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宛陵城中話當年
第627章 宛陵城中話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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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話的,那麽牛叉的“冒煙戰船”,卻連大江都不入,你們還配叫水軍嗎?也許那些船,被稱之為“海船”,更為恰當一些吧。
想起這件事,周瑜就想掉眼淚。
想我周公瑾,家世又好人又帥,不僅會打仗,還會玩樂器,原本應該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偶像級人物,怎料想,卻被幾艘會冒煙的破船給坑了一把。一定是那些破船冒的煙兒太大,把我的腦袋瓤兒都給熏壞了。
忍住悲傷,周瑜繼續寫信。
原本自己想要切斷漢正軍的海上運輸線,困死竄進江東之敵,哪曾想,費盡心機,卻隻打下一座空寨,還害得“破虜將軍”孫賁和那麽多兄弟白白丟了性命。但是漢正軍的水軍那麽強橫,不會憑空消失,由此推斷,此刻攻擊江東的,並非小股騷擾部隊,實乃是漢正軍的一部主力!
也許,從一開始,漢正軍挑選的突破之處,就是江東!
無論這個布局之人是偽帝劉漢少,還是總參戲誌才,亦或是副帥王鬧鬧,都隻能說,猶如神人。瑜,自愧不如。
當前之勢,倘若我再回軍爭奪江東,王鬧鬧必然乘隙進兵,屆時江東、淮南,皆不屬我。倘若我固守淮南,則江東一失,淮南無根,時日一久,淮南必然無法自保。
臣思來想去,唯有居巢以西以南,憑借江河山川,以為屏障,抵擋敵軍攻勢,保下半個揚州,為主公爭取反攻時日。然而豫章、會稽等地,多山川,少平原,又有百越時常作亂,難以蓄養眾多將士,長此以往,我軍實難壯大,敵軍卻能更加雄厚。荊北之地,襄陽已失,也是無法久守,主公若是不能出奇製勝,便當早圖交州。稍後待臣返回九江,便會擇機令“左虎將軍”甘興霸回歸荊南,相助主公。半荊半揚,一個交州,臣亦難知,能夠拒敵幾時,主公雄心不滅,何不放眼域外?
臣能追隨主公,乃是畢生之幸,隻恐……見不到主公揚威域外了。唯有死守淮南,爭取時日,以報主公恩德!
下臣,右都督,瑜,敬拜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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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江東空虛,被第一、第二水軍趁機而入,的確是周瑜的主要責任。如果早知漢正軍的水軍入不了大江,隻需在海岸線上,防備易於登陸之地,駐守上一部分兵力,而後將富餘兵力,尤其是為了迎戰第一水軍所預備的江東水軍,全都調往淮南與王鬧鬧對戰的話,也許就會是另外一番光景。
但是,除了周瑜失策之外,“漢室正朔”南遷,幾乎卷走了江東所有的士族豪門,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漢室正朔”不僅卷錢,還卷人,不僅扒皮,還抽散了支撐江東的筋骨。
士族豪門的家兵部曲都被調去打仗了,家眷帶著財貨也都去支援建設“新都城”了,那些原本依附士族豪門的窮苦之人,拿不起刀槍卻也要吃飯的人,甚至是大族旁支的落魄族人,單單是把他們留在江東,又能怎麽辦?
報效“漢室正朔”?
快別鬧了!
我們手裏沒錢,肚裏沒食,漢正軍要是不來,我們都不知道還能撐幾天。
如果說“朝廷”應該是一個整體,江東的士族豪門就等於是“散裝的”,可是現在,直接碎成了渣渣,投降的也絕不可能隻有高岱。
當然了,既然周瑜決定承擔責任,便不會再深究其他,畢竟那個所謂的“漢室正朔”之中,還有不少對自家主公掣肘之人,而現在,不是主公與他們翻臉的好時候。
按照周瑜對劉備的了解,隻要自家這位主公不死,就不可能投降,但是對於反攻北朝之事,周瑜實在感到渺茫。
“出奇製勝”?
“奇”是那麽好出的麽?
“偽帝”身邊,猛將如雲,還能眼睜睜看著你們把他給抓了去?
所以,周瑜覺得,自己剩下來的時間,就是死守淮南,為了“半個揚州的防禦圈”盡可能的多爭取一些時日,然後再用“半荊半揚”為主公拿下交州,開拓域外之地,爭取時間。
…………
然而,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周瑜想讓虞翻、徐盛主動撤退,但是陳橫戰死了,孫觀降職了,王鬧鬧下的又是死命令,必須打下淮陰。三十一師好歹也是個加強師,就算損失了兩個團,起碼也還有四個旅,臧霸、全柔,一北一東,從兩個方麵全力進攻,周瑜的命令還沒到呢,眼看著淮陰就要守不住了。
如今已到了梅雨季,該暴露的“水坑”全都暴露了出來,三十一師再也不用擔心再犯陳橫那樣的錯誤。雖然天氣總是不好,路也難行,仗也難打,就連霹靂彈也無法正常發揮威力,但是話說回來,淮陰守軍就不艱難麽?
臧霸、全柔,真真是打出了老山賊的風格,孫觀為了報仇雪恨,親自率隊,冒雨攻城。那雨大的,都讓人睜不開眼,可是再睜開眼的時候,興許就能看見敵人站在麵前,還拿著刀子往自己肚子裏捅。
連番惡戰下來,虞翻再也無力抵抗,在徐盛的盡力護衛之下,終於逃到東陽,隨行兵將,僅百餘人。
周瑜得知消息之後,並沒有怪罪虞翻,反而將守禦盱台、東陽的丹陽兵調撥出三千,再配上兩千廣陵兵,合計五千兵力,一並交給虞翻,要他按照“已經遲到的命令”,繼續前往居巢。而後,周瑜又將淩操升任為中郎將,命他繼續駐守廣陵水寨,自己則帶著“逃回來的”董襲,起身返回九江。
…………
宛陵城前,黃蓋列陣,整整齊齊,隻等敵人一個答複,究竟是戰還是降。沒過多時,城門開了,出城之人雖然頂盔披甲,卻沒有拿兵器,也沒帶一兵一卒。看到來人,黃蓋本想下馬相迎,然而一想到如今敵我之勢,自己與他的立場不同,終於還是忍住了。
來人來到近前,笑著問道:“多年未見,公覆一向可好?”
黃蓋連忙回道:“有勞兄長動問,弟,尚可。”
“那就好。不如……隨愚兄進城,你我兄弟,把酒言歡?”
黃蓋看著來人,雖然多年未見,卻還是熟悉的口音,熟悉的笑貌,終究還是說了一句:“好。”
旁人不知來人的身份,但是黃蓋卻是再熟悉不過,因為此人正是孫堅的親妹夫,徐真。
孫堅沒有發跡之前,基本就是個“社會人兒”,但是徐真家卻是吳郡豪族,風光的很。再但是,徐真並不嫌棄孫堅,還覺得這娃有本事,將來一定有出息,所以一直與孫堅處的不錯。後來孫堅升任小吏,走上仕途,以及招兵買馬,征討賊寇,背後都有徐真的大力支持,可以說是孫堅的一個隱形金主。
“舉個栗子”,孫堅的老婆基本上是“半搶半娶”得來的,而孫堅的小妹卻是“半嫁半送”給徐真的。雖是妹夫,其實徐真比孫堅還要年長一些,所以後來跟隨孫堅混飯吃的這些小弟們,對待徐真,皆以兄長相稱。
劉備雖然調走了吳景,改任陸睿為丹陽太守,但是陸睿畢竟年輕,膽誌不足,一聽說漢正軍要打過來,別說報所謂的殺父之仇了,直接帶著兵馬財貨就戰略轉移了。所以宛陵城中,現在職權最大的,就是“破敵將軍”徐真。
拉著黃蓋,進城入府,徐真揮退左右,隻與黃蓋對飲。席間,徐真絕口不提是戰是降,先問孫堅家眷是否都安好,得知大侄子孫策已經是漢正軍的旅長了,還去了涼州,不由得感慨萬千。
“策兒去那麽老遠的地方,想要回一趟家,隻怕也是不易。”
黃蓋知道,徐真說的這個“家”,指的是吳郡老家,再想一想,從涼州到吳郡,就算孫策策馬狂奔,日夜不停,恐怕也得跑上好些日子,那也真真是不易,不由得也是一番感慨。
而後,徐真又問起孫堅的情況,倒是知道他當上了“橋梁建設廳”的廳長,想來應該就是建橋的吧,可具體是啥樣的呢?
當初黃蓋好歹也在“大河大橋”的工地上搬過幾天磚,是後來才被劉漢少挖走,去的水軍。所以,這個活兒,黃蓋清楚啊。
“兄長有所不知,大河大橋,一日可渡十萬兵,單單是一個橋墩子,便足需十數人,方能合抱。這麽大的橋墩子,但是建造之法,卻頗為有趣。”
“哦?如何有趣?快說與為兄聽聽。”
“這個造墩之法叫作沉井法,還是陛下交給我家兄長的。就是先造一些巨大的鐵桶,猶如家中洗澡的澡盆,但是沒有底兒,可又比澡盆大多了。然後將鐵桶沉入河底,一個一個往上套,一直套出河麵,再抽幹桶中河水,砸實河床,楔上鋼筋,灌上水泥……”
徐真聽的既有趣,又驚訝:“想不到陛下年紀輕輕,卻知常人所不知,能夠想出如此奇妙的造橋之法。”
乘著酒興,黃蓋也不吝美詞兒,順便替劉漢少吹噓一把。
“那是自然。陛下可是聖天尊臨世,隻為拯濟萬民而來,世間之事,無所不知啊!”
徐真欣慰地說道:“文台能得陛下賞識,得以報效朝廷,也算是如願以償了。”
“嗬嗬……”
就好像是自己被誇了似的,黃蓋笑的還有點不好意思,隨後卻又打趣說道:“我家兄長雖然不再領兵征戰,而且修橋這種差事,又苦又累,但是,為了報效國家,他倒也能甘之如飴。兄長有所不知,修大橋的那些錢,都是很多人一起墊的,我家兄長若是修的不好,隻怕很多人都不會與他幹休。”
徐真聞言,哈哈大笑。
“是也,是也。若是修壞了橋,他孫文台可是賠不起!”
黃蓋趁機說道:“所以呀,來日兄弟相見,還要兄長如同往日一般,多多幫襯我家兄長才是。”
徐真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還能與文台相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