了下,隨即臉上的笑意加深,好似十分贊同的緩緩的點著頭,儼然一副十分同意蘇墨所說的話的樣子。


  「你打算在這裡坐多久?」蘇墨突然問道,見西門雪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冷漠的說道:「不要忘記了,我現在可是黎王側妃,你不拘小節,我可怕落人口舌!」


  「你會怕?!」西門雪輕咦一聲,邪魅的笑著說道:「你現在……還會怕嗎?」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人卻飄然落地,他仰起頭看著正俯視看著他的蘇墨,緩緩說道:「你說……如今的黎王會允許你的不潔嗎?」


  蘇墨一聽,頓時冷了臉,問道:「你什麼意思?」


  西門雪薄唇微揚,嘴角噙了絲詭譎的笑意,足下輕點,空中兩個飛旋,人已經消失在蘇墨眼底最深處……


  蘇墨擰了眉,翩然飄落,冷著臉走進屋內,對於方才西門雪的話百思不得其解,彷彿被置於一團迷霧之中!

  對於西門雪,她潛意識裡喜歡和他親近,可是,卻又十分討厭他那洞察一切的思維,也許……他有著寒月的細心,亦結合了那人的邪魅,這樣的一個人,讓人無法據他有千里之外!


  上蘭苑。


  老夫人在涼亭內侍弄著新移植的幾株蘭花,布滿歲月痕迹的眼角淡淡的凝視著,一臉的平靜,彷彿外面世界如何的變遷,都和她毫無關係,她只是生活在這一方天地里,與世隔絕……


  雲嬤嬤突然急匆匆的向涼亭行來,輕聲說道:「主子,那邊來消息了……」


  說著,將一封折好的紙箋遞給老夫人,老夫人輕倪了一眼,不慌不忙的從一側丫頭手裡接過濕棉絹緩緩的凈了手,隨即示意涼亭里的人都退下,方才接過紙箋,緩緩打開,輕輕掃視過後,淡漠冷哼一聲,方才冷冷的說道:「你說……當他知道了執著了這麼多年愛著的人,竟然是當年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他會是什麼樣子呢?」


  雲嬤嬤看了眼老夫人,心裡「咯噔」了下,臉上卻有些茫然的搖搖頭。


  「哈哈哈……」老夫人笑的十分陰戾,笑了半響,眸子里卻變成了哀戚。


  雲嬤嬤看著她,心裡沉嘆一聲,有些猶豫的擰著眉,緩緩問道:「主子,這樣真的好嗎?您真的決定如此做嗎?背負了這些這麼多年,如今一個個的離去……您真的不能放手嗎?」


  老夫人突然止住了笑,猛然間狠戾的瞪著雲嬤嬤,咬牙切齒的恨恨說道:「放手……怎麼放?哼……一切都晚了……」


  說著,老夫人的眸光漸漸變的陰沉,方才裡面的哀戚再也不見。


  雲嬤嬤蹙了眉,心裡哀戚,也許……如今已經到了騎虎難下,無法放手!這麼多年以來布的局,又怎麼可能放得了?!


  可是,這樣……她真的能得到心安,得到她所期待的報復后的快感嗎?


  所有的一切,現在已經無法追溯到最初的最初,到底是誰負了誰,到底是誰丟棄了誰……也許,當初主子只要肯退一步,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這步覆水難收的艱難之境!

  夏,在不知不覺的來臨,陽光有些烈,風亦是暖暖的。


  蘇墨和小婉剛剛從碧濤園出來,迎面就碰上了柳翩然和紙鳶。


  柳翩然聽到消息,說慕芸時不時的都會來碧濤園,心中疑惑,就來看看,果然見她從裡面走了出來,不免冷嗤一聲,嘲諷的說道:「芸妹妹真是有閑情啊,竟然還有心思來看舊人故居……怎麼,怕是走了她的後路?!」


  說著,眸光陰戾的看著蘇墨,眼底的憤恨毫不掩飾!


  蘇墨故裝一臉的愁苦,神情柔弱且十分無奈的悠悠一嘆,緩緩說道:「唉……侯門院深,只聞新人笑,那知舊人哭!慕芸也只是來看看昔日傅側妃所住的地方,來時刻提醒自己罷了!」


  說著,一副憂傷的神情,眸光微抬的看著柳翩然,接著說道:「真的很可憐……本懷了王爺的子嗣,原本母憑子貴,卻誰知道……唉,這傅側妃也確實該死!」


  柳翩然一聽,杏眼微眯,聽出蘇墨故意的諷刺她的語氣,忍住心中的怒火,暗咬銀牙的說道:「真如芸妹妹所說,我果然是可憐!」


  她咬著「可憐」二字,杏眸圓瞪,置於雲袖中的手死死的攥在一起,好似,手裡捏著蘇墨的魂魄,她恨不得捏的她魂飛魄散……


  「嗯……」蘇墨聽后,故意無視柳翩然眸底的憤怒,忙不迭的點著頭,認同的說道:「柳姐姐如此一說,我到覺得可真的可憐呢,因為……可憐沒人愛,唉——」


  「噗嗤!」小婉一聽,沒有忍住的笑了出來,神情間儼然一點兒避忌都沒有。


  柳翩然一聽,臉都氣綠了,本就強忍著的怒火聽得小婉一笑,頓時氣結,指著小婉怒喝道:「不懂規矩的奴才,主子在說話,你竟然敢笑,紙鳶,給本妃掌嘴!」


  無法直接將火發到蘇墨身上,柳翩然只好轉移目標。


  小婉一聽,急忙躲到了蘇墨的身後,可是,臉上卻沒有擔心的神色,她眉眼斜睨著柳翩然,儼然一副挑釁的姿態。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何況……我視小婉為妹妹,豈能容的誰想打就打的?!」蘇墨冷笑,眸光輕輕掃過柳翩然,滿臉的不屑毫不掩飾,紙鳶亦被她的冷厲眼神逼的不敢上前,隨即,聽得她冷漠的說道:「柳姐姐,我呢……說的也只不過是實話,小婉忍不住一笑也屬正常,你又何必和一個小丫頭計較!」


  「你……」柳翩然氣結在心,連日來,被慕芸明的暗的挖苦著,早已經心情不暢,但是,王爺又警告與她,不得對她做出任何,她想破釜沉舟的除去她,卻又怕徹底的失去了王爺,而她卻以為她怕了,竟是得寸進尺,步步相逼!

  「慕芸,我們走著瞧!」柳翩然撂下一句不痛不癢的話,陰狠的看了眼蘇墨,隨即冷笑的轉身離開。


  見柳翩然離去,小婉從蘇墨的身後走了出來,和她相視一笑,往思暖閣走去……


  蘇墨坐在院子中的大樹上,頭輕輕的倚靠在樹榦上,眼睛無焦距的看著遠方,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是喜歡坐在這裡,暖風送來的是樹葉的清新氣息,一眼看去,附近的景緻盡收眼底。


  回想這些年來的痴夢,那些不堪回首都湧入心頭……


  細細的想著當年的那幕,柳葉彎眉糾在了一起!

  她這些天時不時的會去碧濤園,以前,她從來沒有去過,碧濤園猶如名字一般,裡面到處翠綠,湖泊環繞著整個閣樓,讓人彷彿住在水中央一般。


  雖然她對傅雅並沒有太多想法,可是……她是北國西門家送來和親的,而寒雪如今卻是西門家二少爺!


  這之間斷然有著深深的聯繫,或者說……當初,傅雅就是他安排過來的……


  如果是這樣,她為了替雪復仇,害死柳翩然的孩子是合情合理,可是……方法有太多,怎麼會用那麼直接的辦法?

  蘇墨輕蹙了秀眉,她討厭一直被人抓著的感覺!


  「那麼想知道,為什麼不直接問我?」


  突然一道戲謔的聲音在蘇墨耳邊響起,蘇墨猛的一驚,身子一晃,「啊」的一聲,人還沒有從要掉下去的思緒里轉過來,就已經被重新拉了回去,腰身亦被堅實的臂彎緊緊的擁住,耳邊傳來邪魅的笑聲,悠哉的說道:「我還沒有恐怖到讓人驚嚇過度吧!」


  蘇墨一把推開西門雪,狠狠的瞪著她,心裡不免腹誹著,他是阿飄啊,悄然無息的就在她身邊了?


  「西門公子輕功可真是高啊!」蘇墨咬牙切齒的冷嘲的說道。


  西門雪唇角微揚,輕輕晃動著摺扇,慵懶的倚靠在樹榦上,看著蘇墨杏眸微瞪的樣子,不免笑意加深,悠悠說道:「輕功高是一方面,但是……主要還是芸兒你想事情想的太過出神了,這樣可不好,人不管處於什麼狀態下,都要讓自己有三分的清醒!」


  「哼!」蘇墨冷漠的輕哼了聲,拉過眸子不去看他,淡漠的說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Cao心!」


  西門雪眸子里快速的閃過一抹失落,隨即被狂妄取代,他緩緩說道:「如果……你的目的和我不一致,你覺得……我會Cao心嗎?」


  蘇墨一聽,轉過頭看著西門雪,見他臉上一臉的認真,心中泛起異樣的思緒,她潛意識在逃避這個問題,逃避她和他在「狼狽為Jian」!

  復仇,就好似吸毒一般,彷彿……也會成癮!

  「見過罌粟花嗎?」蘇墨突然沒由來的問道。


  西門雪垂眸略微沉思了下,隨即抬眸,輕搖了頭,問道:「那個是什麼?從未曾聽過……」


  「罌粟花是一種開的極為艷麗的花,很少有人能抗拒的了它的瑰麗,但是……越是美的東西越是有毒!」蘇墨說著,眸光漸漸的暗淡下來,幽幽的說道:「它的果實一旦吃下,便會上癮,從此……欲罷不能,明明痛苦,卻還是無法抗拒!」


  「這個東西……倒是有些像五石散!」西門雪說著,突然,眸光深凝的看著蘇墨,疑惑的問道:「為什麼突然提及這樣的東西?」


  蘇墨輕倪了眼西門雪,唇角微揚了下,緩緩說道:「難道……這樣的感覺和復仇不一樣嗎?痛……並快樂著!」


  說完,她拉回眸光,飛身下了大樹,不理會西門雪,不疾不徐的往寢居內走去……


  真的是痛並快樂著嗎?!


  蘇墨凄涼一笑。


  也許吧……


  西門雪直至蘇墨進了屋子,方才飄然而去,回到風霜雪月閣,正逢莫離走了進來,他未曾說話,只待他走近。


  「二少爺!」莫離拱手行禮后,接著說道:「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讓紙鳶著手安排了……」


  西門雪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往屋內行去。


  莫離蹙著劍眉,跟了上前,不解的問道:「屬下不明白,為何如此做?有了上次黎王妃的經歷,黎王會相信嗎?」


  西門雪的腳步一頓,側倪了眼,冷漠的說道:「信不信都無所謂不是嗎?我只要她被仇恨蒙住眼睛就好……」


  莫離一聽,不在說話,頓了半刻后,好似想到了什麼,隨即說道:「聽聞……黛月樓主的傷好的差不多了!」


  「哦?」西門雪輕咦一聲,隨即點了下頭,說道:「也該好了,當年他受黎王致命一擊,如果不是月影心法,想必他也無法撐住……」


  莫離聽了,好似不贊同,不免撇嘴說道:「如果不是二少爺將西門山莊內的千年冰靈芝送與他,他又怎麼可能凝聚的了內力!」


  西門雪一聽,搖了搖頭,不在說話。


  尉遲寒風站在思暖閣門前,久久的未曾進去,最終,轉身離去,往墨園行去……


  墨園內的紫藤花開的更加茂盛,暖風輕拂,飛揚的小花瓣肆意的飄散在每個角落,淡淡的花香伴隨著竹葉的清新讓人暫時忘記了憂愁。


  尉遲寒風坐在鞦韆上,頭倚在麻繩上,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攤著的手掌上飄落的紫色小花瓣迷亂的他的眼睛。


  她明明離他很近,可是……卻彷彿又很遠,遠到他無法觸及!

  當初,因為翩然他傷了她,如今……他又要因為她而傷了翩然嗎?


  尉遲寒風想著,菲薄的唇角噙了絲自嘲。


  他輕輕的翻動手掌,手中的花瓣兒飄落……


  他以為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是……卻是什麼也無法抓住,什麼也無法控制!


  「墨兒,我愛你……所以,寧願我自己流淚,也不想看著你痛苦!就算我負了天下,也要看著你笑……」尉遲寒風輕聲自喃的說著,嘴角的自嘲漸漸被複雜的情緒取代。


  一陣清風傳來,紫藤花樹上的小花瓣又飛落了一層,眼前的景緻彷彿變的夢幻起來……


  「誰?出來!」


  突然,尉遲寒風眸光一凜,看向竹林小道處,只見蘇墨踟躕的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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