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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拂曉之晨 第533章 北港的新局麵

  台灣北港位於現在被改稱為北港溪的右岸,這座新建的港口城市,是以曾經的海盜據點為基礎改建的。


  當初作為海盜的據點,北港還是比較適宜的,因為北港溪入海口這段河道不但迂回,而且分成了許多分岔,除了少數幾條可以通航之外,大多數都已經淤積成了淺水沙洲,不熟悉此地情況的船隻很容易就會擱淺。


  而北港碼頭又是一座內河碼頭,它距離海岸線還有1公裏之遠,入海口的沙洲和岸邊都生長著茂盛的紅樹林。從海岸線往裏望去,很難發現這裏有一條可以入航的河流。因此它的隱蔽性遠遠超過了,更南麵的大員港。


  當初便是因為這一點,海盜們才把自然條件更為優越的大員港讓給了荷蘭人停泊船隻,而給自己保留了北港。


  但是當十八芝海盜集團被招安,北港成為大明在台灣的官方港口,也是鄭芝龍設想中的大陸貨物轉口港時,北港先天不足的毛病就開始暴露無遺了。


  北港溪終究是一條溪流,而不是河流。北港以下地段雖然可以通航,但是北港以上部分卻因為水淺流急,而不能用於航運。


  而且北港溪有著台灣大多數河流共同的毛病,流程過短,上遊暴雨則下遊洪水,旬月不雨則溪流幹枯難以澆灌兩岸開發出來的田地,甚至能夠影響到下遊港口的船隻停靠。


  最讓人頭痛的,還是洪水泛濫時從上遊攜帶下來的沙土,不斷的淤積在入海口,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沙洲,妨礙了港口的擴大工程。


  因此雖然此地開發較早,附近已經開拓出了10多個漢人移民村寨,維持港口的人力和物力並不缺乏,但是鄭芝龍對於此地依舊不怎麽看好。


  就算是修建擴大港口和清理航道,也是猶豫不決,三心二意的。在鄭芝龍看來,北方的雞籠港、南方的大員港,才是台灣最為出色的優良港口,可以停泊歐式的大船。在次一些,則北麵的淡水河也算是不錯的內河航運碼頭修築點。至於北港碼頭,投入巨大而回報卻遠低於以上這些港口。


  不過,北方的雞籠港和淡水河區域才開始從大陸移民,此地還處在當地土人的控製之下,想要將兩個港口開發出來,投入的時間和資源必然是非常驚人的,光靠他的力量是完成不了這樣的投入的。


  更不必提,台灣北部已經被台灣拓殖公司所預定,有許心素的推波助瀾,加上內府和北方各家商紳在背後出力,就算是他這個台海巡閱使也不敢去動這些人看上的獵物。


  隻有南方的大員港,雖然皇帝同荷蘭人簽署了貿易協定,讓雙方之間因為貿易而激化的矛盾緩和了下來。但是在協議裏已經注明了,整個台灣島都屬於大明的領土,荷蘭人所占據的大員港隻能作為租借地。


  因為這項貿易協議的簽訂,荷蘭人不得不暫時停止了,在一鯤鵬上修建要塞的工程。雖然在鄭芝龍派出人員的監視下,荷蘭人的要塞並沒有完全停止,他們以內部修建人員住所的名義,依然還在偷偷施工,但是進度之緩慢,就連鄭芝龍也沒有放在心上了。


  大員港現在又被稱為安平港,它原本是一處天然的海灣,因為外部有七塊大小不等的沙洲阻隔,因此成為了台灣南方一處猶豫的港口。而想要進入這處海灣,必須經過鹿耳門。


  鹿耳門是安平港西南沙洲群中最大的潮汐口,因受海潮衝蝕,遂成出入大灣的重要港道。港道迂回曲折,底部堅石堆積,暗礁盤結,大船不易通行,素有“天險“之稱。


  荷蘭人修建的熱蘭遮城就在鹿耳門東麵的沙洲上,扼守著這條進入海灣的航道。這座城堡開始建設之前,不過是一座簡單的砦城。原先荷蘭人並沒有看上這裏,他們更屬意於台灣島和大陸之間的澎湖群島。


  不過1624年荷蘭人同明軍激戰了8個月,最終被明軍圍困於澎湖島上,在李旦的出麵調解下,荷蘭人同指揮明軍的福建官員終於達成了一個約定。


  荷蘭人放棄澎湖群島上的基地,而中國人不幹涉荷蘭人在台灣的行動。正是在澎湖群島受挫之後,荷蘭人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力量局限性,開始轉身經營起了大員港。


  以一鯤鵬上的砦城為基礎,開始興建奧倫治城。把城堡取名為奧倫治城,這是為了向偉大的奧倫治家族致敬。但是在1625年拿騷的莫裏斯去世之後,國內的共和派再次占據了上風,現在的巴達維亞總督就是一位共和派。


  因此在他上任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奧倫治城改名為了熱蘭遮城。在荷蘭人的規劃中,這座要塞城堡,分成內外兩城,內城形方,共築三層,最下層位於地麵以下,作為物資儲備倉庫。


  由於要塞的規模過於宏大,經曆了數年的建設後,熱蘭遮城也僅僅完成了地下部分和外城的一部分城牆。但是從外麵看去,這座城堡已經開始初見氣勢了。特別是內、外城四角的棱堡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上麵安置的大炮已經能夠威脅到通過鹿耳門的船隻了。


  這座控製著安平港的要塞,讓鄭芝龍極為垂涎。他覺得隻有這樣的要塞,才配得上他嘉義縣男及台海巡閱使的身份。


  而荷蘭人在這座要塞東麵的台江東岸大井渡頭,分別修建了台灣街和普羅民遮街。前者是此地原本就有的一個市集,原本是大陸漢人商人同當地土人交易的固定地點,荷蘭人控製此地之後,便把這個市集占為己有了。


  而普羅民遮街則是荷蘭人按照阿姆斯特丹的街道修築的一條歐洲街道,在經過了幾年的發展之後,這兩條街道已經開始初步展現出了興旺的勢頭。


  相比起鄭芝龍在北港修建的碼頭,安平港的發展形勢顯然更為光明。正是意識到這一點,所以鄭芝龍在全力建設廈門港的基地時,並沒有把心思用在北港的建設上,而是不斷的刺探著荷蘭人的情報。


  在以往,因為荷蘭人不能同大陸發生直接的貿易聯係,必須通過他們這些中間商購買大陸的各種貨物。因此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鄭芝龍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利益其實是一致的。而荷蘭人再怎麽發展大員,都不會讓鄭芝龍感到有所威脅,畢竟在他的心目中台灣還是一塊無主之地。


  鄭芝龍同顏思齊不同,他並沒有在海外自立為王的目標。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衣錦榮歸,在家鄉過上富貴榮華的生活。


  因此他在台灣維持北港的基業,不過是為了海盜集團的生存,一旦滿足了這個條件,就基本上失去了更大的進取心。當然最為一名被招安的海盜,他也未嚐不把北港視為自己最後的藏身之處,因此對於這塊基業還算是下了一些功夫。


  但是歸根結底,他的目標還是放在了大陸上麵,而不是整個台灣島上。不過當十八芝被朝廷招安,而他被任命為台海巡閱使之後,荷蘭人的安平港就成了鄭芝龍眼中的一根刺了。


  這不僅僅是因為,台灣島中、南部地區名義上都屬於台海巡閱府的管轄之下,荷蘭人以安平港為基地對台南地區的入侵,侵犯了他這個台海巡閱使的職權。


  更為重要的是,荷蘭人同大明建立了直接的貿易關係之後,他們這些中間商頓時失去了荷蘭人的大批訂單,這讓他們的利益受到了損失。


  而安平港優越的自然條件,使得大陸的商船更願意前往安平港進行貿易,這直接同鄭芝龍修建的北港發生了競爭。


  有了這兩個因素,鄭芝龍想要把荷蘭人趕出台灣,占據安平港的想法也就冒出來了。隻不過鄭芝龍一向很耐的住性子,在沒有找到借口發難之前,他還是很好的掩飾住了自己的想法。畢竟現在的荷蘭台灣長官彼得.納茨,可是能夠同皇帝見麵的人物,他並不希望自己的謀劃引起崇禎的反感。


  不過北港作為港口的自然條件雖然差了一些,但是從大陸移民而來的漢人卻以自己的勤勞和農業技術,極大了彌補了這個不足。


  從周堪賡被調任台灣知府之後,便興修水利和大力發展甘蔗種植業。到了崇禎二年,北港輸出的大宗貨物,已經從鹿皮轉為了蔗糖。台灣的氣候條件本就適合於種植甘蔗,而福建移民帶來的先進技術,又極大的提高了甘蔗的產量。


  北港蔗糖的產出,使得一部分商人重新被吸引了回來,而北港也漸漸被商人們稱為了甜港。台灣甘蔗的成熟期,大致從11月到次年的3、4月份。


  蔗糖的交易期主要集中在5、6月份,7、8月份因為台風多發而少有商船到來。因此進入八月之後,在北港入海口一處沙洲上修建的吊腳樓望哨上,幾位正當值的士兵正躲在屋內偷懶打牌。


  推了一個上午的牌九,輸得兩手空空的隊長周水生臉色已經黑的有些發青了。他丟下了手中的牌,猛的站了起來,口中狠狠的說道:“老子先去放個水,你們先把牌洗了,一會回來,老子一定要翻本…”


  等到他出門後,幾位士兵不由小聲的討論著,是不是一會給這位隊長放放水,免得他惱羞成怒,接下來幾天大家都不好過。


  他們還在討論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了周水生興奮的喊聲:“船,船來了。是虎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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