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弱小、無助、可憐
入眼，便是一片星光。
深藍色的漩渦中點綴著無數的星辰。
異度七：星之海的眷屬。
這個遼闊異常的世界，它又數百片緊密相連卻相互獨立的空間碎片拚接而成。
大地隻是落腳點，抬頭仰望的星海才是它的真麵目，用天地顛倒來形容它應該是最為合適的。
徜徉在星之海的星空之鯨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造物，是主宰者，是食物鏈頂端的族群，唯一的族群。
他們以元氣為食糧，以自身孕育供養萬物，隻有在死亡時才會落在大地上，回歸世界的懷抱。
他們的心核，是一枚泛著銀藍色光輝的球體，表麵上布滿了坑窪與凹陷，其中藏著空間的密語。
如今，這銀藍的球體化為了星辰，鑲嵌在了幽暗的幕布上，隨著漩渦的變動，盈盈生輝。
“沒想到史蒂文把這個給你了，跟我來吧。”
黑色的高跟皮靴，黑色的百褶裙裝，火紅的皮衣包裹著的是耀眼的白皙。
安妮手裏捏著一張星空底的晶片，破碎後開啟了那無形的結界。
北四區，暗月之塔，聖骸館第二層，星空之廳。
跟隨者安妮的腳步，路安戈穿過了那無形的阻隔，來到了星空之廳的內部。
僅僅是一步之遙，邁出後，他便來到了那點綴著星辰的幕布上。
腳下是幽藍、深邃的光，似乎伸手便能摘到拿星辰，卻發現咫尺便是天涯。
在這個大廳中，空間的法則有序且錯亂，沒能得到準許強行進入，也會迷失在這空間囚籠裏。
“聖骸館是召喚係的傳承核心，每一個召喚係的學員都需要在這裏找到最適合自己的聖骸遺物，星空之廳之中存放著空間。”
如此的形容有些怪異，但路安戈能夠理解，甚至還能感知得到為何如此。
他入學的測驗報告單上是有一定空間親和度的，但所用的形容詞很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並非百分製的打分，而是一個粗糙的描述：還行。
為此他還專門去問了諾瑪，得到的答案讓人哭笑不得。
除非是凝聚了空間法則，比如安德魯教授那般，隻要沒有達到這一步，親和度的評價隻會是：有一點，有不少，還行，差點及格，過線了。
充滿了調侃的親和度評分也不知是誰給出的，或許評分人自己也很難給出個精準的判斷吧。
雖然成績連差點及格都還沒能達到，可也到了召喚係的接收門檻，絕大多數的學生都徘徊在還行或者差點及格的評價上，僅有少數人能夠壓過那條不知道在哪的及格線。
與主空間相割裂分隔的異樣感覺在凝神感知時得以被發現。
星海畫卷上的星光都是一個個獨立於主空間上的小世界，雖小，卻不容忽視。
“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開辟次元空間有什麽意義，但這幾點你需要牢記住。”
安妮伸手撈過一顆星辰，凹凸不平的球體散發著銀藍色的光，在掌心緩緩的旋轉著。
“第一，次元空間不能容納活物，特別是活著的源能生物，次元空間內部極其脆弱，死亡前的反抗極可能導致次元空間崩塌。”
“第二，次元空間隻能容納擁有源能的物品，所有的‘凡物’都不能放進這裏麵，它以源能構建，隻有被源能同化的物體才能放進去。”
“第三，作為擴容用的空間核心隻能安放一枚，但是可以替換，替換前必須將次元空間清空。”
“第四，不允許套娃，在空間核心被安置以後，不能強行將任何包含空間力量的存儲裝備放入。”
“記住這四點，不聽話的人全都沒了，連灰都沒得揚，次元亂流會直接把你送走，收屍都找不到地方。”
“召喚係的次元空間幾乎都是用於存儲聖骸、存儲召喚物，如果將空間加固，通過降低容積便可以存放擁有源能、源質的物品，比如煉金彈藥之類的源能煉金產物。”
銀藍色圓球被塞到路安戈懷裏，本想著應該是冷冰冰的金屬觸感，但在觸碰到時卻發現這東西雖然堅硬，但卻給人一種怪異的柔韌。
像是幹枯卻未開裂的血肉。
“通過向聖骸館上交聖骸或者特定材料可以兌換收容點數，史蒂文給你的星空卡有一百點，星空之鯨的心核是他送你的禮物。”
“將源能注入上麵的術印，我會幫你開啟次元空間。”
安妮環抱著雙手，嘴角微微揚起。
“放心，不疼的。”
那笑容美豔而勾人，直教人生……生命誠可貴.……女王型禦姐現在還消受不起……
“嗯。”
路安戈乖巧的點點頭，白銀之火點亮了這枚銀藍色的心核，鐫刻在上的術印亮起了光。
它牽引出了些微空間之力，在路安戈的感知中，似乎看到了一個朦朧的通道被慢慢的搭建起來，開口的一端在意識海中成型，另一端鏈接著一個虛幻的空間。
這個空間不是一個通透的整體，像是用無數的碎片拚接起來的一般，布滿了裂紋裂痕，甚至還有大大小小的缺漏，如同廢墟一般。
隻是廢墟的殘骸成為了可以被利用的空間，殘骸間的間隙是不可探究的深淵，淩亂而不堪重用。
“砰！”
伴隨著槍聲到來的是硝煙，還有撕裂了空間帷幕應召而來的黑珍珠。
穿梭於虛空的傳奇戰艦將破碎的空間當做了海潮，如同廢墟般的破碎空間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隻一瞬間，黑珍珠便踏平了這個剛剛被構建出破碎空間，意識海甚至都開始了輕微震蕩。
在路安戈還來不及感到疼痛的時候，黑珍珠飛快的來回碾壓了數次，徹底將那廢墟推平。
一個大約10X10X10的方形空間出現了，銀藍色的心核鑲嵌在頂端，將那些殘餘的毛刺碎屑一掃而空，猛的膨脹開來。
“需要加固嗎？大概會縮水一半。”
安妮的聲音自四麵八方響起，鑲嵌了空間核心後次元空間的體積近乎膨脹了十倍，比剛剛開辟建立時穩固了不知多少。
“那麻煩學姐了。”
“叫我安妮。”
“砰！”
煉金火槍的開火聲再次響起，首先出現的是位於船首的希臘火噴射器，化為了骷髏的水手們歡呼著，點燃了火炮的引信。
安妮女王複仇號順著黑珍珠留下的虛空航道穿梭而來，它航行次元空間外，看似老久的三十八門加農炮射出了三十八枚炮彈，化作了鍛打空間的鐵錘。
四方形的空間在炮擊的溫柔撫摸下變成了圓潤的球形，消去了鋒芒。
“搞定收工。”安妮的聲音響起，傳奇戰艦隱去了蹤影。
路安戈睜開了雙眼，他看見安妮的手正從他的額頭中抽出，手裏還握著一把華麗的煉金火槍，甚至槍口在抽離額頭時還帶著一抹尚有餘溫的硝煙氣。
？？？？
連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發現並沒有多出了一個拳頭大的洞之後，路安戈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手段，是真的嚇到他了。
無論換成誰，被人把槍伸進腦子裏扣了扳機多少都有點接受不能。
“這也太刺激了吧……”
路安戈咧了咧嘴，但是沒敢笑，他怕安妮等下真的開槍。
雖然次元空間的大小被削掉了一半，但那直徑六十米的圓球足夠將太陽神·拉裝進去了，甚至還有許多空餘的空間。
如果次元空間的大小能作為召喚係學生的戰鬥續航的衡量標準的話，路安戈不禁猜測起了安妮所擁有的空間大小。
光那短暫出場的兩艘傳奇戰艦便能把他的次元空間擠滿，但安妮擁有的，可不僅僅是這兩艘。
“可我怎麽覺得，你似乎在想什麽更刺激的事情。”安妮伸手彈了一指，將路安戈崩回了現實。
剛剛發愣時，他目光直視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妥。
安妮舉起了煉金火槍，路安戈的視線也隨之移動，就這樣，他看著那柄華麗的凶器抬高，抬高，隨後與胸口平齊，最終沒入了那深不見底的四次元溝壑之中。
“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意識到了自己究竟做了什麽後，強烈的求生欲讓路安戈選擇了從心。
“哦？”
“耽誤了學姐這麽多的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前些天文森學長帶我去了龍之鄉，我帶了些特產回來，聽說三十年的霜龍陳釀很不錯，我也不是很懂酒，可以幫忙嚐嚐嗎？”
見那剛剛露頭的凶器被重新塞回了神秘的四次元溝壑，路安戈高懸著的心終於是放了下來。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又懂事又貼心。”
安妮挽著路安戈的胳膊邁出了星空之廳。
“要不我委屈點，隻有你一個人，姐姐我還是養得起的。”
她的嘴唇貼在路安戈的耳垂，吐出了一絲像是丁香一般的奇異香氣，悄聲的說道。
“嗬……嗬嗬，學姐你說笑了。”
“叫我安妮，沒有第三次了。”
“好的，安妮。”
耶夢加得一閃而逝。
現在已經入夜，繁星滿天，路安戈推開了家門，柔和的燈光驅走了日幕後的微涼。
“金屋藏嬌呢？”
腰間的軟肉被擰了三百六十度，那個弱小、無助、可憐的男人強忍著淚水不讓它往下掉。
伴隨著烈酒的濃香，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