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梁侗的自救
“梁知府,可否說說,你是在哪座山裏潛伏?”
福寶是真沒見過如此無恥之人。
在山裏潛伏?
你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瘦雞仔,哪兒來的臉說自己帶著人在山裏潛伏?
蝗災過處,寸草不留。
你帶著人進山?
吃土過活麽?
“呃,就在,就在甘寧城東北七十裏外的崆山裏!”
梁侗從沒想過居然會被福寶追問這些問題,但這能難倒他嗎?隻要他在這裏說了崆山之名,很快下麵的人就會把這消息傳開。
然後,不管福寶再去找誰詢問這個問題,都是會得到同樣的答案。
“崆山啊!”
福寶重複了一遍梁侗的答案,嘴角扯了扯,來到齊平府這些時日,她對甘寧城周圍的了解也不算少。
崆山是什麽地方,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那裏的確是一座大山,是連綿數十裏方圓。若不是親自去崆山轉轉的人,絕對會以為那是一片老大的山脈。
可事實上,這所謂的崆山除了最高的崆山主峰,其他的山都是些小土丘,山高不過十多丈,山上沒有什麽大規模的樹林,多是些土石丘。
藏兵崆山?
這到底是何等的胡說八道?
福寶笑眯眯地望著梁侗,又問了一句:“梁知府,你確定你帶人藏在崆山?”
聽到福寶追問的這一句,剛還自信滿滿的梁侗不由一陣心虛,心裏盤算著莫非這崆山有什麽不妥?
別看他是齊平府的知府,可從到任來就沒出過甘寧城。
撈錢,梁侗手段非凡。
但別的事情,梁侗就不在行了。
周圍那些人倒是知道崆山的情況,但誰敢跳出來說話?
哪怕是福寶追問了梁侗一句,依舊是沒有人跳出來。
事實上,在梁侗說他是帶著人藏在崆山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是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這些齊平府內的大小家族的頭頭腦腦,在片刻的目光對視後,這些人就已經達成了共識,不再跟梁侗這位知府合作。
雖然如此一來,他們可能要損失不少的錢財,但這點損失,他們還承受得起。
可若是繼續跟梁侗攪和在一起,他們損失怕不單單是錢財,甚至可能把身家性命都給賠上。
最初的時候,這些人是跟知府梁侗是利益共同體。他們也希望能靠著梁侗拿回曾經屬於他們的土地。
可梁侗如此之蠢,是他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縣主這是不信本官嗎?”
梁侗短暫的遲疑後,知道自己不可能臨時改口,那麽,就隻剩死咬著這一個答案不鬆口的選擇。
“梁知府一定沒去過崆山吧?”
福寶笑了笑,“但凡是你去過一趟崆山,你就該知道,崆山隻是有一座山,其餘的那些,都是些小土包。”
“當然,最重要的是,宋打虎的民變大軍,在離開甘寧城時,一度就是在崆山那裏安營紮寨的。”
“你說你帶著人藏在昆山,不知道您是在崆山隱身了,還是打洞鑽到了地底下?”
“……?!”
聽到福寶如此說,梁侗的臉色徹底變了。
他剛才說藏身崆山,不過是隨口一說。
宋打虎的民變大軍曾經在崆山安營紮寨,他怎麽不知道?
短暫的心慌後,梁侗嗬嗬一笑,強自鎮定,道:“縣主,崆山連綿數十裏方圓,宋打虎的民變大軍雖然人多,但也不可能綿延數十裏地,下官……”
“梁侗!”
福寶不等梁侗的狡辯之語說完,直接就是一聲脆生生的呼喝。
人不大,聲挺高。
“下官在!”
聽到福寶的這一聲呼喝,梁侗登時打了個激靈。
“事到如今還在巧言令色,你是真的無知者無畏啊!”
“呃……!”
梁侗眼見福寶這般疾言厲色,再度打了一個激靈。
但很快,梁侗就意識到一個情況,那就是他之前說的話,出了紕漏。
意識到這一點,梁侗心裏就在急速轉動念頭。
到底是官場上廝混多年的人物,在發現自己的言語出了紕漏後,他腦力全開,瞬間想到了應對之法。
“德福縣主!”
梁侗望向福寶,一本正經地開口道,“下官如何行事,似乎不需要跟你說吧?”
“下官隻要忠於朝廷,那麽,聖上不曾問責下官,朝廷一日不曾罷免下官的知府之位,下官便一日是這齊平府的知府。”
“莫說德福縣主你,就算是勇武伯在這裏,也沒資格處置本官!”
“德福縣主,本官還有公務要辦理,就不跟你閑話了!”
不得不說,這梁侗此刻的應對還是很到位。
他說的話,也是很在理。
他這個齊平府的知府,乃是朝廷任命,隻要朝廷沒有將他罷官免職的公函過來,他還真的就是齊平府名正言順的知府。
隻是,這一切的前決條件是老徐家承認朝廷。
可惜,老徐家從徐老爺子強占了祁峰府靖邊城的大軍,就已經不再把朝廷當回事。
誠然徐老爺子沒有擺明車馬,沒有豎起旗幟,但隻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老徐家這邊已經是尾大不掉。
這一點,京城之中,大長公主心知肚明。
以她跟老徐家的恩怨,她若是能找到機會徹底摧毀老徐家,那絕對是不會放過的。
然而,大長公主眼下卻是投鼠忌器。
北蠻打破黃風口關城,在龍熙府肆虐小半年,而朝廷的人馬根本擋不住北蠻。
徐老爺子帶著徐老大坐鎮龍城,憑借老徐家的本事,才能擋住北蠻。
不然的話,一旦北蠻衝出龍熙府,會很快肆虐西北,甚至出現在京城之外。
到那時,朝廷大軍無力對抗北蠻騎兵的話,這大唐的江山必然被北蠻傾覆。而大長公主,這才掌握了天下,雖然沒有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上,但小皇帝隻是個傀儡。
梁侗不是蠢人,他其實也能明白這個。
隻是,他需要賭一賭,賭老徐家不會公然對他這個朝廷命官出手。
畢竟,徐老爺子所有的舉動,代表的意思,大家心裏明白,但卻心照不宣。
可一旦他這個齊平府的知府出了岔子,這事兒就被擺在了明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