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偷聽
沐蘭直覺他的這些話不像是在說謊,長這麽大,她也沒少被人表白過,卻還是第一次通過這種方式清楚的感應到一個人的心意。雖然她覺得他這更像是一種情感寄托,但這份關切卻真實得讓她有些觸動。
從他眼底泄露出的遺憾,沐蘭猜測著這個莫言心裏一定藏著一段不同尋常的故事。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麽,她對那個跟她長得相像的女子還真是有些好奇,也有些羨慕。
她心目中的愛情就是情深不渝,一個男人若能為一個女人愛烏及屋到這種地步,那也稱得上是一個情種了。
前提是,他沒有撒謊的話。
“看來,你還真是個戒備心很重的女子。”莫言有些無奈,隨即卻又勾起一抹溫和的淺笑,“不過這樣也好,希望你這份戒備不隻是用在我身上。”
聽他話裏有話,沐蘭心裏下意識的便冒出一句疑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莫言卻不言明,隻道:“我隻是不希望你重蹈她的覆轍,這世上,越有權勢的男人越不可靠,感情用事,遲早是要吃虧的。”
越有權勢的男人,他自己就算是一個吧?不知為何,沐蘭心裏突然升起一絲邪惡,不由得調侃道:“國師大人似乎忘了自己也是個男人?莫不是,曾經也吃了哪個男人的虧?”
沐蘭本是開玩笑,莫言卻突然臉色一僵,神色變得複雜起來,那一瞬,沐蘭竟感覺到,他心裏閃過一個人的名字……東陵無絕。
與此同時,莫言卻猛的收回了手,隻那麽一刹那,便又恢複了一臉雲淡風清,開口道:“看來德妃娘娘已無大礙,隻需靜養幾日便可痊愈。”
沐蘭還沉浸在這個巨大的發現中震驚不已,見他已有離去之意,隻恨不能跟他道:“國師大人,咱們再聊會吧?”
隻可惜,莫言已經感應不到她的心意,站起身來,道:“太後還在等著臣的回稟,娘娘好生休息,莫言告退了。”
說著,也不等她回話,退後一步後,轉身離去。
眼睜睜看著八卦的主角倉皇而逃,沐蘭頓覺意猶未盡。虧她還以為他心裏愛慕著的是那個跟她長得很像的女子,卻萬萬沒有想到,這莫言心裏裝著的人竟然是東陵無絕?
皇帝與國師,這是多麽有基情的一對。再聯想到孟依青所說的,東陵無絕對莫言的信任,以及莫言背著東陵無絕所做的手腳,還有剛才莫言那怨念的一句“越有權勢的男人越不可靠”,難道說,這莫言的動機竟是因愛生恨?
東陵無絕這個變態的男人果然是重口味呀,坐擁三千佳麗還不夠,竟然還玩這個新潮的東西?
怪不得他可以那麽冷血的把她當成生孩子的機器,隻是,他為什麽偏偏挑上她呢?
沐蘭想了又想,隻想到一個可能。因為她是夏涼國嫁過來的,在這西楚舉目無親,而且,以她的身份,就算是生了龍種,在這宮中的地位也不會太高。就算將來發現他的秘密,誠如他所說,她在西楚能依附的人隻有他,那麽她也不敢說出去。
這樣一來,東陵無絕既有了子嗣繼位,也不必擔心孩子他娘的地位威脅到國師的存在。
至於莫言那邊,說不定正是不了解東陵無絕這番苦心,而東陵無絕這人又太博愛,不僅有個以死明誌的卓纖纖,如今又寵著皇後榮紫璿,縱著公主卓婉芸,換作是誰也該醋意衝天了。
所以,他就暗地裏換了東陵無絕他老娘,如今又陰謀策劃起了龍嗣?
沐蘭不由得不佩服自己,這個推測簡直是合情合理,天衣無縫啊。
果然,在男男的世界裏,女配永遠是個悲劇。想到莫言的絕世風華,再想到東陵無絕的豐神俊朗,沐蘭悲哀的發現,這兩人若站到一起,還真的挺般配。
心裏莫名的便有了酸意,難道說,是因為她最近看耽美看得太多,才遭此報應,被炮灰的發配到了這個世界?
怪不得還在夏涼國時,她便感覺到了東陵無絕眼裏的算計,原來,她的直覺真的沒有錯。
還真是挫敗呀,枉她一直感覺自己還算有點魅力,可在東陵無絕眼裏,她卻隻是個悲劇的炮灰。
不知是不是莫言那番“發功”起了作用,沐蘭身體倒是感覺輕鬆了許多,鬱悶之下又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吃了點東西,竟有力氣下地走動了。
而到傍晚的時候,那對狗男男之一的主角東陵無絕也終於回來了。
沐蘭是因為喝了藥心裏鬧騰,在水榭邊閑逛時看見東陵無絕的。確切的說,東陵無絕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因為,他正跟榮紫璿在水榭涼亭裏說著什麽。奇怪的是,周圍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就連吳庸也不知去向。
這種情況,如果不是商談什麽機密要事,那就是你儂我儂的二人世界了。
沐蘭剛被東陵無絕與莫言的基情震驚過一次,這會看到這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心裏的好奇頓時熊熊燃燒。
卓纖纖,莫言,榮紫璿,東陵無絕究竟更在乎哪一個?沐蘭內心一陣沸騰,隻小小的掙紮了一下,便克製不住拋棄了道德,選擇窺聽真相。
借著水邊那排花圃的掩護,沐蘭貓下身子,輕手輕腳的向涼亭挪近。
“您能夠相信我,我就已經很欣慰了。至於旁人怎麽看,怎麽說,對我而言都不重要。您也知道的,我並不看重這些。”榮紫璿的聲音溫婉清悅,隱隱約約傳入沐蘭耳裏,“說起來,也是我有不對,一聽說她在您這鬧了事,便沒克製住自己的脾氣,一心隻想著訓斥她一番,這才給了別人栽贓的機會。”
“她的性子是縱了些,你治一治她也好。”東陵無絕淡淡說著,似乎心情還不錯。不過,這話聽在沐蘭耳裏,卻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她”,怎麽聽著這麽像是自己?而且,聽這意思,有人把她中毒的事栽給皇後了?
正想著,那邊榮紫璿輕笑一聲,應道:“我要真那麽做了,就怕到時候君上您又心疼呢。”
東陵無絕不以為然的道:“朕是念在她背井離鄉一個人在西楚,所以並不想過於苛責她。可她若過份驕縱,你便盡管按規矩罰便是。”
聽他這麽說,榮紫璿眼裏的光芒更柔了些,“說起來,錦福宮也收拾妥了,這次她也算遭了罪,您便索性赦了她,讓她早些搬過去住吧。省得她再把您的一片好心當了惡意,在心裏落下個埋怨。”
沐蘭不由得在心裏讚了一句,這話說得狠啊,如今她住在寒午宮,想必整個後宮的女人心裏都忌憚著吧?榮紫璿這一番話,不光可以明正言順的讓她搬出去,還能落得個賢惠大度的好名聲。
“她便埋怨又能如何?”東陵無絕語氣裏多了幾分玩味的嘲諷,隨即,似是意識到泄了情緒,話峰一轉,又道:“聽說她可是把你氣的不輕,你倒還為她說好話?”
榮紫璿柔柔的笑著,道:“您別把我想得那麽好,我可也是有私心的。您把她留在寒午宮,這滿後宮的嬪妃可都盯著呢,雖然她們嘴上不說什麽,心裏總難免有個什麽想法。讓她入駐錦福宮,一來,算是您賣我個麵子,畢竟我和她曾紅過臉,希望借這件事,讓她莫要再記恨我。二來,也算是安了這後宮的人心。反正,君上若是想見她,在哪裏不一樣?”
如果說她先前那番話還有爭寵上眼藥的嫌疑,那麽,這番剖白說下來,反倒顯得磊落又識大體了。
沐蘭這才不得不欽佩,這榮紫璿能穩坐後位,還真是有些手段。
果然,東陵無絕頓了片刻,才道:“當初也是情況緊急,怕誤了她,寒午宮離得近,所以,才讓她先住進來。難為你如此操心,這件事便交由你來安排吧。”
榮紫璿欠了欠身,“那我就在這裏謝過君上了。”
東陵無絕微一頜首,“朕知道你一心為朕分憂,這些年來,辛苦你了。”說著,語氣認真的道:“所以,不管發生什麽事,朕承諾你的,便絕不食言。”
“君上……”榮紫璿聲音裏竟有了一些哽咽,又極力壓製住,笑道:“您說這話就見外了,這世上,怕再沒有人比您對我更好,若能為您做些什麽,我會很高興。”
好一出帝後和協的戲碼,沐蘭正偷看得唏噓不已,冷不丁一個什麽東西砸在了她頭上,差點害她叫出聲來。
抬頭一看,旁邊的玉蘭樹樹蔭裏竟隱約現出一個身影來,而砸在她頭上的東西,竟是一顆核桃殼。
這樹上居然藏了個人?
那人顯然是早就看到她了的,見沐蘭抬頭,竟還伸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噓”聲的動作。透過枝葉,依稀能看出是個身著華服的少年。
本以為是偷聽被人發現了,但此刻沐蘭終於反應過來,感情樹上那位跟她是同道中人,而且,人家還是有備而來,一邊偷聽,一邊還磕核桃。
不過,她敢說,剛才那顆核桃殼一定是他故意砸的,力道還不小。沐蘭揉著腦袋,微怒的衝他比了比拳頭。
核桃兄見狀,居然樂了,衝她曬然一笑,隨手又摸出一顆核桃來,看那意思,竟是要與她同分享?
可沒想到,就是剛才那點動靜,那邊的東陵無絕已有所警覺,冷聲喝問道:“誰在那裏?”
沐蘭心中一驚,樹上那位核桃兄也變了臉色,忙用口型示意她“快走”。
走?往哪裏走?好在那位核桃兄沒有見死不救,仗著站得高,看得遠,伸手往左邊替她指了條明路。
一時間,沐蘭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借著花圃的掩護,手腳並用的爬向左邊那棟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