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想法
人,究竟是虛偽到何種程度,才會將這樣的話得這樣坦然。
便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也知道這般世道這般時刻被推倒“神”的位置上,意味著什麽。
程嘉懿輕笑了聲,道:“可惜我後背沒有變異出翅膀,腦袋上也沒有頂著光環。”
付佳明也笑了聲,不過聲音還是幹啞:“光環應該沒有,也許不需要翅膀,也能飛。”
“我第一次見到李隊長,是在我的教室裏。當時,我的同學正趴在另一個同學的身上,啃咬他的脖子。李隊長從窗戶跳了進來,就好像救世主。
第二次是在醫院,李隊長幫我找我的父親。然後,在突發出現變異混亂的時候,衝了上去。我敬佩李隊長的品質,所以,在第三次遇到李隊長的時候,我選擇相信他。
一直到現在,我仍然相信,你們塑造個神也好,推舉個傀儡也好,都不是為了自己。但我仍然想要知道,到底是為了誰。”
程嘉懿凝視著濃濃的黑暗,卻忽然看到邊遠山的朦朧。終於要亮了。
“我不相信是為了幸存者。不相信。”程嘉懿斬釘截鐵道。
付佳明也看著邊的一抹白,隻一會,那白就擴散了,遠山就顯出悠遠的輪廓出來。
現在的少年也是不好對付的。付佳明想著。但還是道:“至少眼前是為了幸存者,為了相信我們留在和平嘉園的幸存者。”
付佳明想,那裏也有你的親人。可這話終究沒有臉皮出口。
周堯逼迫程嘉懿以惡製惡,他們再借程嘉懿的手用那些人。現在是他,他們,逼迫一個有點本事自保的少年,做個神,做個煞神,殺神。
“你們不羞愧嗎?”杜一一開口道,“你們這些大男人,也是鐵骨錚錚吧。”
付佳明無言以對。
“我隻愧對你,無愧地,無愧良心,所以我會用我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你的生命。”不知道什麽時候,李立站在他們身後。
杜一一冷笑了聲:“好一個無愧地良心。李隊長,隻要你愧對一個人,你就愧對了地良心!你用你的生命保護程嘉懿?
你的生命還是你的嗎?早在你宣誓那一,你的生命就不是你自己的了吧。你欺負我們還是學生什麽也不懂嗎?你用你的生命來顯擺你的高尚嗎?
死,我們認了,傀儡也認了!可我們不認你的虛偽!你和他們的虛偽!”
李立平靜地看著氣憤的杜一一,等到杜一一停下來,才平靜地道:“那就這樣吧。”
杜一一看著李立的背影,氣得全身發抖。
程嘉懿歎口氣道:“別氣了,算了,誰能準誰還能活多久?”
是的,死都不在意了,還有什麽可氣的?程嘉懿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至少眼下不在意。
若李立如此對杜一一,他未必也在意。杜一一在意的是李立這麽對程嘉懿。
他知道程嘉懿心裏苦,因為太苦,便不在意生死了,也不在意被算計了。
到底,他們都能夠理解李立,但理解不等於諒解。所以,他更替程嘉懿不平,不值。心裏卻是更痛恨自己,無法替程嘉懿分擔一二。
程嘉懿再一次回到了和平嘉園。
三沒有見麵,程毅好像就老了一些,神情也憔悴起來。見到程嘉懿的那刻,一下子就喜悅起來。
“走也不告訴我一聲,不知道我擔心你。”習慣性地了句,程毅又有些不安,忙又問道:“你上哪兒去了?”
“訓練,學軍體拳。走時候著急了,也怕爸你不讓我去。”程嘉懿了一半實話。
“學拳是好事我幹啥不讓你去?學怎麽樣了?”程毅關切道。
程嘉懿搪塞了幾句,轉移了話題,“聽這兩這裏出事了?”
程毅歎口氣,“可不,有失蹤的人,還有個孩被另一個孩咬死了。張豪和董律師也帶著人跑了,聽還拐了個女孩,樓下超市那家的。”
程嘉懿怔了怔,心翼翼地道:“爸,聽咱們這裏的吃的,就夠十的了。”
程毅急了:“十?十以後呢?”
程嘉懿接著道:“還有,隔壁市的變異人,因為人吃人,有的已經失去理智了,除了吃什麽也不懂了?”
程毅怔了怔,臉忽然慘白起來。
程嘉懿急忙道:“是那種隻同類相食,不吃別的的,爸,你不會是的。”
程毅白著臉坐著。
程嘉懿不知道如何安慰父親,就連再一遍同樣的話,都不出來。
程毅站起來,無聲地轉身,回去臥室,程嘉懿看著程毅的背影,眼睛酸酸的。
她該帶著爸爸走的,走一個沒有人也沒有怪物的地方,她有那樣的能力。她真該帶著爸爸走的。
隻是然後呢?如果有一他們被怪物找到了呢?她一個人能擋住一個怪物,十個怪物,可是百個呢?更多的呢?
難道真就她、爸爸、杜一一、依然四個人過一輩子?依然教授會同意嗎?杜一一要跟著她還是跟著依然?
她心裏忽然恨起來。恨爸爸媽媽當日明明知道有那種餓病,自己不備著糖吃。很父母平時對她管教過嚴,她就不敢出自己猜想,暴露自己看過。
恨那些將爸爸送進研究所的人,恨他們的冷酷無情。恨依然教授,明知道程毅是她的爸爸,還要關著他。
恨李立不肯早點解救爸爸,恨自己沒有上入地的本事。更恨這所謂的rh病毒。恨明知道他們染病了,全不肯前來救援,任由他們自生自滅的那些人。
程嘉懿忍不住惡狠狠地想:世界早晚滅亡的,誰也逃不脫。今你看著我們變異我們死,早晚有一,你們也會。
這般想著,心裏也是驚訝的,她竟然也有了這般惡毒的心思。
可最後那般念頭在心裏揮之不去。
若是全世界的火山都爆發好了,不然就是海嘯,將一切都淹沒了,什麽也不留,這世界大約會幹幹淨淨了。
程嘉懿知道她的想法惡毒,然而卻不曾想到是什麽讓她有了這般想法。
不知道她如何會變得這樣。
她隻知道將這個想法埋在心底,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