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何處
前日,明王在試煉之地中開啟了以東吳氣運與頂尖的機關術製成的奇妙機關,那機關如一道看不見的無形屏障,那東吳皇宮附近一重天往上的厲害武人,包括那些準備聯手宰掉明王的宗師都開始感覺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然後便開始被自然排斥出去,他們感覺若是再在此地呆多一刻,便會出現體內氣機受那氣運大勢干擾而彌亂的狀態,只好拼著多忍受一些氣機作亂帶來的痛苦將那不遠處的年輕人們都一起帶著送了出去。
沒有人料到這一手,想來無論是這些武道宗師,孫白茅,王由遼,還是那個遠在京都的長孫梅都沒有辦法算出這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既然已經發生,就只能選擇先應付住再尋求變數。
能夠破解這東吳機關所成大陣的辦法倒也不是沒有,若是能夠動用比起這東吳氣運更為壯闊正直的大楚氣運的話就能夠破解,但試煉地位於江南道甚為偏僻的小地方,旁邊看得過去的城鎮也就一座小小的涪城,無論是身具氣運之人還是藏著大氣運的物什都不在這附近,不說別的,就說那一方玉璽,要是想要拿過來破陣就起碼需要半個月的時間,而那些身具氣運的人更不可能因為這事情特意過來破陣。
在聽那個穿著黑袍戴著大黑兜帽的下屬講述了裡面發生的事情后,孫白茅面色發冷,將一支正在練字的毫筆給直接失力折斷,他沉聲道:「這魔宗當真該死,這等法門竟然也被他們給琢磨出來了,你先告訴那幾個武夫,讓他們不要離去,我馬上傳話給長孫大人,等到長孫大人決定之後再告訴他們解決的辦法。」
那兜帽人拱手而去。
蕭有墨在旁邊凳子上冷不丁說了一句:「那些武道宗師畢竟不是朝廷的人,他們只有義務但卻沒有責任來做這件事情,再說那明王強大如此,恐怕他們不一鼓作氣的話也難以用上十二分的殺意去對敵,其實現在這情況,雖然都面上不說,但怎麼甩問題都可以甩到皇帝陛下那邊了,若非皇家為合權定邦收納了江湖氣運,將天下氣運皆入一家,那此時那明王也不會翻得起如此大的波濤。」
孫白茅嚴肅道:「儘是些風涼話,無關大局,此時最關鍵的不是想這些已經不可能改變的事情,而是去想想看如何能夠在避免最大的損失前破陣入內把那個明王給宰掉,所幸此時我們進不去那明王也沒法子出來,只是苦了那些沒有找到的年輕人,雖然有大半年輕人都救出來了,可剩下的,凶多吉少。」
蕭有墨淡淡道:「這一點,的確是個大問題,我本來之前以為那王渡舟和明王的后招是針對武道宗師的手段,結果卻是針對了這些困入其中如同待宰羔羊的年輕人,孫大人你還是儘快給長孫梅傳話吧,免得王大人那邊覺得對不起這些白白犧牲的年輕人而在奏摺里多寫上幾筆。」
孫白茅疑惑道:「你會在意這個?」
蕭有墨看著長牆那邊,已經看不見那座高高聳立的明珠塔:「是啊,我很在意,因為有個年輕人我還沒有看到,他若是死了,在我看來,這江湖若有十分意思,就已經少了一分。」
「你這樣的人也會有如此中意的年輕人,真是日色打西邊出來了。」
「在揚州城裡頭的時候,我就很看好他,或者多說一步的話,他從揚州城裡來到這試煉之地中,都是我一手推動的結果。」
……
有個綠衣女子站在長牆外,感受著那裡面令人心涼的可怕大勢,再次轉頭,再次看著那些年輕人,一遍又一遍地用眼睛掠過他們的臉龐,直到再一次確認沒有那個人的時候,她眉頭皺得很緊,然後抬足,往試煉之地裡頭如流星般閃了過去。
有一柄劍攔在她的前頭,然後齊紅石落在那柄劍旁,看著她:「不能進去了,儘管現在誰都恨不得馬上宰了那個明王,但必須等到有破陣之法的時候才行,現在進去無異於給那明王殺,你也是踏入了轉世境界的頂尖武人,應該清楚到了這一步之後氣機可無但境界不可跌,否則再難登上。」
綠衣女子沉聲道:「我要去救個人。」
「吉人自有天相,而無運者救之也無用,你要救的人也許此時並不需要你救,既然還在裡面那麼對於那個人而言可能正是一場此生難遇的機緣。」
齊紅石這樣說道,「儘管很難,但我們總是得要去學會相信別人。」
綠衣女子停下腳步,沉默了很久后,嘆了口氣,嘴巴張了張,沒有說什麼,然後神色變得依然那樣平靜淡漠,彷彿眼中是一潭看不見底的幽泉。
她這輩子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喜歡過誰,她只有從記事起就沒有印象的父母,還有一個常年神出鬼沒連蹤跡都找不到的師父,和一個曾經讓她唯一覺得與親人一樣的師弟。
也許師弟死了,也許沒有。
但是她相信這個傢伙總能出人意料,所以她選擇了不再念想。
……
王然在那邊有些茫然,他找了個地方發現裡面好像有個不錯的,有助修鍊的場所,於是就不打算去那東吳皇宮舊址寶庫,那邊反正人多,事情又複雜,說不定還得廝殺起來,所以他勸孫天逸別去湊熱鬧,但那傢伙死心眼,不聽,也就算了,姓孫的想去逞能就讓他去好了,反正他境界不低,出了什麼差錯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死了。
結果這邊,他還沒坐在那修鍊場所中修行出個什麼所以然,就被一路撞進來的天元宗宗主給一把拽起來,他還沒反應過來是出了什麼事情,自己是修行出了一念而形動的大神通么,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了宗主?出來之後,挺宗主說裡頭出了大亂子,有個叫王渡舟的傢伙弄出了個叫明王的傢伙,那個王渡舟受傷跑了,本來這個明王是該死了的,但卻被他弄出了個什麼機關大陣,他們都沒辦法進去殺明王,只好在外面等著。
他想去問問孫天逸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那頭孫天逸雙唇抿得很緊,面色有些發白,好像有極重的心事,於是就沒去打擾他。
孫天逸此時,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他問朱榮:「那王渡舟是怎麼進去的?」
朱榮疑惑了片刻,搖了搖頭。
孫天逸接著說道:「既然第一層和第二層是被開過了的,那麼我們進去是順理成章,但是第三層的機關還沒有動過一分一毫,除了你朱兄在我們之前動過一些,絕對沒有涉足過的痕迹,儘管那王渡舟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不觸碰到銅門機關,不去破解的情況下就進了第三層之後。」
朱榮也想到了什麼,但沒有說。
孫天逸說道:「這就說明,那王渡舟並非是和我們走的一條路,也就說明這東吳皇宮中的寶庫是有一條不需要經過前頭的這麼多層就能直接到最深處,除了王渡舟現在沒有人知道的路。」
朱榮問道:「但是,孫兄,此時寶庫都毀了,這事情沒有意義了吧?」
孫天逸問道:「你記不記得與我們一起走的年輕人裡面有兩個穿著藍袍,就跟在你後頭的人,男的長得很俊,女的也很好看,總之那兩個人應該會給你一些印象才對的吧?」
朱榮點頭:「是,好像是有這麼兩個人。」
「破解銅門機關的方式,是那個年輕人告訴我的,他不願意成為眾人矚目的那個出頭鳥於是只告訴了我一個人,後來他應該就是在我與趙鳳遷交手的時候進了第三層寶庫之中,但沒有出來,我當時覺得他肯定是死在王渡舟的手下,但此時想來,他那樣聰明的人物,說不準是提前想到了我剛剛和你說的那一點,走了與所有人相反背道而馳的那條路,如果是那樣的話,此時最大的變數,就是他了。」
……
在東吳皇宮舊址後面的群山中,有個小山洞,這山洞極其不顯眼,被條條伸展枝葉茂密的樹叢幾乎給完全遮擋住了,若非此時破了個大洞,那恐怕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也永遠不會有站在這裡的人知道這是通往東吳寶庫最深處的一條秘密通道。
在小山洞往那大山之中的鬆軟泥土上,有看上去深淺不一很是雜亂的腳印,像是有人從那小山洞中出來過,往大山裡面走去了。
本來再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山洞被王渡舟發現,王渡舟先布下障眼法,然後遁入這群山間找到山洞,進入其中一路向前,直接到了東吳寶庫的最深處,破解開了那個明王的封印。但此時卻有人知道了這個秘密,原來氣勢恢弘的山中樓閣只是那寶庫視予眾人的一個真正障眼法罷了,無論是第一層的書樓,往下第二層的黃金珍珠庫,還是已經深入大山之中,放置著玄石寶珠有助修行器物的第三層,都只是障眼法。
這寶庫存在的真正目的有二。
一是最深處,封印著明王。
二呢,是在最裡頭的第六層,放置著東吳皇帝曾經用過的兵刃,以及兩本融合了他畢生武學精魄的秘籍,這才是寶庫中最隱秘的真正寶物。
此時的大山中,有個年輕人藍袍破爛,與另外一個同樣藍袍破爛的年輕人,扶將而行,鞋履踏在鬆軟又散發著真正大自然清香的泥土上,周圍鳥鳴陣陣,初春百花開始抽新放蕊。
那年輕人佩了兩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