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第283章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或許是從桑榆影的口氣中聽出了山雨欲來，或許是感覺到了歸期的臨近。第二天清晨，當兄弟四人乘坐象牙樓船從畫屏莊園回龍都的路上，都陷入了沉默。
直到接近龍都的時候，東方宇才突兀地道：「其實這很好。」
三人都看向他，良久，南宮宙才問：「為什麼？」
「呵呵，」東方宇看著近在咫尺的雄城，雲淡風輕地道：「你們忘了神昆第一次談戀愛時，我們的約定嗎？」
三人微微張著口，有些失神，因為他們竟然真的忘了曾經有過什麼約定。
「什麼約定？」樓船開始降落了，神昆抓緊問道。
收起樓船，四人走入龍都，看著撲面而來的繁華，東方宇豪放的指著摩肩接踵的人流道：「這些和我們都沒關係。因為我們曾經約定過，將來我們四個都是武聖。以後不許再忘了。」
三人一愣，旋即便想了起來，接著露出會心的微笑。
只聽旁邊傳來：「四個瘋子。」
剛好龍七道：「三天之後是大朝議，父皇可能會在朝堂上宣布希么，或許三天後，我們就可以走了。」
旁邊變成了驚呼：「這個更瘋，離他們遠點。」
哈哈哈，四人相視大笑，心中的疑惑彷彿全部拋掉，龍行虎步而去。
只有三天了，東方宇還有三件事必須完成。一是要採購今後一段時間服用的四品丹和五品丹；二是要購買更高層次的丹書，否則自己從宿高岩那得來的丹藥就是廢物了。三是必須收集大量的北地寒泉，因為辟邪發現，飲用北地寒泉對於他提升煉化神體的速度有利，可以增快近兩成。
和龍七等分手后，東方宇直接就去了隨園，胡珂不僅見識不凡，而且在龍都也有一定的人脈，有些事讓他辦會事半而功倍。
在胡珂的「辦公室」中，東方宇直接豪爽地把魂念師協會的玉簡拋給了他。
胡珂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東方，這是什麼意思？」
東方宇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胡珂點了點頭，開始查看玉簡。
東方宇見他不斷露出驚喜的樣子，耐心地等著他看完。很久之後，胡珂終於看完了玉簡，手都有些抖了，激動地道：「你就買《丹海獵珍譜》和《大葯真形》。記得，讓我錄一份。」
「沒問題啊，只要你不賣，誰能發現？」東方宇根本沒當回事，立刻答應。
「嘿嘿，」胡珂嘿嘿笑著道：「我怕你忘了，給你把書名寫下來。」
東方宇微笑不語，但一會兒就不淡定了，這傢伙竟奮筆疾書起來，不多久遞給東方宇時，已足足有二十一本書。胡珂還笑著道：「也不敢太過分，買的都是龍都分會有的書。」
還不過分？東方宇瞠目結舌。
接著，他又道：「至於丹藥嗎？我看就沒必要買他們的了，四品和五品的我各給你準備三種極品丹，每種還是三百顆。北地寒泉嗎，我們負責幫你到全城去收，你走時來取就行。」
東方宇取過他列的單子，搖著頭笑道：「那我去了，三天後來交差，記得書留給自己看便好。」
胡珂露出狂喜之色，連稱：「一定，一定」，把他送出隨園。
雖然剛剛殺了魂念師協會的副會長，但東方宇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很快就在協會買齊了胡珂要的書，心滿意足地回自己的小院修鍊起來。
三天之後，他到隨園取丹藥和北地寒泉。而這時，龍麟鶴大帝正在上朝。今天破例宣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十皇子等六位皇子上朝。這讓朝議顯得莫名緊張起來。
如常商討完國事，龍麟鶴大帝舒服地向龍椅上一靠，大太監桑榆影從他的後方向前兩步，開口道：「皇帝有旨，封四皇子為東海王，封地東海、北海、博牙三城；封五皇子為西齊王，封地西齊、瓊嶺、藍墟三城。欽此。」
王是帝國最高的爵位，位在公侯之上。只有兩種情況可以封王，一種是皇子或皇兄、皇弟。另一種是立了大功，而這種大功又只有一種才有封王資格，那就是開疆拓土之功！
按說，封王是位極人臣了，可四皇子和五皇子聽到皇旨后卻如遭雷殛，呆立當場。就連丞相王勃的臉也瞬間蒼白起來，大顆的汗珠兒從額頭滾落。
很明顯，皇帝宣布老四和老五徹底退出了皇位繼承人的爭奪，讓他們去當個太平王，非皇帝親宣不得回京，徹底把他們邊緣化了。
如果是其他皇子，可能還沒有這種感覺。要知道皇帝有十四個皇子，而今天被宣上朝的是其中六位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這種「從天到地」的失落感太巨大了。
皇帝靠在椅背上的上身微微挺起，這個輕微的動作嚇得心中有鬼的龍五連忙跪地叩頭謝恩。
龍麟鶴大帝露出笑容，讓他免禮，然後開口道：「老四，你為什麼不說話？」
龍四向他露出凄然地笑容，猛然一咬牙。
「啪！」
「啪！」
「啪！」
「四兒！」龍麟鶴大帝大吼一聲，向前伸出手，似乎要拉住自己的兒子。
隨著三聲脆鳴，龍四的身子猛烈搖晃了三次，他已經自爆了天樞、天璇和天璣三個竅海。這不僅僅是說他多年積攢的星辰之力已經飛散，而且印堂、泥丸和玉枕三處大穴也已完全破壞，生機已斷，任是神仙也無力挽救了。
金鑾殿之上，群臣全部驚呆，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龍麟鶴大帝虎目之中隱隱含淚，四兒有取死之道，但他並沒有想過殺他，為什麼他要自殺？
他知道兒子肯定還有話說，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看看他有什麼遺言？
龍四逐字逐句地向龍麟鶴道：「我要我的母親平安無事。」
龍麟鶴大帝的眼淚已經盈眶，重重地點頭。
龍四轉頭又看向丞相王勃，道：「外公，我要你照顧好我的母親。」
王勃的眼淚滾滾而出，這個胸懷大志的外孫臨死前想的只是他和自己的女兒。這句話看似還是叮囑要照顧好他的母親，實際上也等於給了自己護身符，這又有誰聽不出來？
最後，龍四猛然看向群臣，嘴角有鮮血涔涔流下，他呵呵笑著，露出染血的牙齒，清晰地道：「大丈夫寧鳴而死，不默而生！我天生就要當天子，既然當不了天子，那我寧願死也不當太平王。」
「只可惜我永遠也不能實現我的抱負了，這是我唯一的恨！諸公碌碌，無數年來，任北國欺凌，生民塗炭，國力耗盡，你們有沒有一次想過主動進攻北國？」
「憑什麼戰爭都由北方發起？憑什麼戰場總在我國？憑什麼總是我們死的人多？你們這些傲骨錚錚的文人，你們這些鐵血千里的軍人，你們誰能回答我，為什麼？」
群臣自然不會在此時和他爭辯，都默默地躲避他的目光。
戰慶勇忽然道：「你說為什麼？」
龍四忽然轉過頭，指向自己的父親，這時，他開始向後倒……
他直挺挺地向後倒下，前伸的手從指向父親變成指向天空，口中執拗地道：「因為你！因為坐在這裡的是你，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