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永生眷念(14)
“皇上這是何意?”虞秀鳳這才變了臉色,不複剛剛的鎮定。
不是怕軒轅煜處罰她,隻是她接受不了他懷疑她,即便這件事情真的是她做的。
“皇後,這個傻女人直到最後,都沒有說出一句對你不利的話,你當真就一點不愧疚。”他將話說得更直白些,隻希望地上那個一心想置冷心穎於死地的女人,可以幡然悔悟。
他看著她的執迷不悟,隻覺得滿心的沉重。
說不怪她安排了這一切,那是假的。
但即便再怪她,都遠沒有他對她的虧欠深。
若不是先皇選中了她做皇後,她現在或許已經過著相夫教子的幸福日子,何苦像此刻這般,明明心中不忍,卻還是逼自己痛下殺手。
如若,他在最初看到屋裏的情景時,可以冷靜一些,她大概也就不會非要逼死冷蝶舞不可了。
可他偏偏在那一刻丟掉了所有的睿智和沉穩,一顆心就那樣被仇恨脹裂,將她背叛他,當成了唯一的真相。
她的視線落在皇後身上的時候,他不是沒有察覺,卻仍是選擇了視若無睹。
直到,他將已經昏死過去的她,放到床上時,他才發現她的脖頸上竟有很多的抓痕。
於是,他立刻又拉開她的衣領看了看,才發現她的胸口,竟也同樣有很多的抓痕,而那抓痕一看便是女子的指甲留下的。
昨夜,她的身子還那麽白璧無瑕,怎會一白天就這樣了?
是以,她身上抓痕的由來,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她自己在極其痛苦的情況下抓上去的。
她為何會痛苦?她不是在與陸末離偷情嗎?
他將他進來後,發生的事情在腦中從頭過了一遍,瞬間恍然頓悟,將所有事情都猜了個透徹。
他當時便恨不得轉身再給皇後一巴掌,可他還是忍下了,甚至不想去揭穿她的所作所為。
傷害已經造成,就算他罰了皇後,小穎也定然不會原諒他。
而罰皇後越重,他便越會覺得欠了她。
他已經不想再欠她一絲一毫,隻因她這一次真的觸到了他的底線。
可是,她竟仍是沒有絲毫悔意,非要逼迫他……
“臣妾愧疚,臣妾自知有罪,但臣妾情願下輩子做牛做馬還給她,這一世也不容她撼動瑬國的基業。”虞秀鳳微垂下眼瞼,遮住那湧動的歉疚。
從冷蝶舞第一次將視線落在她身上時,她就知道,她猜到了。
她甚至做了準備,等著她將白日的事情說出。
誰知,她竟是情願死,對白日的事情,也仍是絕口不提。
她覺得人這個時候,即便是死,也會拉上那個害自己的人。
可是,她為何就那麽容易地放過了她?
後來,她對皇帝說那句“你不值”的時候,她懂了。
她是不屑於拉她下水的,因為她隻在乎軒轅煜一個人的看法。
是以,是軒轅煜的不信任,逼得她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她在為此震撼的時候,她越發的覺得這樣一個女子不能留。
她怕若是皇上有一日負了她,她會顛覆整個天下來報複。
別人不知道顥城一役的內幕,但是她從小吉子口中得知,想出那種絕妙點子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冷蝶舞。
這樣一個女子,絕對有能力傾國傾城……
太祖當年不就是負了一個女子,才丟掉瑬國的半壁江山嗎?
猶記得,六歲那年,先皇躺在病榻上,拉著她的手交代,“秀鳳,切莫不要讓皇帝走上太祖的老路。”
太祖是瑬國的神話,亦是瑬國曆代皇帝引以為戒的教訓。
於是,六歲開始,這便成了她的使命。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一天,他會因此而指責她。
如若,他決定剝奪了她唯一的使命,那她做不做這個皇後,又有什麽意義?
是以,她並不是在威脅他,他隻是等他給她一個決定。
“皇後即日起程去靜心庵,代朕為剛剛飽受戰亂的顥城百信祈福去吧。”軒轅煜的聲音很輕,雖不帶一點的苛責,卻又有著不容人拒絕的堅決。
這個女人幾歲就與他在一起,又多次為了他,險些丟掉性命,他又怎能廢掉她?
他知道,她其實並不在乎皇後的位置,她更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坐穩瑬國的江山。
他沒想過有一日,自己會與一個融入了自己骨子裏的親人反目,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也許,皇後說的對,這個女人就是個禍害,他終有一天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但,他還是想要保住她。
即便,保住她,隻為了讓她痛。
虞秀鳳隻覺得心裏的那根線瞬間崩斷,再也沒有什麽好堅持的了。
“臣妾遵旨。”她將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麵上,十幾年來第一次給他行了如此大的禮。
然後,不等他叫起,她已經徑自站起身,緩步走了出去。
她突然覺得心裏竟變得極為的輕鬆,再也不用連睡覺的時候,都忙著去算計。
如果能一輩子留在靜心庵中,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
昂頭望著天空中那輪明月,她忽然想起小的時候,寒夜和軒轅煜帶她爬上屋頂時的情形。
寒夜那個時候總是取笑她長得醜,說要不是先皇將她指給了軒轅煜,她定然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她氣得明明已經就要哭了,卻還是不甘地問他,“那芷玉呢?”
然後,他想也不想的回她,“芷玉可是個美人胚子,長大後是要給我做媳婦的。”
那一年,她十歲,第一次嫉妒一個人。
後來,視乎還發生了許多事,大多她都已經記不清了。
或許是因為那些記憶裏根本沒有她,隻有寒夜和冉芷玉,而她要想的事情太多,所以她再也沒有精力去記與她無關的事情。
她驀地頓住腳步,忽然又記起了一件事。
那夜,寒夜不聽軒轅煜的勸阻,執意要帶冉芷玉離宮,卻中了太後的埋伏。
後來,在軒轅煜的刻意放行下,他拖著重傷的身子逃到她的宮裏時,就直接暈了過去。
那是她在經曆了後宮無情的正鬥之後,第一次知道什麽是“害怕。”。
原來,她可以不害怕自己死,卻害怕他死。
她拉著他的手,哭得像個孩子,絲毫忘記了皇後該有的形象。
甚至,就連軒轅煜進來,她都沒有感覺到。
軒轅煜給他服下藥,轉身準備離去時,忽然對她說:“鳳兒,你若是找到了想要的幸福,朕願意放你離去。”
那一刻,她慌亂的不敢看他,不敢再麵對寒夜。
而那一夜後,她再也沒有見過寒夜,也或者可以說,是她故意對寒夜避而不見。
她沒有細想過自己對寒夜到底是什麽感情,因為她根本沒有資格想。
太後一黨仍舊在橫行,皇上的江山尚且未穩,她怎可談及兒女私情?
而且,寒夜心裏的那個人從來都隻是冉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