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決定
種種一切讓周堯有理由懷疑,其實在他心裏早就懷疑了。在他用視頻逼迫李立離開的時候,他已經懷疑了。
隻是李立的回來,讓他不得不放緩了計劃,也多了兩天的時間冷靜。
放棄分為幾種,一種是古時候麵對瘟疫時候的封鎖和包圍,不許進也不許出,聽憑裏麵得病的人自生自滅,來保護外邊更多的人免受感染。
還有一種是放逐。在古時候,人們將麻風病患者放逐到深山或者孤立的島嶼中,給他們一個可以活下來的空間,既是放逐,也是變相的保護。
但現在他們哪一種都不是。
如果換一種角度,將研究所放大了,他們這個城市,又何嚐不是另一座研究所,一座以整個城市為牢獄的,沒有研究員的研究所。
一個小四線城市,失去上級的救援,孤立無助,所有人都在經曆變異的過程,互相廝殺。他們勉力在自救,依靠的隻有不足百人的wj中隊,和也就百人的j方一個中隊……
可……周堯又猶豫了。
現在變異的不隻是他們這個四線城市,是全國全世界,這樣的試驗研究,這樣的不予救助又為的是什麽?難道真的是為了……晶體?
如果前提條件是為了得到更多的高品質的晶體,所有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一方麵初期變異者的晶體被拿走了,另一方麵研究所的存在,和不斷出現新的變異者的屍體,讓大眾和他們這些還處在崗位上的人了解了晶體與變異之間的關係。
然後呢,在得不到上級救援的情況下,生存唯有依靠力量。不論是變異了的民眾,還是他們這樣站在管理位置上的變異或者沒有變異的人。
周堯並不覺得悲哀。並不覺得也成為被人利用的感染者有多麽悲哀。
自小他被灌輸的教育就是國家利益高於一切,更何況哪怕他們真的成為了被放逐和被研究的變異者,他也並不覺得憤怒。
在全民性的危機麵前,有被救助的,就有被放棄的。
更何況,他就站在這個研究所內,他麵前的監控視頻內,還有被他、被他們關起來的更不幸的人。
然而,他也不會就這麽聽之任之的。
他做不到在這樣的危機下力挽狂瀾,總也要做到不愧他這一生。
他知道眼下他雖然以為自己平靜了,其實還是不夠鎮靜,他還需要好好想想,需要……被讚同,被支持。
但無論事實是不是真的如此,無論有沒有支持,他都不會自甘放棄的。
雖然心裏還是想要以為他的判斷是錯誤的。
這是一個重大的決定,足以影響他之後的人生。
人生來又是為了什麽?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周堯看著眼前的監控視頻,腦海裏漸漸清晰起來。
他再次從頭到尾將時間推倒混亂之前的幾天,然後一直到現在,他確定他不是衝動之下的決定。
然而還有一點他不明白,他還需要專業人士的分析。
五分鍾以後,周堯與劉教授坐在一起。
周堯隻是提問,然後認真聽著,雖然聽不懂那些醫學術語,但是他會再詢問,直到明白——當然隻是明白醫學術語的含義。
周堯沒有給劉教授任何答複,接著坐在了依然教授的麵前,還是提問,傾聽回答。隻不過這次的問題多了些。
然後是負三層。
結合他從外邊了解的,腦海裏的想法更加清晰起來。
三層負責人給出了相同的答案
晶體是因為某種未知病毒而產生的。
進化史上還沒有一夜就全民進化的現象。
晶體不可分割,連鑽石都無法切割晶體。
感染者的情緒會受到晶體的影響,或者說晶體會影響感染者的情緒。
感染者還是人類的範疇。
感染者的血肉富含營養成分,包括感染的植物。
同類相食,可以更快提高身體內的營養成分,也會更吸引同類進食。
三個負責人還不知道的,外邊的人知道的還有晶體也是可以被吸收的,吸收了晶體,變異人會更加強壯。
周堯終於站在了關守義麵前。
感染者的囚室裏,周堯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安靜而平和的人。
關守義的頭發很整齊,麵部的胡須也剃得很幹淨。周堯注意到旁邊洗漱台上有一個電動的剃須刀。
關守義的眼睛也很清澈,顯然睡眠不錯,床頭還放著一本書,書頁有些合不攏,顯然是細細翻看過的。
囚室雖然與旁邊囚室別無兩樣,但是其內床單平整,隻有坐下的一個痕跡,枕頭和被子也都整整齊齊。一切都顯示出其主人良好心態。
柵欄打開,周堯與關守義兩人隔著升起的柵欄,還是一內一外。
“你好,我是wj中隊副隊長周堯。”
關守義打量著柵欄外這位年輕的副隊長。
製服帶著汗濕後又蒸發留下的白霜,領口卻係得一絲不苟。麵容嚴厲,眼神銳利,然而緊繃的嘴唇顯示出他內心隱約的不安。
“關守義。”關守義淡淡地報上自己的名字,沒有急於對這個陌生的中隊長做出其它判斷。
聽到這個名字,周堯神情變化了下,露出微微詫異“很吃驚會在這裏遇到關總。關總真是淡然,這就是所謂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隻要是本市的人,少有不知道關守義名字的。周堯也早聽說這個名字,隻是並沒有見麵的機會。
關守義一直內斂低調,據說雖然商業上也是成功人士,卻從來不出席任何官方舉辦的活動,將自己的商業和其父親政績剝離得幹幹淨淨。
當然,沒有人認為他會完全不借助其父政治上的力量的。
人都是這樣的,對自己無法得到的,便會加以某種惡意的揣測。
但現在,當周堯清楚地知道對麵的人是關守義的時候,忽然就相信了官方的說法。
若關守義真的借助了關強的力,至少,他不會被關在這裏的。
但從另一方麵也可以說,關守義還是借助了他父親的力,至少他隻是被關在這裏,沒有和其它感染者受到相同對待。
關守義平和地道“人總要麵對自己的境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