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第234章 往事如煙
「如果我一直不喜歡你呢?」華純然繼續和他抬杠。
懷青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純黑的眼睛里有些意味不明:「你會喜歡我的。」
這貨還是這麼自戀!本來想打擊一下他,但看他眼底意味不明的光芒,瞬間,寒毛一豎。
她這是作死啊!怎麼一時得意就忘了這是他的禁忌了!
懷青這廝平時很好脾氣,無論她怎麼折騰,他都不生氣,唯獨只要她說不喜歡他,絕對分分鐘炸毛。
華純然謹慎地退了兩步,試圖拉開一點距離。
懷青手一伸,輕輕鬆鬆抓住她:「不是說要試嫁衣嗎?」
「我,我到屏風後面換衣。」華純然隨口扯了個理由。
懷青微一挑眉:「不用為夫幫你換嗎?」
華純然僵住,忙不迭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華純然話還沒有說完,就悲催地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在這裡門呢過暗算她的人的,除了君懷青,不會有第二個人。
她果然把他惹毛了。
華純然心顫顫的,看著一臉淡定的懷青:「我,我是說假如,假設,你千萬別衝動,別鬧出血案啊!」
懷青淡淡瞧了她一眼,淡定地解開她的外衫,放在屏風上……
華純然一張俏臉紅透,偏偏,她不敢跟他生氣,因為一生氣,這傢伙的舉動就會更加出格——
懷青看著她幾乎滴血的俏臉,終於大發慈悲的放過她一馬,沒有繼續脫下去,取下衣架上的嫁衣,給她穿上。
一邊幫她整理衣襟,一邊教訓她:「為夫只是想幫你試試嫁衣而已,你想哪裡去了,忒不純潔……」
懷青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說的華純然想咬他了。
懷青有一大惡趣味,就是喜歡逗她,看她生氣,看她急……
或者,她不應該生氣,得換個法子治治他!
華純然在悲催的手腳不能動的情況下,什麼措施也拿不出來,一雙純黑的大眼睛漸漸泛上了一層水霧,小嘴緊抿著,似乎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一樣。
懷青幫她整理前襟,半晌沒有聽到她炸毛的威脅或者怒罵,不禁有些奇異,目光略略上移,就看到那籠上一層淚霧的眼睛,心裡似乎被什麼狠狠一撞,一陣難以言宣的苦澀泛上來——
華純然號稱千人千面,但是,相伴百年,他們朝夕相處,他都沒有見過她哭泣的樣子。
不是他們這百年中過得很平順,她也遇到數不清的麻煩和各種各樣的質疑和誤解,但是,她要麼面無表情,要麼笑得高深莫測,她臉上,從來沒有任何軟弱的神色。
六千多年前,小純然破關出來,來到萬龍族大鬧了一場,但是,她的修為再強,又如何強的過懷仞。
懷仞制住了小純然,將她帶到他的府邸里。
懷仞不再關係六界的戰事,只是天天陪著她,和她說話,試圖恢復她餘人說話交流的能力,每天尋來一些新奇的玩意,想逗她開心,都徒勞無功。
他說的再多,小純然都已經不是從前爛漫風情,眼裡心裡只有他一個人的那個小純然。
她徹底得沉默了下去。
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三個多月,小純然不知道是打開了心結還是想通了什麼,終於開口說話了。
「原來,我是個不該存在的人。」小純然坐在水榭邊,懷中抱著一朵仙芙蕖,純黑的眼睛深沉的看不到底,原本生氣勃勃的眼睛此刻如一潭死水。大概是隔得太久,她說話還是有些不利索,說的磕磕碰碰,咬字也不清晰。
但是,懷仞卻聽懂了,一霎時間,心如刀絞,臉色如死人一樣蒼白。
「純然,你不是什麼多餘的人,不要聽他們胡說。」懷仞開口解釋,似乎想將鑽了牛角尖的她拉回來。
就算天道不允許兩條歸墟神龍的存在,小純然也不是多餘的人,她是他最愛的人,是他想傾盡一切去守護的人。
小純然低頭看了看懷裡香霧環繞,霞光瑞氣萬千的仙芙蕖,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懷仞走上前,想抱抱她。
小純然對他卻極為排斥,只是一眨眼間,就離開了水榭,坐在湖岸上的假山上,離他一丈遠。
一丈,是他和她的絕對距離。
他無法靠近半步。
看著坐在假山上的少女,懷仞無比懷念在那個無名山谷的時候,那個純凈如溪水的少女,看到他,會跑過來,抱著他脖子,得意洋洋的向他炫耀她新學會的術法或者抱怨山谷生活的無聊。
但是,這些他都得不到了。
小純然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頭來,看著他。
她的目光甚為平靜,卻讓懷仞本能地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小純然斟酌著措詞,聲音也甚為平靜,無喜無悲,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懷仞,我喜歡你。」
聽到小純然這樣的情話,懷仞心裡也有一瞬間的欣喜若狂,但是,更大的不安和恐慌迅速佔據了他的心臟。
小純然還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用抬起頭,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必然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雖然很聽他的話,卻不是沒有主見。一旦她自己打定了主意,即使是他,也沒有辦法改變,只能聽著。
小純然沒有說話,純黑的眼睛里,卻有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接連不斷地往下掉——
「別哭。」懷仞心像是燙傷似的疼,還沒想好該怎麼做,人已經瞬移到她身邊,伸手想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小純然依然很冷靜,悄然退開一丈,拒絕他靠近。
懷仞手指狠狠握緊,心裡空落落的。
小純然大概也覺得自己這麼哭實在是沒出息,但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掉,也許是因為自己這些年的委屈,也許是為了他們淺薄如紙的緣分,也許是感應到天道無情……
小純然抬手用衣袖抹了把眼淚:「懷仞,我不會在為你哭,不會再喜歡你……放我走。」前一段似乎言不由衷,聲音微微發抖,最後三個字,卻說得沉穩冷定。顯然,她早已經有了這個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