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第316章 、一聲驚嘆(上)
極月想不到這隻蝴蝶妖釀造的花蜜居然蘊含著如此濃厚的天地元氣,更加想不到對方竟然在短短不到兩個時辰便讓金色冰幽蘭種子開花。
這真的並非浪得虛名,極月看著手中極其難得的金色花蕊,暗自發出一聲驚嘆!
在極月驚嘆的同時,遠在南鄰的青冥也發出了一聲驚嘆。
青冥的驚嘆源於一件小事,小事發生的地方是南鄰的一個小山村,叫做西陵縣的青鐵村。
西陵縣青鐵村位於離南鄰城東三十餘里,是南鄰青鐵礦的基地。
八年前,青鐵村完成了村堡的建設,同時成立了新月黨青鐵村支部,支部書記是位四十歲投奔過來的外鄉人,一個叫做麥子的漢子,普通凡人,無任何修為。
但麥子為人頗有頭腦,雖然不是修仙者,但是具有很強的管理能力,而且還在南鄰學堂進修了一年,同時又是新月黨員。
天楚歷3913年秋,某一日高高的青鐵村牛頭嶺上,到處都是枯了的百茅草,龍筋藤,野果刺。
然而大量的青鐵礦石便是在這枯草下面,麥子帶人點起了大火,將整個牛頭嶺上的枯草燒了個一乾二淨。
預先準備的村裡一些修鍊五行道法的修仙者便將鐵河的水再將火熄滅,那些石頭紛紛炸裂開來。
煙塵散盡后許久,麥子便帶人爬上了山嶺,將那一塊塊石頭撬下山來,一直忙到天黑方才在就地搭建的臨時大帳篷內休息。
麥子支書有兩個女兒,其中麥蘭兒是麥子的大女,如今也將近十四歲了,每日都要幫著送飯菜。
因為自從她爹爹當了這個青鐵村支書後,便吃喝在礦上了,每日都是娘親一大早起來做好一日的飯菜讓自己送到礦上去。
今日一早,麥蘭兒便又如往常一般去送飯菜,牛頭嶺山腳下迎面碰上了一群正乾的熱火朝天的鄉里鄉親。
一位正在幹活的年紀略大男子看著她正一步步的爬上山去,便遠遠喊道:「孩子,你歇歇吧,回頭我們勸勸你爹爹,要他下礦后便回去吃飯,讓個小姑娘每日跑這麼遠,也不心疼。」
「那你們怎麼不歇歇?」
「我們都是大人嘛!」
「可我爹爹也是大人啊!」
「你爹爹是大人,但你並不是啊,你應該去學堂才對。」
「大人不也是小人長的,何況我剛才從鄉里學堂回來。」
「可是我們大人個個有幹勁嘛。」
「難道我就沒?」
那男子笑笑說道:「看來你在學堂真學了不少東西,伯伯說不過你,不過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啊!」
「謝謝伯伯關心了,我自是曉得的。」
麥蘭兒說完便挎著籃子繼續往山上爬去,自己也知道,妹妹才八歲,娘又要幫這爹爹編織麻布鞋子,也只有自己可以來送飯菜了。
麥蘭兒見到爹爹時候,剛好是中午時分。
麥子高興的摸著麥蘭兒的頭,對眾人大聲笑道:「各位兄弟,看見沒,俺閨女也來支持我們開山挖礦了,郡守大人定下的目標,我們一定可以勝利完成。」
「勝利!」
「勝利!」
「勝利!」
眾人大聲歡呼,麥蘭兒看著也是高興的笑了。
「蘭兒,你趕快下山吧,過一陣我們準備放炮了。」
麥子看著麥蘭兒,抱了抱她,又接著說道:「告訴你娘親,今晚爹爹會回家一趟的。」
麥蘭兒看著爹爹,四十來歲的人,身材高大,國字臉形,只是蓬頭亂髮,滿臉鬍鬚很久也不曾打理過,面頰明顯瘦削不少。
於是懂事的摸著爹爹的那粗糙面龐,問道:「爹爹,你為何這樣拚命啊?我們現在日子已經開始慢慢好過啊!」
麥子笑笑,從懷中慢慢拿出一本寫有新月黨員證的物件,小心翼翼的遞給麥蘭兒看。
片刻后,高興的說道:「孩子,你看,爹爹現在是新月黨會員,青鐵村支書啊!」
麥蘭兒沒有說話,只是拿著那好像她臉蛋一本紅彤彤的本子,頓時愛不釋手。
「好啦,孩子你先回去吧。」
「哦,爹爹那我先回去了,我和娘親,妹妹等你回來。」麥蘭兒還回去那本新月黨員證便下山去了。
麥蘭兒回家后,便看見娘親繼續早編織麻布鞋子,便喊了聲:「娘,我回來了。」
那女人抬起頭看見麥蘭兒笑笑,說道:「見到你爹爹了?」
「嗯,爹爹還說今晚回來。」
「哦,正好,鞋子做好了可以給他這個不顧家的大忙人試試。」
「娘親,爹爹是大忙人不錯,但是卻不能說他不顧家。」
「哦?你又有什麼歪理了?今日又要給娘親上課么?」
那女人對這個女兒還是了解的,鬼靈精卻懂事的很,很多大道理,自己也說不過這個女兒。
「本來就是娘親不對嘛,爹爹現在可了不得了,新月黨員啊,多少人夢寐以求而不得入。爹爹現在豈能不以身作則?」
那女子只是笑笑也不說話了,心裡卻十分期待著自己的男人晚上歸來,於是愈發賣力的編織那雙麻布鞋子,爭取晚上交給他。
傍晚時分,麥蘭兒站在門口看著邨前面的那條大路,希望看見那熟悉的身影,突然前面有一人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
還來不及看清來人面目,那人喘著氣帶著哭聲喊道:「支書從崖邊摔下去了,我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
那喊聲猶如平地一聲驚雷,驚落了女人手中嶄新的麻布鞋子,驚落了孩子眼中無邊的淚水。
女人眼裡滾下了大滴大滴的淚珠,趴在門邊,想站起來,但每次均虛晃幾下有癱了下去。
倒是麥蘭兒一手扶著娘親,一手牽著哭泣的妹妹往礦場趕去。
青鐵村支書麥子此時躺在村醫官的懷裡,捲曲著高大的身體。
面孔因為痛苦被嚴重扭曲,一頭亂髮、滿臉鬍鬚都已經結成了血塊,額頭上裂開的傷口此時已經止住了血。
「麥子,麥子,快醒醒,你女人和女兒都來了!」
醫官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此時老淚縱橫,歇斯底里的喊叫著,可是這位新月黨員,村支部書記永遠醒不來了,甚至連家裡女人和女兒最後一面也未曾見到。
女人站在麥子面前跪了下去,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口裡此時呼天搶地的大喊一聲:「孩子他爹!」
隨著一聲大喊,整個牛頭嶺都在顫抖,眾人的心也跟著在顫抖,麥蘭兒拖著哭泣的妹妹跪在地上不停的流淚,就是不哭出一聲,旁邊的叔叔伯伯不停的勸她哭出來。
女人一雙微白的手,顫抖的幫麥子穿上了那雙剛剛編織好的嶄新麻布鞋子,再幫麥子清理好鬚髮和傷口,淚水卻模糊了自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