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親手之人
稻村草介的孫子名為“稻村徹也”,同樣住在c字樓。
據說左手受了傷,一直吊著石膏。
但當青海川棠按響門鈴時,裏麵並沒有人應答,看來對方並不在家。於是,青海川棠前往了沃瑪超市,詢問那裏的店員,希望可以得知一些線索。
“徹也本來就不常在家,一般都是去槳阪那邊玩。”
“請問,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應該是夜店吧,因為是和朋友一起的。”
青海川棠看著一旁貼的警告,似乎想起了什麽,便再次問道:“有人偷東西嗎?”
店員遲疑了一下,訕笑道:“偶爾吧。都是私了的,所以不會報警。”
接著,在要求下,店員帶著她來到了二樓的一間小房子內。
裏麵的裝潢用簡陋來說都不為過。整體偏灰的色調,容易給人一種壓抑感,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
桌上的電腦是開著的,裏麵顯示著店內的監控畫麵。
電腦的一側,貼著一張照片,是稻村草介和一個少年的合照,應該就是他的孫子。
稻村草介手上拿著一件衣服,上麵印著一些植物的印花,而一旁的稻村徹也手上,拿著一個小蛋糕。
青海川棠拿出手機在網上查詢了一下,沒想到這也一件看上去平平無奇的t恤,竟然要8萬日元。
該說,不愧是名牌嗎?
“是徹也送的。”店員解釋道:“在稻村先生去世的前幾天,是他的生日。”
難怪稻村徹也手上還有蛋糕了。
隻是,那蛋糕太過樸素和小巧,並不像是在蛋糕店買的,更像是在便利店。
青海川棠點開了桌麵上的一個文件夾,裏麵都是曾被罰款過的人。數量不多,共有六個視頻。
“來這裏的人,全部都會選擇私了嗎?”
店員點點頭,“不管花多長時間,稻村先生一定會拿到的。因為是準備考公務員的學生,就算被敲詐也沒辦法。”
“徹也先生的手受傷,真的是意外嗎?”
“是的,當時還是我把他送到醫院的。他自己說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還摔得挺嚴重的。我帶他去了醫院,還替他出了藥錢。”
藥錢?
青海川棠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向了她:“他沒帶錢包嗎?”
店員搖搖頭,“他當時是說,摔倒的時候不小心將錢包弄丟了。之後找稻村先生拿到錢了,就還給我了,所以就沒太在意。”
從樓梯摔倒,然後把錢包弄丟。這個故事聽上去,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
青海川棠正準備離開時,卻恰巧碰見了宮本信司。
在看見自己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想要拔腿就跑,卻被逮了個正著。
“你跑什麽?”
宮本信司支支吾吾著,說不出話來。
青海川棠拉起了他的手查看。
用刀子捅人的時候,不僅僅是對方受傷,捅人的人,也會受傷。
他似乎想要將手縮回,但卻被牢牢地抓住了。
手上什麽傷痕也沒有,看來,並不是他了。
“請問有風車打火機嗎?”
青海川棠循聲望去,隻見他的右手上纏繞著繃帶,而在之前,他的手上是沒有的。
“在這裏等著。”
說完之後,青海川棠向池本英義走了過去。
“你的手,是什麽時候受傷的?”
池本英義明顯緊張了一下。
“是被螺絲刀刺傷的。”
他的眼睛沒有說謊。
一個人的言語可以騙人、表情可以騙人,眼睛卻無法騙人的。
因為,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你知道,槳阪有什麽會所嗎?”
這個問題,是對宮本信司提出的。更深層的意思就是,你知道稻村徹也會去哪裏嗎?
兩人打過幾次交道,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人還算是熟絡。
“這我怎麽知道?”宮本信司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但對上青海川棠的眼睛時,他不免心虛了一下。因為對方的臉上,感覺寫滿了幾個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好吧,其實我是知道的”
而且,他還知道稻村徹也所開的車輛。如果真的去了某個會所,那麽在外麵,一定是可以看見他的車。
上車後,宮本信司興奮地掏出了一台dv機來,因為他一直有個夢想,就是當電影導演。所以想著,要是考不上公務員,就去做這個。時不時的會拿出dv機來,記錄下周圍的一切,當做是在拍攝紀錄片。
在沒有取得被拍攝對象的同意的情況下,悄悄地進行拍攝的行為,被稱之為“盜攝”。
“在東京的《迷惑防止條例》中,盜攝會被判6個月以下的有期徒刑和50萬以下的罰金。”
青海川棠“好心”的提醒著他。但這話聽在宮本信司的耳朵裏,更像是在威脅。
他小心翼翼將dv機藏好。
宮本信司所說的地方,是“street”。至於為什麽對方來這裏的概率大,因為這裏水質好。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稻村徹也的車停在了附近。
“有茶嗎?”
青海川棠輕叩著方向盤,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會所這個地方,很難說。
所以——
糖果、郵票除了稻村徹也外,還有幾個粗漢,有的臉上還有著傷疤,看起來年齡層各不相同。
當有幾個人進來後,青海川棠默默退了出去。與常人有所不同的氣質,還有他們口袋中凸起的東西,很容易猜想到,他們的身份。
看來,是守株待兔了。
青海川棠貼心地將門關上,卻讓裏麵的人不禁顫抖了一下。
“又沒吹風,門怎麽會突然關上的?”
“該不會是鬧鬼了吧?”
“媽媽救命啊!”
會所良好的隔音設施,讓外邊的人根本聽不到他們的嚎叫。
青海川棠就在站門外,等待警視廳的人前來。
“你是誰?站在這裏幹什麽?”
少年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他就站在台階下望著她,一臉的戒備。
青海川棠走到了他的麵前,迫使他不禁後退了幾步。
當她走近了,聞到了對方身上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視線往下,隻見他的手腕上貼著藥膏。
原來如此。
燈光昏暗,卻也勉強可以看清他的樣貌,正是監控視頻中的六人之一。
“因為寫字寫多了,而產生的中指硬繭,想來應該是為考試而準備了很久吧?”
“你是誰?”
石井敏景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這次的語氣要快很多,顯然是有些緊張了。
“手指上的傷痕,看樣子是最近才有的。因為偷了一支鋼筆,就要賠償50萬日元,這聽起來很荒唐吧?對於老人的威脅,隻能選擇接受,因為害怕影響了自己的前途。”
如果有前科的話,無論怎樣努力學習,都無法成為公務員的。
“所以,是你殺了他,對吧?”
還沒等青海川棠把話說完,對方就已經逃走了。
這不免讓她有些難過,畢竟按照劇情的套路,怎麽也應該等自己說完才是。
石井敏景的運氣不太好。
在他剛跑出門的那一刻,就恰好遇見了警視廳的人,典型的自投羅網。
不是所有案件都需要偵探或是側寫師。他們的存在,在大多時候的作用,隻是加快案件的解決進度。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們也有各自的優點,甚至在不少案件中,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人,的確是石井敏景殺的。
稻村徹也有不在場證明,因為他那天正好去了槳阪,有朋友可以作證。但這並不代表,他和這次案件就沒有關係。
《日本刑法典》第202條:教唆人或幫助他人自殺,或者受人委托或同意後殺害的人,處以六月以上七年以下徒刑或拘禁。
至於為什麽這麽斷定兩人有關係,理由很簡單:因為兩人格格不入。
一個是因為沒錢,偷了超市東西的貧窮的公考生;一個是老人死了,就能繼承龐大遺產的留學生。
兩人能在一起,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之前那個警察呢?怎麽不見了?”
宮本信司四處張望了一下,卻怎麽也尋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名牌t恤和便利店蛋糕,兩者太不相搭了,這也正是照片中的疑點所在。有種為了送t恤而故意慶祝生日的感覺。
鑒識人員從稻村草介的衣物上,檢測到了熒光染料,正好是腹主動脈的肚臍眼位置。
“他說要是不給他錢,就會殺了我”
稻村徹也說話時帶著顫音。
“所以你就殺了他?”
他咆哮道:“不是我殺的!”
“殺人和教唆者的量刑是一樣的。”
“手術結果不是很好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稻村徹也顫抖地呼吸著,“警官先生,我能回趟家嗎?我落下了很重要的東西。一次就一次就好。”
有了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甚至還會有更多次。
對於陷入泥潭的人而言,隻會越陷越深罷了。
目暮十三拿起了桌上的照片,讓他好好的看著。
老人一臉幸福的笑容,穿著自己孫子送來的禮物,手裏拿著一塊蛋糕。他真的以為是來給自己慶生的,卻沒想到,自己親近的人想要的,是自己的性命。
“小子,好好看著你爺爺。是你,親手殺了他。”
無論別人的評價如何,至少對於自己的孫子,稻村草介是真的寵愛。那是最疼愛他的爺爺,是在父母離世後,唯一還存於世的親人。
如今,卻
稻村徹也哭著,已是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