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尋嬰
“這個錄像並不是碰巧拍下來的。為了知曉她內心的想法,所以我找到了拍攝者本人。”
殺了早誌佳子的凶手是森桂香。
父母離婚後,她現在叫源桂香。
“本來,我是想馬上自首的。但是突然有人叫住了我,慌忙之下我就跑掉了,也忘了把手機拿回來。”
“早上我去拿手機,發現父親為了袒護我,將她埋掉的畫麵。我想如果我自首了,父親也會被抓起來,所以我一直沒有說出來。”
青海川棠問道:“那你現在,為什麽想著要說出真相呢?”
“發生了那起綁架後,我發現自己毀了無辜的一家人,不想要再繼續隱瞞下去了。”
“從那之後,我便想要對父親說出真相,也想聽他親口說出真相。”
“我想向他道歉,因為我的過激,讓身為警察的他不得不做了很多錯事。”
“爸爸,對不起還有古守一家,對不起”
畫麵上,源桂香的表情真摯誠懇。
或許從一開始的時候,自己就應該明白了。
這樣關鍵性的證據,為什麽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人會有?
不是看似毫不相關。
而是為了妻子和女兒免遭懷疑,才讓她們看上去,與自己毫不相幹。
“為了女兒,也為了古守一家,請您活著贖罪吧!”
此時,森正勉已經跌坐在了地上。
“已經晚了。”
他從自己衣服的內側口袋中,拿出了一個黑色的dv機,放在了地上。
“這個,交給你了。”
說著,森正勉站了起來,跌跌撞撞著。
“謝謝”
話還沒說完,他便倒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血跡。
“老師!”
此時,有人從門外闖了進來:是阪名井徹和柯南。
“是氰化鉀,快把他抬到外麵去!”
阪名井徹連忙跑過起來將其抱起,帶到了通風的地方。
而柯南和青海川棠則去找來了水、水桶以及便攜式氧氣罐。
在灌水和吸氧後,阪名井徹連忙打開玻璃瓶,將篦麻油灌進了他的嘴裏。
“正勉!正勉!”
“老師!”
終於,森正勉將東西吐了出來,咳嗽了幾聲。
阪名井徹終於鬆了一口氣,不禁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這家夥,能不能別這麽亂來!”
最終,醫護人員及時趕來,將他送到了救護床上,並戴上了氧氣麵罩。
而森正勉的妻子和女兒,也都選擇了自首。
森正勉的手顫抖著,扯下了氧氣麵罩,對著阪名井徹似乎是說了些什麽。
阪名井徹笑了一下,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將青海川棠叫了過來,將手銬交給了她。
森正勉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但還是堅持著,等待她為自己戴上手銬的那一刻。
他曾問過她,為什麽不願意成為一名警察。
當時,青海川棠的回答是:警察是一個矛盾的職業。職責是保護市民,但有時候卻要親手去抓他們。
當手銬在戴上的那一刻,森正勉終於露出了笑容。
“你永遠,都是我最驕傲的學生”
當看著救護車呼嘯離開的那一刻,青海川棠的內心百感交集,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柯南看向了她。
原來,你才是當時選擇“獨自”的原因嗎?
回到家後的青海川棠,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情緒。
用被子將自己捂住,然後嚎嚎大哭起來。
成年之後,連傷心都必須是悄悄的,隻能在一方小世界中。
最後,青海川棠將dv機交給了警方,裏麵是真田參事官隱瞞罪行的錄像。
也因此,警視廳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公開道歉。
隨之,被判死刑的古守洋二,也通過了上訴。
真相、清白最終的最終,塵埃落定。
小時候以為,這是一個論對錯,黑白分明的世界。
長大後才明白,其實世界是一道精致的灰色。
當青海川棠緩緩睡過去醒來後的第二天,已是日上三竿。
堅持於平日的良好作息時間,所以這次是難得的,這麽晚才起來。
感受過晨風,看過月明星稀,似乎卻從未有過在午時在外閑逛。
所以她想試一試,也算是散散心。
“中午的時候,感覺人比平時少許多”
甚至有種空蕩的感覺,仿佛這成了自己一個人的主場。
正當她路過一處公園時,似乎看見了幾個熟悉的、小小的身影。
或許正因為人聲稀少的緣故,她很清楚的聽見了嬰兒的哭聲,像是在平靜的湖麵中丟上了一粒石子。
青海川棠走了過去,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灰原哀手中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嬰兒一直哭鬧著,而步美等人則擺著鬼臉在逗他開心,但卻一點作用都沒有。
“小棠姐姐!”
看見了來人後,幾個孩子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
你一言我一語的,將事情的大致經過描述了清楚。
大概意思就是,他們幾人來公園裏玩時,恰巧在樹下看見了一個孩子,旁邊還放著一些嬰兒用品。
接過了灰原哀手中的嬰兒,將他橫抱在自己懷中,來回的輕輕晃動著。
很快,嬰兒便止住了哭聲。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好奇地張望著這個世界。
“哇,好神奇啊!竟然這麽快就不哭了!”
“孩子的媽媽如果找不到他的話,一定會很著急的!”
“小棠姐姐,你和我們一起去幫助他找到媽媽吧!”
青海川棠的動作頓了一下。
看著這三個帶著笑容的好心孩子,她屬實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告知他們真相了。
最終,還是灰原哀自願充當起“惡人”這個角色。
“那孩子,是被父母拋棄的。”
《刑法典》第二百一十八條:對於老年人、幼年人、身體障礙或者病人負有保護責任而將其遺棄,或者對其生存不進行必要保護的,處三個月以上五年以下懲役。
三人的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很快就換上了一副難過的表情。
“可、可是”步美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道:“還這麽小的孩子,父母怎麽會忍心將他拋棄呢?”
她似乎不願意相信,或者說,並不願接受。
對於一個在幸福家庭長大的孩子而言,與她處境恰恰相反的情形,很容易觸動她內心最柔軟的部分,起了憐憫之心。
“這個,說不準。”
頓了一下後,青海川棠又接著說道:“世間花有千百種,原因也有許多。”
“我不知道這孩子父母拋棄他的原因,但如果要找到他的家人,報警是最好的選擇。”
柯南抬頭望向了她:“如果報警的話,那孩子的父母也會被抓走吧?”
青海川棠點點頭,又很快搖了搖頭。
“如果遺棄他的人,是他的父母,那的確如此。”
“可是,這樣的話,那他不就失去了父母嗎?”
光彥看著已經進入睡夢中的嬰兒,想了想,提議道:“不如我們一起,想辦法先找到他的父母吧。”
“如果他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說不定還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律者守法,仁者愛人。
這次,幾個孩子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後者。
青海川棠也點點頭,同意了他們的做法。
“這款奶粉罐上的標誌是格力高集團的,如果要說奶粉的話,那這款就是icreo了,是目前市場最貴的一款奶粉。”
“所以單從這方麵來說,對方一定不會是因為沒有能力撫養,而拋棄他的。”
“日本的奶粉大多是在藥局,或有嬰兒專區的商場裏才有售賣。而從這上麵的小票顯示,是在永佳大商場中購買的。”
“時間是12點40分,正好是20分鍾前。這個時間段本來人就比較少,所以如果詢問店員的話,一定能夠知道對方的樣貌和特征的。”
聽完柯南的分析後,青海川棠難得的,沉默了許久。
既然裏麵的小票,為什麽你們不早點去尋找呢?
似乎是看出了青海川棠的內心活動,柯南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之前他一直在哭,就忙著哄他去了,所以沒有太注意。”
或許在安慰孩子時,心裏還在幻象,如果自己和小蘭有了孩子後,會是怎樣美好的場麵。
“既然如此,那我們在詢問後就去吃飯吧。已經到了中午,我想他也餓了。”
他看上去不過兩個月的樣子,還屬於小嬰兒時期。
正常情況下,如果每次都喂飽的話,三小時左右吃一次,每天也要吃七次左右。
“因為當時本來店內客人就少,更何況還抱著一個孩子,當然有些印象了。”
“那人高高的,看上去有些瘦瘦的,戴著黑色的棒球帽,臉上還戴著口罩和墨鏡。”
“要不是因為他前來買的東西,我都還以為他是人販子了。”
“還有其他什麽沒?我想想穿著一件黑色風衣,脖子上圍著一條綠色的圍巾吧。”
“對了,我聽見他中途接了一個電話,說是‘今天我要去和毛利先生見麵,有什麽事晚點再說’。”
姓毛利的人或許很多。
但是在一般情況下,人們往往會將對方認為是最具有名氣的那一位。
所以答案很明顯,就是毛利小五郎了。
然而,毛利小五郎今天很早就外出了,小蘭也同園子一起在外麵遊玩。
“事務所沒有人在。而如果對方經過了波洛咖啡店的話,那裏的店員或許會有印象。”
“但如果對方是走的相反的方向,就有些難辦了。如果他的目的是去找毛利叔叔的話,那麽第一次沒有見到,就會有第二次。”
餐桌上,灰原哀一言不發地吃完了盤中的食物,然後說道:“我身體突然有些不舒服,所以就不和你們一起了。”
擁有“組織成員雷達探測功能”的灰原哀,在安室透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組織的氣息。
在麵對波洛咖啡店這樣一個必去之地,顯然她是心有不願的。
一聽這話,光彥連忙關心道:“灰原你不要緊吧?是不是生病了?”
灰原哀搖搖頭。
“我沒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元太看著灰原哀,感到十分奇怪地問道:“為什麽每次說到要去波洛咖啡店的時候,你總是身體不舒服啊?”
很好盲生,你發現了華點。
“元太,你幹嘛要問這麽奇怪的問題呀!”
步美看上去有些不開心的樣子,“小哀都說了自己身體不舒服了,我們應該多關心她才對。”
元太深刻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誠懇地道歉:“灰原,對不起啊。”
小孩子就是如此。
有時候容易發現一些他人忽視的細節,有時候也單純得讓人覺得可愛。
而這種純粹的善意,恰恰是青海川棠最為欣賞的。
離開餐廳後,幾人前往了波洛咖啡店,詢問店內的安室透和榎本梓。
“誒?我當時並沒有見過這樣的人路過。而且即便是有的話,也不一定看見了。不過”
榎本梓從櫃台的抽屜中,拿出了一張名片,上麵印刷著對方的名字,以及他的聯係方式。
“有人之前來找過毛利先生。說是如果遇見毛利先生的話,就將這張名片轉交給他。”
柯南拿著名片來到了店外。
將蝴蝶變聲器調整成毛利小五郎的聲音後,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
“這孩子看起來剛出生不久。也不知道是怎樣的父母,才能狠下心拋棄他。”
三個月內的嬰兒骨骼發育沒有完全好,尤其是脊椎和頸椎部分比較柔軟,所以並不能抱他太久。
此時的他閉著眼睛,委屈地躺在沙發上熟睡著,全然不知自己被拋棄的事實。
小孩子對事物好奇的天性,讓他看見這麽多人後,隻覺得熱鬧。
“好可愛啊”
榎本梓小聲的說著,感覺內心快要被融化了一般。
“生一個?”
榎本梓連忙擺擺手,有些害羞地說道:“那個,還太早了。而且我現在連男朋友都沒有,更別提結婚了。”
青海川棠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二十分鍾後,那位名為井上和光的人,終於到達了這裏。
剛一踏進門,就接受了來自少年偵探團的“熱情問候”。
井上和光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每當他想張口解釋時,就有人說話打斷了他,像是故意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一般。
“你們誤會了!”
井上和光被憋得十分難受,終於忍不住喊道:“我不是他爸爸!”
他的聲音也的確太大了些,驚醒了沙發上的嬰兒,嚇得孩子哇哇大哭起來。
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終於讓孩子安靜下來,再次陷入了熟睡中。
這次,所有人都朝他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井上和光立馬意識到了什麽,連忙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當了解完事情的經過後,井上和光不禁歎了口氣。
“我前來尋找毛利先生,其實是受一位朋友所托。我現在就聯係他,看一下他是否是你們要找的人吧”
掏出手機尋找聯係人時,井上和光不禁小聲地抱怨了一句:“誠治那家夥,怎麽連結婚了都沒告訴我,還突然多出了一個孩子來。”
所以,這又是怎樣的一出戲碼?
三十分鍾後,那名叫七海誠治的男人,來到了波洛咖啡店。
唏噓的胡渣,憂鬱的眼神,頭發有些蓬鬆和淩亂。
一副來不及收拾,就急著出門的模樣。
當他看見沙發上的嬰兒後,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他怎麽會在這裏?”
“大叔叔,我們還想問你呢。”
元太雙手叉腰地看著他,像是質問一般地說道:“這麽小的孩子,不把他帶在身邊,竟然丟在樹下。”
“如果不是我們及時發現的話”
步美的聲音帶上了些許哭腔,“說不定就!”
即便是身為好友的井上和光,也不禁歎了口氣。
“誠治,你家該不會破產了吧?即便是破產了,也總不至於將自己的骨肉拋棄吧?”
所有人,都在責怪他,質問他。
“你們懂什麽!”
七海誠治的眼中已泛起了淚花,“難道要我去照顧一個,害死我妻子的凶手嗎?”
“害、害死你妻子的凶手?”
榎本梓看著他,感到了疑惑和不解。
此時,七海誠治的臉上已是淚痕交錯。
“欣子身體本來就弱。懷上這個孩子後,更是瘦了不少,臉色也蒼白了不少。”
“我本來是勸說她打掉這個孩子的,畢竟本來身體就弱,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可是,欣子拒絕了我的提議,固執的想要生下這個孩子。於是最後,產後大出血搶救無效死亡。”
“如果不是因為他,我的欣子怎麽可能會離開我!”
最後的問題,倒像是對方在質問他們。
他一定很愛自己的妻子。
甚至這份愛,超越了一切,以至於將孩子視作了“凶手”。
青海川棠看著他,沉默了許久。
“他不是凶手。”
七海誠治開口想要反駁她。
“是你妻子就算死,也要保護的人。”
還沒說出口的話,硬生生被咽回了肚子裏。
他有些愣神,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
七海誠治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趴在地麵上不住地哭泣著。
“對不起,對不起”
他實在太過吵鬧了些。
即便是睡眠不足的嬰兒,也不得不強撐著睜開了雙眼,隻為一探究竟。
七海誠治哭著,嬰兒隨著他一同哭著。
隻是,兩者的目的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