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下山
不管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也好,劊子手也罷,像這樣每次布局都會坑殺幾千至上萬人,卻像按排殺隻雞一樣心安理得,冷靜甚至接近冷酷的定力,也唯有古向天才具備。≥,
大手筆……宗主就是宗主!
所有人心中默默的道:但願能成功!
古向天的臉色越來越沉重,他的二道眉毛幾乎擰到了一起,似乎在做出最後的決定。
他揮了揮手,眾位長老會意,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大殿內隻剩下了黃嘯天與殷天祥二人。
古向天目光深邃,幾乎是一字一頓,道:“馬上把消息散布出去,就說我靈鷲峰要召開確立“仙苗”的大典,相邀各大門派齊聚,一同做一個見證,修真界本就是實力為尊,強者至上,一力乾坤,榮當‘仙苗’者,無論何人,當賜以仙寶!”
以仙寶為誘餌,以未來執龍淵宗牛耳為誘惑,這賭注下的可是夠大的,!
這足以引起整個秦洲大陸修真界的風起雲湧!
一場生死廝殺,血流成河,讓各門各派實力大損,已可預見!
“重病需下猛藥,我們的敵人,遠遠不止外部這些……還有內奸!這次行動,由靈鷲峰充當前峰,其餘各峰殿後!”當古向天說到“內奸”時,臉色異常複雜,他的目光掃向了靈鷲峰方向,眼中神色,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
一箭雙雕……
“那仙寶從何而來?”黃嘯天躊躇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道。
古向天背負雙手,轉身輕哼了一聲,道:“仙寶誰也沒見過,威力多大又有誰能知?祖師龍帝離昀隱世時,曾為本宗留下一件偽神器,做為鎮宗的寶物,遮蔽這些被豬油蒙了心的人應該沒有問題!”
“宗主,那可是老祖留下的啊……一旦有什麽閃失……”殷天祥緊鎖著眉頭,不無擔心的說道。
古向天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在大殿上驢推磨般的踱了二圈,慢慢止住了腳步,聲音低沉,卻斬釘截鐵:“若龍淵宗不複存壓,縱然是老祖留下的神器也成廢物,為了宗門再次崛起,該犧牲的時候,就必須犧牲掉,包括龍淵宗上上下下每一個人!”
他說完,皺著眉頭仰麵又想了想,突然伸出食指憑空畫出了三個字“陸千夜”!又加上了一個“?”號。
“聽聞韓堅己改名叫陸千夜,這人身世複雜,在荒古秘地又接受了冥帝傳承,我龍淵宗決不能往自己眼裏揉沙子,他,就是各門各派爭搶‘仙苗’的磨刀石!活下來為宗門所用,死了也算排除了一名異己後患!”古向天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臉上再無憂慮之色。
殷天祥心中一震,看來宗主對靈鷲峰已有所懷疑,隻是深藏不露。
“吩咐董元山提前出關,就說宗門對董霸一事對他己既往不咎,另外,讓陸千夜過來見我……”古問天重重的說完,一抖袍袖,背轉了身子,渡入後殿之中……
韓星並不知道這些事。
也不知道圍繞他,修真界將發生一場巨變!
※※※※
天高雲淡,一絲風也沒有。
秦洲大陸最大的阻仙山像一條婉蜒數萬裏的巨龍,自西域羅浮向北勝界域迤邐而去。
山下,出現了一人一騎,仆仆風塵,正在匆匆趕路。
這人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一對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卻又藏著與他年令不相仿的深邃和少有的不羈,時而閃著睥睨萬物的神彩。
就這樣一個臉如雕刻、五官分明的英俊少年,卻穿了一件與他極不相襯百孔千瘡的襤褸青袍,讓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樹枝掛的,石頭磨的,也不知在大山裏待了多久才出來的。
他騎了一匹驢,黑不溜湫的一身長毛,走三步一撩蹶子,野性實足,身上光禿禿的也沒個鞍子,頭上也無韁繩,把握方向全靠他揪住它的長耳,一立一耷拉的耳朵上的毛這一路上幾乎被他給揪光了,時不時那驢還仰脖叫二聲。
驢……驢…驢,仰頸向天歌,野驢渡綠水,驢蹄爬山坡……噠噠噠……
那少年身子在驢背上悠悠的前後晃蕩著,時不時又吼上這麽一二句驢唇不對馬嘴的童歌,實在叫人難以入耳。
“哢嚓!”
天空不知何時己陰雲密布,一道閃電豁啦啦的隨著雷聲劈了下來,嚇的這頭驢前蹄人立而起“噅噅”亂叫,差點將背上之人掀翻了下來!
“啊……籲……”
那少年上身看似如柳隨風,下盤卻是十分的穩健,雙腿一用力,整個人便似焊在了驢身上一樣,任憑那驢怎樣亂蹦,也奈何不了他。
他用手將一對驢耳提了一下,又輕柔的向下拍了拍驢頭,那驢立刻安靜了下來。
“你這頭強驢,野性不改,老子從深山中將你捉住,乃是你前世修來的造化,若非我要入世磨煉心性,那輪的到你代步……再不肯挪步,等進了北勝紫陽城尋一家酒店將你變成香噴噴的驢肉包子!”
少年望了望天空,見前方閃電如銀蛇亂舞,知道大雨將至,無奈隻好跳下驢背,從青袍下襟撕下一條青布,將驢眼蒙了起來,手拽驢耳,快步向前走去……
這個少年就是韓星。
衝出荒古秘地後,在三個月的時間裏,他將所得寶物煉化一番,傳承的“天帝本源”與“九千雷霆大術”也己修練到了第二層,雖然體內的法力滾滾,但缺少的就是心性的曆練,進入了修煉瓶頸,他決定獨自到世俗世界走一遭。
走到今日地步,可謂殺機步步,這些日子不少搜尋者都被他用“吞噬世界”發出的血色的漩渦與“逆天九印”幻起的金印吞噬、斬殺、驚走!
他為了下山不驚世駭俗,特地捉了匹野驢,讓它吃了不少苦頭,才馴服的差不多了,騎上之後,倒也有駿馬奔馳之感。
隻是他從未出過遠門,對秦洲大陸陌生的很,隻知道自己出生在北勝紫陽城韓世家族中。
他自覺有了笑傲世間的實力,無需再受族人壓迫,便有了為娘親與自己討個說法的念頭,這才一路北上!
十五年在普通人眼裏十分漫長,在赤炎村那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的人眼裏,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但他從沒忘記族長夥同族人對自己這些年的迫害,一想到這些他的心就堵的慌!
韓家……你們遲早有一天,會後悔的!
他決意此番前去給這些人一個教訓!
替娘親報仇、替自己洗刷屈辱!
尋便探聽一下娘親的消息,這才是最重要的!
風越來越大,雨說下就下,己經有豆大的雨點開始劈啪劈啪的落了下來,想尋找個避雨之處,這荒郊野外除了石岩堅壁,連個洞窟都沒有!
正在焦躁之時,突見前方山下有一處紅磚高瓦露出,顯然是一處破廟,在雨霧之中像一幅漂在浮雲上的剪影一般,顯的分處虛幻。
韓星大奇,忽想:“這裏既有廟宇,肯定離北勝紫陽城就不遠了,天馬上就要黑了,不如就此下山在廟裏過夜,待明日再行趕路!”
“強驢啊,快些行走,就不用淋雨了!你若運氣好,也許廟裏正好有頭母驢,也可與你相伴……”他微微一笑,拽緊野驢的耳朵向山下方向繼續走去。
那頭野驢似能聽懂人話一般,將頭一甩,震開了韓星的手掌,順勢連那根遮眼的布條都帶了下來,突然“啊籲”的從鼻孔中打了個噴嚏,噴出二道筆直的熱氣,撤歡向廟的方向跑去……
韓星待要再拽時,已然來不及,一時苦笑不得罵道:“叫你趕路你身上沒勁,去會母驢跑的風快,再這樣下去,早晚給你閹了!”隨後也快步追了下去……
片刻時間,人己走近那廟宇,四處尋找那匹野驢,卻不見蹤影。
待轉到正殿時,隻見大門紅漆斑駁,木門半掩,一片死寂。
韓星借著閃電瞬間的強光,向裏麵望去時,忽然被嚇了一跳!
隻見大殿的地麵上橫七豎八的一地屍體,以各種扭曲的姿勢出現在麵前。
這些屍體男女老幼皆有,或蹲或跪,或有長者以身伏在幼兒身上,或有男女摟抱在一起做生死別離狀……盡管如此,刀劍也還是對穿了他們的身體。
更多的則是直接倒在血泊中,合著泥土,連男女都難分辨。
地麵上有的活物隻是幾隻老鼠,正用前爪將死者的眼球扣出,在大快朵頤。
韓星正待推門進去查看,突見一隻老鼠將爪子搭在了一個死者的眼皮上,那雙藏在一簇散亂的頭發裏麵的眼皮忽然動了,頭呼的抬了起來,驚的老鼠四散逃離。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了韓星的麵前!
韓星輕輕向後退了一步,用門將身子掩住,他想看看眼前的究竟是鬼還是人!
這些枉死之人又是何人所為!
隻見那少年頭發蓬亂,臉上蒙了一塊黑布,身上的衣服本來就破,攪上血水,連顏色都分不分來。
他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開始將地上的屍體一具具從泥血裏翻起來,再將死死抱在一起的分拆開,像是在進行每一具屍體的辨認!
當翻起最後一具屍體時,他麵色複雜,不知心中是失望還是寬慰,嘴中喃喃自語:“父親……難道並沒死在這四百八十五人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