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公交老人

  秦軒剛要準備早餐，忽然電話響了。 

  「喂，吳磊，怎麼這麼早就給我打電話了？昨晚沒去泡吧？」秦軒接起電話，直接開口笑道。 

  吳磊是他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小時候，除了吳磊，並沒有人願意和他在一起玩。因為，他和他的父母是突然出現在這裡，大家都懷疑他家是犯了什麼事情，才到這裡躲避的。而吳磊的父親，當時似乎已經是個科長了，很多人家都上趕著巴結吳磊的父親。可是吳磊的父親並不理會那些人，而且不讓吳磊與那些人走的太近，只是讓吳磊和他在一起玩。別人對此很奇怪，卻無人敢問。從此之後，除了吳磊，仍舊沒人願意和他一起。 

  慢慢的，大院里就形成了明顯的兩撥，他和吳磊一波，其他人一波。 

  後來，大學畢業后，吳磊就到了沈城，而他則留了下來，兩人就很少見面了，只有過年時，才會見上一面。不過，這絲毫不會影響到兩人的友誼。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接起電話，就開口調侃對方。 

  「嘖嘖！聽你這話，有點酸啊。要不找機會，我帶你見識一下沈城的夜店？」吳磊毫不在意的回侃。 

  「算了，我可不去，再搶了你的風頭。」秦軒笑呵呵的回道。 

  「哈哈！你還是那麼自信。」吳磊笑了笑，道：「不鬧了，說正事，你今天上午有空嗎？」 

  「有空，什麼事？」 

  「出來一趟，老地方，九點。」 

  「老地方？你回來了？」秦軒趕緊問道。 

  不過，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秦軒笑著搖了搖頭，也放下了電話。看來，這幾年也沒有磨掉吳磊的急性子。因為，對方已經不是第一次掛他電話了。 

  看來，吳磊已經回來了，不然也不會約在老地方。但是，這不年不節的，他怎麼回來了？ 

  不再多想，秦軒吃了早飯，就直奔公交站。沒辦法，他的小科還在住院，只能搭公交了。至於柳涵雅的飛度，他可想都不敢想。沒事兒她都要攪三分理呢，萬一有點什麼事情，還不被訓個狗血淋頭啊！ 

  上了公交車，他隨便找了個座。好在今天是周末，不然的話，這個時間可是上班高峰，不要說座位了，能擠上車就不錯了。當然，秦軒有座，和他們這裡靠近始發站也是有關的。 

  車開出去幾站之後，座位也漸漸的滿了，再有人上車，就只能站著了。 

  很快，又到了一站，有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上了車。單看頭髮，感覺得有七八十歲了。上了車，老人沒有刷卡，也沒有投幣，而是手裡拿了一個本本，朝著司機方向晃了一眼，就往車裡走。 

  司機一直看著前面，也沒注意到老人的動作，見老人沒投幣，就說了聲：「上車請投幣。」 

  老人沒理會。 

  這一站只有老人一個人上車。司機見老人沒動，又說了聲：「上車沒投幣的，請投一下幣。」 

  「我不是給你看證了嗎？」白髮老人有些不耐。 

  司機聞言，也沒說什麼，只是客氣的道：「什麼證？麻煩再給我看一眼。」 

  老人更加不耐，礙於全車人的目光都看過來，只能又拿出證件，給了司機，同時道：「老年證。」 

  司機接過來看了一眼，然後就還了回去。 

  「怎麼樣，沒問題吧。」老人一下把證拿了回去，道。 

  「這個確實是老年證。不過是這個月剛發放的，下個月才生效，而且，這個是60歲級別的，坐車半價，70歲的坐車才免費。」司機把身子轉了回去，同時關了車門，把車駛出了停車區域，口中提醒那個老人道。 

  老人頓時有些不滿，不高興的道：「不就是要錢嘛，我又不是給不起。」說著，老人掏出一把硬幣，裡面有五毛的，也有一塊的。 

  老人拿了一個五毛的投了進去。「不是說半價嗎？五毛，看清楚了。」 

  司機嘆了口氣，也沒說什麼，繼續開車。 

  車裡的人可都聽的清楚。這個證下個月才生效，享受半價，也得下個月。而老人只投了五毛……不過，司機不說，車裡的人自然也沒人多管閑事。 

  老人掃了一眼車廂，走了幾步，這才到了秦軒的面前，不客氣的道：「小夥子，我站累了，你給我讓個座。」 

  秦軒聞言，眉頭不由得皺了下。自己看上去好欺負？老人之前的動作，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當然，讓個座其實沒什麼。不說發揚美德，誰都有老的一天，給老人讓個座無可厚非。不過，他說的是讓座，不是要座！ 

  自己主動讓的，和對方主動要的，這完全是兩回事，更不用說這個老人那理所應當的語氣。 

  「我說你呢，趕緊給我讓個座，沒聽見嗎？」見秦軒沒動，老人向前彎了下腰，語氣愈發的不耐煩。 

  老人這一靠近，秦軒頓時聞到了一股廉價的染髮水的味道。抬眸看向老人那一頭白髮，立刻瞭然。這個老人的興趣還真是獨特，染白髮。老人一般都怕顯老，眼前這位倒是有幾分迫不及待啊。 

  見秦軒看向自己，老人以為對方該讓座了，沒想到對方仍舊坐著不動，不由得有些生氣，用教訓的口吻道：「小夥子，你不懂尊老愛幼嗎？沒看到老人家在你面前站了半天了？就不知道讓個座？你父母是怎麼教育你的？」 

  聞言，秦軒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最煩別人提及父母，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尊重。「我父母如何教育我，不勞您操心。至於座位，讓給你，是我尊老，不讓給你，也是我的本分。而且，尊老，也是要看對象的。」 

  「你！」老人頓時怒了，伸手指著秦軒，訓道：「小小年紀，這般沒有教養，有你這麼和老人說話的嗎？就不知道尊老愛幼？給老人讓個座？我看你父母也好不到哪兒去，上樑不正下樑歪。」 

  秦軒懶得再搭理那個老人。萬一自己再說幾句，老人往地上一躺，說是他氣犯病了，他有理也說不清了。 

  見秦軒不出聲，老人訓斥的更來勁，「怎麼不說話了？被我說對了是不是？我就知道，連尊老愛幼都不懂的人哪裡會有什麼教養！小夥子，我給你個彌補的機會，你給我讓個座，就算你彌補了。」 

  秦軒心中無語，這老人怎麼還盯上自己的座位了？自己不說話，還以為自己怕了？ 

  「老人家，有些東西確實需要彌補彌補了。您手上的老年證既然還沒生效，也就是說，您需要全價買票。我沒看錯的話，您剛才投了一個五毛的，對吧。就像您剛剛說的，上樑不正下樑歪，您可不希望您的後輩們這麼學習。所以，有些東西，還是需要彌補上的。我們大家也就原諒您了。」秦軒這一席話，雖然是微笑著說的，但是誰都能聽出語氣的平淡。任誰被一個無理的老人鬧上這麼一出，也不會有好心情。他用的都是敬語，就算好的了。 

  「你！」老人氣極，張口就罵：「小兔崽子，這裡還輪到你管閑事了？沒教養！」 

  不等秦軒說話，車廂里就傳來了其他議論的聲音。 

  「唉，現在的老人真沒素質，管人家要座，不給還罵人。」 

  「是啊，明明老年證還沒生效，卻只投五毛錢。五毛錢現在除了能做公交，已經買不了什麼了，還這麼……唉」 

  「這你們就不懂了，現在都說老人變壞了，其實是壞人變老了。」 

  「別這麼說，心腸好的老人還是有很多的，這些人只不過是個例而已。」 

  「是啊，是啊。」 

  …… 

  老人聞言，頓時臉色通紅，哪裡還好意思繼續在車上待著，等車一停，立刻就逃一般的從後門下了車。 

  對於這個插曲，秦軒也不再理會，又過了幾站，到了地方，他也下了車。又走了十分鐘，他才來到了和吳磊約好的，老地方。 

  其實，這個老地方，就是他們之前常來的一個廣場。這裡的建築已經很有年頭了，甚至每年還有不少遊客專門過來看。他們小時候常來這附近玩，上學之後，就抽空來這裡發獃。從上了大學后，他已經很少來了。 

  「秦軒，這裡。」不遠處，一個看上去很儒雅的人朝著這邊打招呼。 

  秦軒招了下手，就走了過去。 

  「我說，這才半年沒見，你怎麼打扮成這樣了？」秦軒有些意外吳磊的打扮，問道。「不會是為了夜店泡妹吧。」 

  吳磊聞言老臉難得的紅了一瞬。 

  秦軒見狀，立刻驚訝道：「還真是為了泡妹啊！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別說的那麼難聽，什麼泡妹。是楠楠，你的叫嫂子。」吳磊一拍秦軒，道。 

  「磊子，行啊。半年不見，連嫂子都有了。」秦軒也為吳磊高興。吳磊比他大幾個月，但是在感情上卻一直沒有歸宿，只是遊戲花叢。如今有了著落，他作為兄弟，自然高興。 

  「那你這次回來是準備喜事？」秦軒笑著問道，「有用到我的地方，就開口，別不好意思。」 

  「不是。」吳磊臉上一下有了幾分愁色，「我這回回來，是回來相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