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這就是心碎的感覺？
背靠著巨大的機甲，路安戈談到在地上喘息著。
地麵有些凹凸不平，那些金屬的碎塊硌得人生疼，但他並沒有在意。
就在剛剛，他成功了，成功的將鋼鐵心髒的緩衝期跳過，花費的力量不比加速自身時間要來得多，很輕鬆的便能辦到。
但同時，他也失敗了，在化身巨人的那一刻，通過核心陣列的共鳴，路安戈化身成為了三十米高的巨人，鋼鐵肌肉賦予了機甲如若真人一般的感知，甚至不能用操控或者駕駛來表達那微妙的感覺。
用“附身”會更恰當一點。
但也正是如此，突如其來的心肌梗塞差點沒讓作為“附身者”的路安戈咽過氣去。
他體驗到了被加速時光的子彈命中的感覺，一種熟悉卻陌生的古怪滋味，堪比嚴酷的刑罰。
而且同時作用在本體與分身上，太陽神·拉本就是一具雙人機，雙倍的“快樂”真就差點要了路安戈的小命。
“自己瞎鼓搗果然是會出事的.……”
喘息了好半天，他拉著秋山遞來的手掌站起身來，抬頭卻又看見那不知名的老人如同看戲般瞧著他，神色玩味。
“中招了吧，沒想到吧，年輕人就是年輕人。”都不用老人開口，路安戈便從他的眼裏讀出了老人的話，“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小孩子就得學會虛心請教。”
有些尷尬的走上前，路安戈乖乖的準備接受新知識的灌輸，長者不就是在學生碰壁時現身解答問題的存在麽。
“讓教授看笑話了。”路安戈輕聲說道。
老人滿意的點點頭，態度好，話不多，知錯就改，天分還不差，作為老師都是吃這一套的。
“這是人機通感，以前所有的一流機師都掌握的能力，就和如今賦能係的意誌分身一樣，隻是稱呼不同。”
“如果你將意誌分身融合進了任意一台普通機甲中，也有這一模一樣的效果，泰坦核心最偉大的一點就是在賦予鋼鐵生命活力之後，賜予了他虛幻的靈魂。”
“隻要有他的鑰匙，哪怕是頭豬，都能直接上手操縱，對於你這樣凝聚了分身的小家夥，虛幻的靈魂能加強機甲與你的融合度，達到近似人機合一的效果，機甲不再是簡單的軀殼，而是成為了你身體的投影。”
老人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路安戈，尤姆會把這個東西給他，多半也是因為認出了路安戈所擁有的力量，死馬當成活馬醫。
“以時光之力加速度過虛弱期，這個方法我們並非沒有嚐試過，通過蘊含時間法則的遺物，用煉金陣列可以稍稍借用一下時光之力，但.……類似於心髒停跳抽搐的體驗，不好受吧。”
老人指了指路安戈的胸口，做了個握拳的手勢。
“現在有兩個方法可以解決。”
他伸出了兩根手指。
“第一種，習慣這種痛苦，切斷部分神經是沒有辦法解決問題的，這份通感作用於肉體的更深處，隻要你能在千百次甚至千萬次的受虐中習慣了這樣的痛苦，然後完好無缺的活下來，大概就能做到了。”
“第二種，加深你對時光法則的掌控，拆分休息的時間，比如動一秒，歇一秒，泰坦核心終歸是鋼鐵，他不需要人體的緩衝期，將疲勞值精準的控製在閾值下，就能正常的使用他的力量。”
說到這，老人沒有絲毫風度的扣了扣耳朵，掏出了濕濕的一大坨。
“如果不想成為不停卡頓的高延遲戰士，你需要將休息的時間最大程度的碎片化，化整為零。”
“我們給他起了個名字：間歇性點火，但煉金陣列隻能稍稍借用時光之力，想要做到這樣精準的控製，你需要達到蒼穹天境。”
臉上的苦笑更甚，路安戈無奈的回頭望了眼那高大的機甲，單單一次的體驗就已經讓他體驗了番瀕死的痛苦，千萬次？怕是心都碎了。
以至於第二選項，自己都將對時光法則的掌握力提升至入微，這具機甲，真的能成為幫助巨大的助力麽？蒼穹天境？那是差一步就邁入賢者位階的境界，距離完全掌控、解讀自身法則，僅僅隻差一步之遙。
路安戈畢竟是古老者，他不似賦能係，會將自己全部的心意投入到幻形裝甲當中，時光的法則也很難完全融入這具外在的軀殼，畢竟這具太陽神·拉，並非純粹的幻形裝甲，有了異物的介入。
也許這就是，這種結合最終被放棄的原因，起點高、上限低，使用要求還過分，無論是泛用性還是成長性，他都被幻形裝甲甩了幾條街。
“廢了這麽多心思，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
告別了老人，路安戈和秋山回到了宿舍當中，能被成為小別墅，其中的房間是不會少的。
一層是大廳與廚房，配備了齊套的鍛煉器材，有點類似於健身房，但這裏並不是用於鍛煉肉體，特殊鍍層的鍛煉設備可以與源能接觸，形成一個排斥層，用來鍛煉源能的操控與穩定性。
古老者的核心在於術印，如果三大係大開大合的使用方式偏向於西方的粗豪，那古老者便更傾向於東方的細膩，那些看似狂放不羈的招式都源於精微細膩的術印。
被支配的是源自空氣中，無處不在的元氣，以核心陣列為杠杆，撬動來自外界的巨額元氣，精妙而粗獷的戰鬥方式，與源能的合成相近卻不相似。
“別喪氣啊，說不定會有辦法的。”
秋山倒了兩杯咖啡，遞給路安戈一份，美滋滋的窩進沙發裏，翻開了那本厚重的書冊。
“算了，就當是造了個大玩具，也沒耽誤太久。”既然前路已經斷絕，又何苦繼續在這縹緲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不過源學長給我安排的任務，多半是完不成了。”
也許對源這樣的變態來說，入學一個月抗住學長們的輪番挑戰並不算什麽困難的事情，或許在他入學的時候就可以辦到這樣的事情，可對於普通人而言，這任務過於沉重了些。
“好歹能享受一個月的帝王般奢侈花銷。”路安戈在心中默默的安慰著自己，他還猜不到源這樣做法的深意，也許源另有打算。
“對了，秋山，你不是召喚係的麽？怎麽一天到晚都在看機械煉金的書？”在看到秋山放在大腿上的大部頭後，路安戈奇怪的問了句。
這種不務正業的做法確實是有些讓人好奇。
“召喚係是輔修，機械煉金才是我的本職。”秋山照著書中的結構解剖圖用源能塑造了一個極為精細的機甲骨架，單這一份對源能的精妙操控就已經淩駕在了絕大多數學生之上。
“剛剛入學的時候，我就被‘包養’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秋山合上書本，語出驚人。
“我接受了尤姆大叔的資助，作為報酬，我將替他完成一項實驗，現在快成功了。”
“或許這個方法你可以試一試，很難，但總比老師告訴你的兩個選擇要來得容易一些。”
在沙發上蹭了蹭，秋山坐得離路安戈更近了一些。
“我相信你，所以要為我保密哦。”
路安戈鄭重的點點頭，開啟了宿舍的封閉模式，門窗自動上鎖，一層結界屏障開啟，阻隔了所有對內的窺探。
“其實也不用這麽隆重，學校的老師其實都知道的，大約在兩個月左右我就能完成，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
秋山頓了頓。
“整個阿德萊德的人。”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自豪。
將茶幾輕推，讓它收疊回地板下，沙發前騰出了寬闊的空間，秋山在雙手間用源能構建出了一個複雜的圖案。
一抹白光亮起，白駒接受了他的召喚，穿過了空間的帷幕來到了兩人麵前。
“同等單位的源質中，越是高階的源質所蘊含的個人意誌越少，但也越精煉、強大，猩紅是最弱的，但也是最貼近我們自身的。
你知道，我也是極東人，自小就有一個仙俠夢，在剛剛入學的時候，我嚐試著能不能蘊養一把我的本命飛劍，於是就到機械煉金係看看能不能找到加工的地方，畢竟奧爾德尼沒有淘寶。”
他聳聳肩，伸手在他丹田的位置一拽，一把血色長劍就被他抽出，脫手後懸浮在半空，如果不仔細看，還真以為是從身體裏抽出來的，除了顏色不對，還真有幾分飛劍的味道。
“正巧我遇到了尤姆大叔和校長，他們並沒有嘲笑我這樣天真的想法，尤姆大叔真的給我打造了一把我所想要的長劍，雖然隻是他隨手拆了扇門，隨意熔煉出的。”
秋山笑了笑，一臉無辜的攤攤手。
“然後我就成功了，我的源能擁有極強的侵蝕性，按照他們的說法，甚至強於賽博恩特族的生體煉金，我能將自己的意誌與源能融入鋼鐵之中，將他們與自身同化。”
“這把劍，還有我的白駒，都將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不是單純的賦予金屬活性，或者是鋼鐵肌肉一般賦予虛幻的生命力，而是真切的成為我的一部分，成為了我軀體的延伸。”
“機械煉金的變革，也就在那時候開始了，我成為了最後一位，也是第一位機械煉金的學生。”
秋山將手貼在白駒的引擎蓋上，那些冰冷的鋼鐵如黃油一般融化，攀附在他的身體上。
很快，白駒僅剩下了核心的引擎，那枚如同渾濁藍寶石一般的引擎跳躍著電光，金火生雷，與秋山身上流動的雷霆互相輝映著。
“唯一的難題就是它，機甲的核心，與肢體采用的鋼鐵不同，作為核心的力量之源，這裏麵融合了許多被源質深度侵染的特殊鋼鐵，在不破壞原本的材質的情況下想要將他化為身體的一部分，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源質與源能不同，它是自然凝結的帶有元素力量的元氣精華，純粹但極具獨立性，哪怕選擇了與我屬性相同的兩種材料，但依舊很麻煩。”
“所以，願意嚐試一下麽？”秋山用猩紅的源能編織出了一個煉金陣列，“複製我源能侵蝕性的煉金陣列已經完成，你想成為第一位用於實踐的小白鼠麽？”
麵無表情的路安戈先生嘴角微翹。
“為什麽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