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媽死了
這個周末一眨眼就過了，沈礪繼續忙他的工作，我準備好了旅遊的事，就去醫院看我媽，算算時間，她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清晨，明媚的陽光照耀著繁華的都市。
我開著車，來到療養院，車還沒開到樓下，遠遠地就看到一群人圍在樓下，一片喧嘩，空氣裏透著不安的氣息。
我突然有些心神不寧，我將車停在路邊，下了車，往人群走去，就聽到身邊的人議論紛紛。
“好好的人，怎麽跳樓了呢？”
“摔成這樣，死得好慘！”
“到底是誰家的老人？都不照顧好。”
“她的家人呢？”
“……”
我隻覺腦裏一片“嗡嗡”的聲音，心裏七上八下的，擠在人群裏，呼吸也變得不順暢起來。
我快擠過人群的時候，外套裏的手機響了，我摸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沈太太，是我。”
我下意識地抓緊手機：“劉姐，怎麽了？”
“你……你媽她出事了！”
我呼吸一緊，感覺自己的心髒停止了跳動，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
手機裏響著她的聲音：“沈太太，你快來醫院一趟……”
我擠過人群，看到了地上的人，她穿著白色的衣服病服，身子蜷縮成一團堆在地上，她的身下，是一片血泊，有血向我的腳邊蔓延來。
我怔怔地盯著她的臉，她的眼睛還是張著的，垂看著地麵，人已經死透了，死不瞑目。
這個人，是我媽，我媽跳樓了，此刻，正死在了我的麵前。
我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身體漸漸失去了感知的能力，隻是模糊地看到身邊有人擠來擠去，他們聲音離我好遠好遠，我感覺有很多東西從我的身體裏抽離了，像似靈魂出竅了，時空對我來說，都是混亂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很漫長，也很短暫。
我再有知覺的時候，是有人撞到了我，我身子不穩，直接跪到在地上。
有人扶起我，我抬起頭來，看到是劉姐，眼睛一陣刺疼，有淡淡的淚水溢了出來。
這個療養院的服務是一流的，劉姐知道我是我媽唯一的親人，見我的狀態很差，就主動幫我安排我媽的後事。
我媽的屍體被送到了殯儀館，由於我媽的屍體毀壞嚴重，隻能火化，他們征求我的意見，我別無選擇，隻能答應火化屍體。
殯儀館裏的人為我媽化好妝之後，劉姐來叫我跟她去告別。
天已經快黑了，殯儀館裏死氣沉沉的，我隻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房間的，我進去的時候，隻見我媽躺在台子上，她穿著黑色的服飾，畫著妝，雙手疊放在腰間，看起來莊重而又安詳，這是化妝後的效果，我完全看不出她的神態，什麽都感受不到。
她死了，關於她的一切，大部分也都沒有了。
我伸手去扶著她的手，僵硬而冰涼。
我覺得難受，一張口，哭了出來，我不知道我在哭什麽，隻是好難受，哭聲回蕩在房間裏。
一隻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我感覺到了是沈礪。
我轉過身來，靠在他的懷裏繼續哭著，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緊緊地抱著我。
我在殯儀館裏為我媽辦了一個小小的喪禮，送她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讓我意外的是，有很多人來悼念她，大部分是她醫治過的病人，這些人，是真的尊重她，因為她曾醫治好他們，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
還有些人，是她曾經的同事，她的學生，她的領導，還有她的老師。
在這個時候，我才明白，我媽這輩子，因為她的好醫術，也輝煌過。
我跪在靈前，接受他們的安慰，盡管這些人我都不認識，但我很感謝他們來送我媽最後一程。
沈礪跪在我的身邊陪著我，畢竟，我是他的妻子，去世的人，是他的丈母娘。
“小灼！”
我聽到方懷安的聲音，抬起頭來，就看到了他和江慧。
我對他本來就有偏見，我認為，他利用了我媽，拋棄了我媽，我媽這輩子的苦難，都是因為他，現在看到他和江慧同時出現在這裏，就更憤怒了，凶恨地看著他。
要不是這是我媽的喪禮，我就要質問他了。
現在，我隻能用眼神控訴著他。
他心中有愧，喉嚨滾了滾，又抿了抿嘴唇，有很多話想說，最後隻是說了句“節哀順變！”就要去上香。
我擋在他的麵前：“出去！”
他錯愕地看著我，然後跟我對峙。
“你已經毀了她的人生，請不要再打擾她最後的旅程。”
方懷安的臉色白了白，愧疚地低下頭。
我媽死了，他也意識到了他愧對於她。
站在他身邊的江慧突然開口解圍：“小灼，你別這樣，那天早上，我去看過你媽，她當時狀態挺好的，這樣的事，誰也想不到。”
我大腦裏一轟，張大瞳孔看著她：“你去看過我媽？”
“是。”
她繼續說道：“聽說她快要出院了，我去看看她，想問她打算在哪養老，醫院打算送她養老的房子……”
她後麵的話，我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我隻記住了，在我媽跳樓之前，最後去看她的人，是這個女人！
我的心情亂極了，情緒就快失控：“滾，你們都給我滾——”
沈礪抱著我的肩，威嚴地向他們兩人：“兩位，請你們離開。”
他們看了看沈礪，還是很顧忌他的。
方懷安沉沉地看了看我媽的照片，然後離開了，他也不想在我媽的葬禮上跟我吵架。
葬禮過後，我把我媽安葬在了錦城墓園，那是錦城最大的墓園，一塊墓地十八萬，我希望她能夠喜歡這裏。
安葬了我媽之後，我精神不好，感覺剛剛有方向的人生突然迷失了，突然就發了一場高燒，大病了一場，還住了兩天的院。
我一下子瘦了五六斤，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沈礪放下了公司的事，陪了我兩天，他一直都很沉默，大概是看著我要死不活的樣子，他很失望，也很生氣。
我想，他是不會懂我心中的鬱結的。
我媽好好的，怎麽就選擇跳樓了呢？她都沒有和我道別，她真的就那麽不在乎我嗎？
我竟然疏忽了她，讓她要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從小到大，我其實隻有我媽這麽一個家人，她曾是我人生的支拄，用這樣的方式失去她，我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座孤島，不知道我該為誰而活，不知道我活著是為了什麽。
沈礪的公司最近好像出了什麽事，他變得很忙了，就白天上班，晚上回家來陪著我。
我病懨懨地在家裏睡午覺，可能是心態的原因，我變得很能睡。
下午，我的手機響了，從我媽死後，我的手機很少響過，隻有沈礪在公司的時候給我打過幾次。
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手機連響了三遍，我才接通了電話。
“小灼！
電話裏傳來李晏閑的聲音，我的心頭顫了顫，很快又恢複如常。
“小灼，你還好吧？”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聽出了他的關心，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關心著我。
她遲疑了一下：“嗯”了一聲。
我不好，但是我不想告訴他，讓他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
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你出來，我們見一麵吧。”
“晏閑，我沒事，我挺好的，我在家裏……挺好的。”
我不想再和他見麵，我拒絕了他，心裏仍舊平靜無波，我心裏很清楚，我和他，已經結束了，我不想去他那裏尋求安慰。
“是關於你媽跳樓的真相。”
我大腦裏一轟，坐直了身子，另一隻手死死抓著被子，咬了咬牙，才把話說得清楚。
“好，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