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困獸猶鬥
克拉倫斯驚醒過來，看著坍塌的地板，裂開的牆麵，還有那些東倒西歪的家具，第一反應就是地震了。
但是，他很快想起剛剛震耳的爆炸聲，立刻斷定這不是地震，而是一次有組織的襲擊。
分部被襲擊了，手筆還如此之大，究竟是誰做的？
克拉倫斯腦中飛快閃過這個疑問，但也隻是一閃即逝，隨即就將它放到了一旁，當務之急是馬上離開這棟危樓，先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他伸手去摸藏在枕頭下麵的手槍，隻覺得後背傳來一陣劇痛，五髒六腑跟著翻江倒海起來。
久經沙場的克拉倫斯知道，這隻是自己從高空墜落受到了震蕩所致，並不是致命傷，隻要休息一陣就會緩解，如果能有一支封閉，那麽就會恢複成生龍活虎。
但是傷痛也給他提了醒，現在的自己並不適合戰鬥，同時也讓他冷靜了下來。
克拉倫斯忍著痛拿出手槍，將身體向上竄了竄，靠著傾斜的牆壁喘著粗氣。
“對，現在不能離開這裏，外麵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也不知道他們藏在什麽地方，貿然出去就等於送死。這樓炸成這個樣子，他們想要進來也很難，這裏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拉了下槍栓，把子彈上了膛，槍口對著房門，心裏打定主意，隻要有人找開房門，不管是誰他都會在第一時間開槍。
“等，隻有等！這麽的動靜，拉爾各斯警方不可能不被驚動，隻要他們過來，有多少敵人都得退走，那才是真正的逃生機會。”
對於如克拉倫斯這樣橫行無忌的雇傭兵，警方向來是被他們嗤之以鼻的，就算他們準備襲擊潛龍公司，也沒有把警方的力量計算進來。
但命運有時就是這樣喜歡諷刺，被克拉倫斯最看不起的警方，此刻卻成了他唯一救命的稻草。至於查理的那些分部的人，根本就沒在他的考慮之內——能夠毫無征兆就炸掉他們的大樓，那些廢物就算沒死也和死人差不多了，不用抱以任何希望。
等待警方，是克拉倫斯認定的最佳應對方式，但並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冷靜地分析麵前的形勢。
砰砰砰！
連串的槍聲在廢墟裏響起，精通戰術的克拉倫斯立刻聽了出來，那是有人在進行火力壓製。
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幸存的雇傭兵準備向外麵衝鋒，想要逃出這棟隨時可能要倒塌的危樓。
“這幫蠢豬！”
槍聲開始稀稀落落，但是很快就變得密集起來，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活下來，又有多少人想要衝出去。
克拉倫斯氣得狠狠地砸了下床板，已經飽受磨難不堪摧殘的床板，在他的拳頭下發出一聲呻吟，哢嚓一聲塌了下去，把克拉倫斯摔得直咧嘴。
饒是如此，他嘴裏還念念叨叨罵個不停。
“法克！蠢貨！開槍之前你們就不能動動腦子嗎？你們是想要告訴敵人：這裏還有人活著，還有人可以戰鬥，快點過來殺啊……”
……
看著被炸成廢墟的宿舍樓，查理感覺天仿佛塌了下來。
他可以想象得到，當蘭尼·菲利浦將軍得知有人潛入到拉爾各
斯分部，炸掉了作戰團隊住的大樓，讓他損失了四個團隊的人手，將會是何等的震怒。
作為拉爾各斯分部的負責人，他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被菲利浦軍抓回去，然後全家被裝進箱子灌上混凝土裏，最後再沉入大海——這是蘭尼·菲利浦將軍最喜歡用的刑罰。
查理癱坐在沙發裏，用哆嗦的手拔出手槍，顫抖地將它塞進自己的嘴裏。雖然他不想死，但是死掉會換回家人的平安，他隻能選擇這條路。
內心的恐懼讓他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扣下扳機，突然廢墟裏的槍聲將失神的查理喚醒過來。
“還有人活著！”
查理的眼中重新煥發出光彩，猛地從沙發裏跳了起來。
還有人活著！
他很清楚，那些敵人還在，但是現在他隻能硬著頭皮去救人。
敵人既然選擇了潛入沒有強攻，說明人數應該不多，而且有作戰團隊的人在牽製，如果此時能夠內外夾擊的話，很可能會把人救出來。
隻要能救下四個團隊長，哪怕隻救下一個，雖然算不上是將功補過，但他們也多少會替自己說情，也許還是性命不保，最起碼可以不殃及到他的家人。
查理腦子飛快運轉，找到了對自己最有利的辦法，立刻大聲喊道：“還有人活著，快來人，和我去救人！”
作戰團隊到來後，宿舍樓全都騰給他們居住，分部的人都暫時住在辦公樓裏。
這些人被爆炸聲驚醒後，和查理的反應如出一轍，都感覺天塌了下來，聽到查理的叫喊聲，他們終於清醒了過來。
但是，憑他們這些掛著雇傭兵的名頭，實際上卻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人，能救出其他人來嗎？
“查理，我們能行嗎？”有人擔憂地問道。
“沒有什麽不行的！敵人人數肯定不多，我們和作戰團隊內外夾擊，他們肯定會知難而退。現在不是去不去救人的問題，而是自救的問題，將軍的懲罰有多嚴重，我想不用我多說了吧？”查理冷聲說道。
不得不說，領導者對於團隊士氣的提高有很大的幫助，聽完查理的話，人們眼中的慌亂漸漸散去，紛紛拿起自己的槍，在查理的帶領下衝出辦公樓……
……
四樓基本保持完整，住在這裏的菲利浦軍雇傭兵除了少數倒黴蛋之外，大多都活了下來，唯一的區別就是有人和克拉倫斯同樣受了傷，而有人卻並不大礙。
人是社會性動物，都有盲目的隨從心理，尤其是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別人的選擇會影響到自己的決定。
當有人決定衝出廢墟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這個行列當中，槍聲很快就響徹整個廢墟。
其實，這些雇傭兵的做法也談不上有錯。
在敵明我暗的情況下，迅速撤離到安全地帶組織反擊，並不是錯誤的決定，也是正常人的第一反應，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克拉倫斯冷靜又機智。
廢墟西側，兩名菲利浦軍雇傭兵將槍遞出窗口，向外麵連續掃射了一圈。
“卡爾，掩護我！”
其中一個雇傭兵大吼一聲，
從窗口跳了出去，踩著殘垣斷壁，向廢墟下麵衝去。
在他的身後，另一個雇傭兵繼續傾泄著子彈，將它們射向那些可能藏有敵人的地方。
前麵的雇傭兵一路無阻跑下了廢墟，借著一個花壇當作掩體，回頭大喊道：“卡爾，安全！”
叫做卡爾的那個雇傭兵聞聲立刻終止射擊，從窗口跳了出來。
但就在他跳出窗口的那一刹那，突然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顆子彈，正射中他的心口。
卡爾的身體仿佛在空中滯了一下，接著又繼續向前躍去，但他卻沒有如同以往那般瀟灑落地，而是拍到了廢墟上。
前麵那個雇傭兵正好看到這一幕，腦中立刻掠過一個念頭——狙擊手！
他下意識地轉頭去尋找狙擊手隱藏的位置，瞳孔中卻映出一個黑色的影子，瞬間便充斥了他右側的視野。
噗！
子彈從他右眼飛入，餘勢未減又從後腦射出，帶走了一大塊顱骨，也將雇傭兵帶得向後趔趄了一步，他的左眼卻依然死死地望著對麵那棟高樓。如果此刻他的眼中還有神采的話，正好可以與栗神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栗神對死人向來不感興趣，他的目光隻在這個雇傭兵身上停留了不到0.1秒便立刻離開，便轉到另一扇窗口。
在他身旁不遠處，再次響起了輕微的槍聲，那是羊倌開始了狙擊。
單憑栗神自己，不可能控製住三個方向，所以羊倌也拿起了狙擊槍，與他一同將西南北三個方向牢牢地控製在槍口之下，至於他們視線無法企及的東側，則交給了杜威等人。
“二騾，鴨子，你們去阻擊辦公樓！”
聽到辦公樓傳來的叫喊聲，杜威立刻分出人手前去攔截，其他人依舊在原地阻止雇傭兵衝出廢墟。
二騾和鴨子兩人馬上應了一聲，轉身就向辦公樓方向跑了過去，杜威幾人迅速補充了他們的火力點，中間幾乎沒有間隙。
看到從辦公樓裏湧出的十幾個衣衫不整的家夥，二騾突然感覺杜威有些殺雞用牛刀了，哪裏還需要兩個人，他自己來就足夠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二騾一個掃射過去，那些連“火力掩護，交替前進”這樣的基本戰術都不知道的人，衝在最前麵的人全都被他掃倒在了地上。
查理人到中年，平時又缺乏鍛煉，想要跑快也很難，所以剛剛沒有衝鋒在最前麵，身邊正好有輛汽車，他立刻躲在車後，大喊著提醒其他人。
“隱蔽，隱蔽！”
其他人也如夢初醒，急忙紛紛去找地方隱蔽。
可是還不等他們找到合適的地方，鴨子的子彈又掃射了過來，幸運活下來的隻剩下了四五個人。
查理的手心全都是汗，濕得連槍都有些握不住了，到了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他隻想到讓敵人知難而退，卻忘了自己身邊都是些什麽樣的貨色，除了給對方添菜送人頭之外，什麽用都沒有。
“怎麽辦……對了，報警！”
查理眼中頓時一亮，掏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