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餘生我陪你
不是沒有察覺到葉皓的態度有些奇怪,但是寧染卻始終放在心上。
葉皓在她心裏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很神秘,隻要不去碰觸,也就沒什麽問題。總而言之,她對葉皓,是秉著不親不疏的態度交往的。
沒細想葉皓的話,寧染正想回家,半路接到了楚湛的電話說是回一趟老宅,就直接讓司機把自己送過去了。
她到的時候,楚湛似乎已經早到了一會兒了,正坐在院子裏,脊背挺得筆直。
“阿湛。”
寧染出聲喚他,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老爺子生前愛熱鬧,宅子裏人也多。如今也走的差不多了,隻是庭院裏的薔薇花還開著,外麵的花瓣枯了顏色,花芯還是蓬勃的。
風輕輕地吹過去,連葉子的搖擺聲都聽不真切。
在那些掙紮著不遠凋零的枝葉裏,楚湛的背影孤寂的像個離家出走的少年。
寧染走過去,從後麵環住了他的腰。
因著身上突如其來的熱度,楚湛才回過神來,側頭笑道:“阿染,你來了。”
寧染點點頭,鼻子沒來由地酸起來。
等到了人,楚湛就起身,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她的肩上,“也沒回家換套衣服,天這麽涼,凍著怎麽辦。”
他語氣似是嗔怪,夾雜了些疲憊和喑啞,聽的寧染心疼。
“啊,少夫人也來了,快進來,我給你們沏茶。”管家忙把兩個人請進屋。
屋裏有一陣清冷了,剩下的也就是自小跟在老爺子身邊的管家,和一些上了年紀的傭人,還不願意走。
管家親自給倒了茶,奉到二人跟前,“小少爺來了一會了,就在院子裏待著,原來是在等寧夫人啊。”
寧染驚訝,扭過頭去看楚湛,見他隻是淡淡地笑笑,旋即握緊了自己的手。
“嗯。”
喝了茶,管家便說起了正事。
“老爺走之後,我們這些人也不敢拿主意,所有的東西還都跟以前一樣放著,就等著小少爺來做主。”
一提起老爺子,管家的眼也紅了起來。
他本來還想問問關於楚遠誠的事,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咽下去了。
楚湛起了身,“老爺子的屋子我們整理,其他的,一切照常。”
雖然老爺子不在了,那些傭人門還是每天按時盡心打掃,屋子裏跟以前一樣,連灰塵都沒有。
楚湛麵對臥室簡易的暑假站著,久久沒動手。
老爺子雖然性子直爽,卻是個愛文學的,有書房還不夠,連臥室都要擺上一點,看過的書都用透明袋子封著。
小的時候他就十分不理解,覺得這種行為特別迂腐和做作。書是用來看的,裝的那麽好有什麽用。
他的寶貝書架,楚湛沒動。
找了塊錦布蓋了防灰。掖角落的時候,書架右下角一個小小的檔案袋引起了他的注意。
剛拆開線封,一張照片不小心掉了出來。
楚湛彎腰去撿,目光接觸到的一瞬間,他生生停住了手。
那是張合影,老爺子,楚父以及楚湛的合影。
那時候他還沒被老爺子推上楚氏總裁的高位,楚遠誠也努力扮演一位慈父。猶記得小一點的時候,他還問過媽媽為什麽楚父不怎麽在他麵前笑。
媽媽怎麽回答的?不,她隻是搖了搖頭,把話題轉到了一邊。
到底還是自己的孩子,哪怕楚遠誠再不喜歡,有老爺子疼著這孩子,他也得做做樣子。
所以楚湛從不知原來楚父看他的眼裏從來就沒有親情。
寧染注意到他愣神,好奇地湊了過來。待看清他手裏的相片,睫毛顫了顫,沒開口。
“沒想到老爺子保存了這麽久。”想想也有個十幾年了吧。
出楚湛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心酸,如今這照片上的三個人,一個魂歸於土,一個棄家而逃。
寧染抱住了他的肩膀,“這照片,要不拿回去收起來吧。”好歹算個紀念。
楚湛搖了搖頭,“給他留著吧。”
兩個人把老爺子臥室的重要物品留著,其他都清了出去。東西不多,收拾完卻也到了晚上了。
老管家想留他們吃晚飯,被楚湛婉拒了。直到兩個人看著要走,管家才勸道:“小少爺,你看這老宅就剩下我們幾個老家夥了,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要不您還是和夫人一起搬回來住吧。”
楚湛不語。
寧染知道他現在下不了主意,索性替他應了下來。
“那好。我這就收拾收拾,再去雇幾個傭人,二位隨時都能搬回來。”
老管家高興,把他們送到大門口,看著他們的車開遠。
回家的路上,寧染看出楚湛心裏似乎不像表麵上那麽風淡雲輕。他不說話,寧染也不說話,隻是到最後見他眉頭都眼神如死水深潭一樣才忍不住開了口。
“阿湛,你還好嗎?”
老爺子的離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這次回老宅難免觸景生情。
她看的出來楚湛不好受,但是他不說。寧染問了,他也隻說自己沒事。
半夜裏,寧染有點口渴,看了看手機,淩晨三點。她起身想去倒點水,發現楚湛竟然沒在旁邊。
她穿上拖鞋,倒了熱水端著,在客廳陽台找到了楚湛。
“你怎麽起來了。”
楚湛一見她,慌忙把手裏的煙按滅,伸手打開窗戶通風。
“好了阿染,別過來,咱們回臥室,你不能聞煙味。”
看著臥室的門關上,楚湛去洗了手,確定身上一絲煙味都沒有之後,才進了臥房。掀開被子把寧染摟到懷裏。
“我錯了阿染,我不該抽煙。”
實際上,他特意避開了臥室,一個人去了客廳,想著等抽完那一隻,煙味散了再回去,沒想到被寧染看到了。
寧染感覺到他身上的涼意,把被子掖了掖,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阿湛——你願意和我聊聊嗎?”
楚湛一開始是不願意和寧染說起自己的過往,他不希望寧染和他一起去承受那種痛苦和掙紮。
或許是被今天那張照片刺激到,又或許他已經一個人憋了太久,在寧染溫柔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第一次有了想傾訴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