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第289章 嘲諷和寓言

  董天南當眾被損，剛剛想站起反駁，壟西劍林的一位資深長老甄無興假痴不癲地道：「老董不要聞過則怒，我來說句公道話吧。」 

  董天南見是一個老資格的分堂長老，不願以大欺小，內心又盼著他真能說句公道話，長出了一口氣，又安坐下來。 

  只聽他幽幽地道：「諸位堂主，長老，依我看來，就算我們躺著教徒也不至於次次墊底吧？就算是次次墊底也不至於一個通過首關的都沒有吧？所以，巢床崖定然是根本就不看重授徒這一項，董堂主恐怕還在笑話我們不識實務呢，賺錢是大，教徒算個球啊？」 

  短暫的寂靜后，哄堂大笑。 

  縱使是本來和董天南、宗強關係不錯的人也沒法忍，甄無興說得太損了，忍都忍不住啊。 

  董天南的臉烏黑起來，特別是當他看到三位宗主也是笑臉盈盈時，恨不能拍案而起。 

  都這種情況了，有人感覺還不到位，論道堂的副堂主沃文平又跳了出來，發現新大陸一樣地問道：「不對吧？要說賺錢，巢床崖還能比得上鴨子橋？我可記得人家鴨子橋分堂可是連續五屆都有弟子成功殺入獸神榜，創造了僅次於巢床崖的宗門奇迹。我說的對不對？喬堂主。」 

  喬堂主捻須微笑，矜持地道：「為本宗賺錢，我們每個分堂義不容辭，即使為此耽誤一些傳道授業，我認為也是值得的。」 

  好嗎，這話聽著謙虛，其實言下之意更囂張，我們玩著干也甩你七條街。 

  仙島之上，鬨笑聲此起彼伏，有的長老都不敢喝酒了，屢屢被笑地嗆了嗓子。 

  一群損主你一言，我一語，恨不能把董天南羞愧至死。 

  東方宇暗想，表現最活躍的三家，壟西劍林和鴨子橋都和自己有大仇。雖然他們的內門弟子中有不少損在了自己手中，但這對他們真傳弟子的影響並不大。所以他們這是含恨而發，找尋一切機會踩死巢床崖。 

  另一家總堂的論道堂，主要原因是堂主何未了和董天南有私怨，但他們好像也受了曹副宗主的支使，簡直有不惜撕破臉的味道。 

  雖然說從表面看來，今天與巢床崖作對的人都與東方宇有關，但他卻一點都不同情董天南。說到底是自己不爭氣，連續五屆墊底，他必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東方宇都知道責任是什麼，他太摳門兒了，對弟子捨不得投入，輸了活該。 

  眼看董崖主的臉氣得像開了染坊一樣五彩變幻，宗強終於忍不住了，高聲道：「諸位，這十五年來，朝廷總共公開通報表彰過宗門幾次？可有過諸位分堂的弟子被表彰？」 

  這句話絕對有靜街效應，大多數人立刻閉了嘴。 

  最近三十多年來，朝廷總共公開通報表彰過一次宗門，就是表彰的萬靈仙宗，就是表彰的巢床崖。這是不爭的事實，誰也不能扭曲。 

  見「踩踏事故」有結束的跡象，曹副宗主不惜親自上場了，怪腔怪調地道：「強子說得不錯，你們這些傢伙可要小心了。人家巢床崖可是出了四名極有潛力的真傳，竟然聯手滅了一個有三品初期武師壓陣的小城大家族。說不定這次巢床崖真有可能一鳴驚人，如果我猜得不錯，那四名優秀弟子就是天南身後這四位吧？」 

  他故意把「聯手」、「三品初期武師壓陣」、「小城大家族」著重強調，卻絲毫不提及當時東方宇四人也不過是二品初期到中期的水平，讓人覺得他們不過是巧合情況下立了大功，沒什麼了不起的。 

  果然，這次不僅僅又引來一些嘲笑聲。甚至連各堂主身後的真傳弟子們都忍不住譏諷起來。 

  要知道，現在能來總堂參加論道的，約有四分之一本身就是三品以上的武師了，而且就算是二品巔峰的武師也是各分堂強者，一般都有越級挑戰的能力。對於他們來說，四個人聯手滅一個三品初期，這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一個人就辦了。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董天南終於壓制不住怒火了，拍案而起，伸手點向三人，口中霸氣地道：「何未了，喬四寶、甄無興，你們敢不敢和我打賭？我賭這一次巢床崖至少有四人通過第一階段，至少有一人殺上獸神榜。誰輸了，誰辭職。」 

  宗主萬千山雙目陡然射出精光，正待發話，何未了也拍案而起，道：「痛快！豪氣！賭了，誰不賭誰是紅燒茄子。」 

  「哈哈哈！」 

  一眾鬨笑聲中，甄無興陰陽怪氣地道：「我又沒有職務，這樣賭對你不公平，這樣，我若賭輸，終生甘願不升任堂主。」 

  像甄無興這種老資格，是隨時有可能升任堂主的，但他吃定了巢床崖，有恃無恐，不禁又引來一片會心的微笑。 

  喬四寶更壞，陰陰地道：「雖然你以一賭三還不加註，但考慮我們勝算太大，我還是忍不住答應了。鴨子橋風光秀美，老董你卸任之後，歡迎去我那裡養老。」 

  董天南都氣哆嗦了，伸手指著道：「你……，你……」 

  還沒說出囫圇話，沃文平又主動跳了出來，道：「董崖主不會看不起我吧，這賭局能不能算我一個？」 

  董天南一把攥碎了玉盞，如同悶吼一樣地道：「好，我都應了，希望你們到時不要抵賴。」 

  曹副堂主哈哈大笑，道：「今天我就給你們做個中人，當著所有堂主的面定下的賭注，誰敢抵賴？」 

  「那就好，」董天南臉上的憤怒忽然消失，如釋重負地道：「有曹副宗主擔保我就放心了，來，我敬您一杯。」 

  說完，董天南滿臉笑意，伸手抄過宗強的杯子端起來向曹副宗主遙遙一敬，仰頭喝下，大呼：「好酒。」 

  突然，何未了等人有種上當的感覺，這董天南不會是想陰自己吧，他哪來的這麼強大的信心？ 

  曹副宗主嘴角掀起一個弧度，心想，這次你還想通關，還想指望東方宇衝上獸神榜，我讓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見風向一時有些偏轉，眾人也不便再談已經敲定的話題。至此，大家才開始正常的敘舊，話題也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這場酒一直喝了接近一個時辰，宗主萬千山忽然端起酒杯，施展千里傳音之術，向周邊所有島嶼道：「諸位仙宗總堂及分堂弟子，你們有一些是第一次來到總堂，初次見到我。憑此因緣，我今天就為大家講一個故事。」 

  大家一聽宗主大人居然要講故事，都來了精神，特別是在群島之上，沒有資格來到中央島嶼的弟子，聞言大振，心中對宗主好感倍增。 

  「有一群螞蟻，它們出生在一棵大樹之下。從出生之時起，它們就開始了攀登，它們的目標是攀爬到大樹的頂端。然而，對於螞蟻來說，這樹太大了，誰也不知道自己走的道路是不是正確？」 

  「有的螞蟻很幸運，它們一直走在主幹之上，因此一路順風，越爬越高。還有的螞蟻就有些不幸了，它們爬上了枝幹，雖然也是向上，但若干年後會發現，它的進展微乎其微，遠遠地落後於爬在主幹上的螞蟻。還有的螞蟻更加倒霉，它們所選擇的枝幹最初時還是向上生長的，後來竟然開始向地面垂落，於是，它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竟然爬回了地面。」 

  東方宇等都在專心地聆聽，這時，萬宗主道：「其實，這就像我們的修行，最重要的永遠不是快，而是找准自己的道路。」 

  東方宇感覺如醍醐灌頂，有時在修行的過程中，有意地停頓、鞏固、檢查自己的得失和方向真的非常重要。 

  但不知為什麼，他感覺萬宗主向所有弟子說這個寓言似乎另有深意，究竟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但他已把此事牢牢地記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