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為愛沉淪（14）
屋子裏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盡數退出，門外隨之響起了釘打門窗的聲音。
她卻始終表情淡淡，沒有一點點的慌亂，好似一切與她根本無關。
哀莫大於心死，真正傷她的不是太後的狠毒，而是那個男人就這樣允許著這一切發生了。
若是不愛，那一夜算什麽。
若是不愛，為何強行帶她回來？
難道，這一切，隻為讓她痛？
軒轅煜，這一次，你達到目的了，你心裏一定很痛快吧！
腹部從陣痛，到劇烈的疼，她的額頭不停的滲出迷迷茫茫的冷汗來，她卻連吭也沒吭一聲，始終隔著氤氳的視線，靜靜地盯著地上那不停在蜿蜒著的猩紅液體。
她的孩子，就這樣的化成了血水。
“啊。”
她驀地昂起頭，嘶吼出聲，身子緩緩滑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寶寶，對不起。”她捂著肚子，不停地低喃著。
她錯了，即便逃不過，她也應該為了這個孩子，再努努力。
或許，隻要她再努努力，也許太後便會放過她的孩子了。
就在她整個人都跌進了痛苦的深淵時，已經被釘死的門，卻忽然被人一腳踢開。
嘭的一聲，震顫了她的整個世界，她忽然想起了初見他時，他也是這樣闖進來救她的。
若是人生隻如初見時，那該有多好。
狠狠地閉上眼，眨落最後一滴淚，她才緩緩抬起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他並沒有走進，就站在門口的地方，冷冷地盯著她，那眼中便沒有初見時的一絲半點憐惜。
是啊！現在他美人在懷，大權在握，而她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她，他自是不需要再裝了。
而他的身後，此時還跟著麵色焦急的寒夜。
寒夜隨著他停下腳步，見他許久未動，再也按捺不住，幾步奔到她的近前，扣住她的脈搏。
與寒夜的接觸，讓她忽然驚醒，收回看著軒轅煜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寒夜，顫聲哀求道：“寒夜，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他也是一條生命，他也有資格活下去。
隻要，她還在這裏一天，她便會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去愛他。
“服下這顆丹藥，你便會沒事了。”寒夜遞了一刻丹藥給她，目光明顯在回避著她。
她愣了愣，驀地抓住了他話裏的重點。
“寒夜，救我的孩子。”她不信他會對她絕情，握住他的胳膊，苦苦的哀求道。
“小蝴蝶，你乖，先吃了藥。”寒夜擰緊眉心，語氣裏也透著明顯的哀求。
她握著他胳膊的手，猛地僵住，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卻又忽然想起，他是軒轅煜的兄弟，與她不過是萍水相逢。
握著他胳膊的手，緩緩的跌落，她別過臉，不再看他。
沒有誰，必須要幫誰，更何況幫了她，便是背叛了他的朋友。
她不想難為他，但終究還是想賭他心軟。
“你走吧！我既然保不住自己的孩子，便隨他而去吧。”她的聲音極輕，卻透著決絕。
寒夜輕抿著眉宇，還不待開口，軒轅煜便已經眸色一冷。
“寒夜，不必管她，她若是作死，就隨了她。”他幾乎不留一點餘地的狠聲道。
“皇上。”寒夜為難地看著他，終是沒能聽他的話，而是驀地抬起手，對著她的後頸打去。
她隻來得及哀怨地看軒轅煜最後一眼，便已經暈在了寒夜的懷中。
軒轅煜向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才看向太後，“母後，可以了嗎？”
太後已經達到了目的，自是不想與皇帝麵上弄得太難堪，隻得收手。
但，她卻不甘留下皇帝。
“皇帝，哀家還有些與你商量，一起走吧。”
“好。”他未曾猶豫一分，便應了下來，抬步與太後離開。
寒夜看著一行人離去的背影，歎了聲，這又是何苦呢！
他雖覺得不該，但軒轅煜的事情，終究輪不到她來管。
他將她從地上抱起，放回床上，又喂她服了藥，才退出了她的寢店，讓宮女為她清洗。
站在她的院子裏，他看著沉黑，壓抑的夜深，心怎麽也沒有辦法寧靜下來。
她明日醒來，該怎麽麵對喪子之痛？
翌日天明。
寒夜知道這樣不守規矩，但他還是不放心的守了她一夜。
麵對這樣的她，他忽然不自信起來。
明明知道，她服了自己的藥，天不亮，不會醒來，卻還是擔心，若是她半夜醒來，沒人在她身邊，她怕是會做出什麽傻事來。
結果，一切似乎並沒有向他想的方向發展。
她是天明時分醒來的，沒有哭，沒有鬧，靜靜地看著寒夜，啞著嗓子，開口問道：“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嗯。”寒夜聲音一哽，帶出一個字。
她原本便慘白的臉色，瞬間白得像紙一樣的透明。
許久後，他聽到她說，“我想見見他。”
她的聲音，明明很低，很輕，停在他耳中卻滿是堅決，讓他無法拒絕。
“好。”他幾乎沒有猶豫，便答應了這不該的請求。
這個時候見了，怕是也隻有傷吧！
但，他更知，即便她不幫她，倔強如她，也一樣會想別的辦法，去見見軒轅煜。
畢竟，事關一條生命，任何人都無法輕鬆的一筆帶過。
“謝謝你，寒夜。”
即便，他沒能幫她保住孩子，但至少，他還是救了她的命。
她拄著床麵，便想要坐起。
“小蝴蝶，你這是做什麽？”寒夜一驚，伸手按住她的肩。
女人小產是大事，她怎能這麽不愛惜自己。
“我想現在就去見見他。”她等不了，一刻都不想再等，她必須讓她的孩子，死個明白。
即便，他是皇帝，殺人如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的不需要理由，她亦想明白，他到底為何如此的善變。
若不是他招惹了她，硬是將她帶回來，她也不會有了他的孩子，淪落至從。
“你的身子。”寒夜不放心的提醒道。
“有你在，我不會有事，對嗎？”她淡淡地笑了笑，灰敗的眸子總算是多了絲神采。
“你還願意信我。”寒夜自嘲一笑，又想起她昨夜的哀求，心裏不禁絲絲的疼痛起來。
“我知道，你也不想的。”
認識寒夜這麽久，她又怎麽會不了解他的為人呢！
若有一點可能，他大概也會幫她吧！
嗯，是的，一定是如此。
經過了昨夜的事情，她如今便是連恨人的能力都沒有了。
她想，就這樣吧！
連恨都沒有了，她對這世上的事情，大抵便不會留戀了。
“小蝴蝶，你該恨我的。”寒夜的聲音微哽，滿眼的痛苦之色。
“不，我該謝謝你沒有對我說，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冷心穎頓了頓，專注的凝著她，繼續道：“任何人都不該以對別人好為理由，而替那人做主。”
寒夜聞言，一急，不假思索的追問道：“小蝴蝶，若是軒轅有苦衷呢。”
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失言了，不禁臉色難看，生怕冷心穎會追問。
“苦衷。”冷心穎譏諷地笑了，“不，任何的苦衷，都已經不值得被原諒。”
寒夜歎了聲，鬆開按在她肩上的手。
“若是，你今日就想見他，不如我去找他，讓他過來。”他知道勸不住她，隻好另想辦法。
“他不會來的。”她再傷再痛，心裏還是清明的，他但凡對她還有一點感情，也不會像昨夜那般。
換言之，他既然已經那般待她了，又怎麽會再來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