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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拂曉之晨 第40章 陸軍軍官學校的學員們

  “…一件鎧甲重40斤,武器和其他零碎的東西大約重15斤。一個士兵作戰時的口糧,一天大約為2斤,10天就是20斤。也就是說每個士兵背負的重量是75斤。


  京城到遵化300多裏,如果徒步前往,每天就要行走60裏以上。背著70多斤的東西,連續急行軍5天,這樣的士兵到了戰場還有力氣作戰嗎?朕是讓你去解圍的,不是讓你帶著朕的士兵去送死的。


  薊門居於京城和遵化中間,略靠近遵化。建奴主力大部分為騎兵,從遵化到薊門不過是兩日行程。你怎麽能肯定,在你抵達薊門之前,建奴沒有越過薊門?


  如果你是一名士兵,自然不需要考慮這些,隻需要平時聽從指揮,上了戰場奮勇殺敵就是了。


  但是作為一名軍官,如果你既不知道自己的士兵上戰場之前還有沒有力氣打仗;也不知道敵軍的行動是受什麽限製,他們的運動極限在那裏。


  老實說,朕以為你不適合當一名指揮軍隊作戰的軍官…”朱由檢毫不留情的對著這名軍校的學員批評道。


  雖然看起來朱由檢的年歲更小,但是下方的軍校學員們卻覺得,皇帝的言談之中毫無稚氣。


  被崇禎駁斥的滿麵通紅的方玉成,終於不敢再出聲反對皇帝的考試方式。他在軍校教官的嗬斥下,灰頭土臉的坐了回去。


  朱由檢看著台階下方院子內就坐的軍校學員們,雖然不敢再發出議論聲,但臉上依然還是一副不怎麽服氣的樣子。


  朱由檢思考了一下,便說道:“這樣吧,朕給你們一個機會,朕問你們一個戰場上的問題,隻要你們能答的上來,朕就免去了你們文字考試,準許你們考較騎射功夫。”


  原本心中不滿的學員們,特別是來自遼東邊軍的學員們,頓時都豎起了耳朵,想要在崇禎麵前表現一番,證明就算不學習這些文字功夫,他們在戰場上也是遊刃有餘的。


  朱由檢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後說道:“大家都知道,寧遠大戰中擊退建奴,紅衣大炮是立下了很大功勞的。朕現在就問各位一個,關於紅衣大炮的問題。


  紅衣大炮長九尺許,炮口直徑約3寸半,最大射程3裏,有效射程0.9裏,彈、藥分別為18斤重。


  我們假設大炮在水平位置發射彈藥的射程為1裏,炮口抬高或是降低一寸,射程則增加或是減少0.1裏。炮口上下活動不能超過6寸。


  裝藥量減少0.5斤,射程減少0.1裏,裝藥量不得少於12公斤。發射完畢,重新裝填彈藥需要花費1分半鍾。


  敵軍騎兵從5裏外向我軍進行突襲,前麵三裏采用速步,即每分鍾0.4裏的速度;中間一裏地采用跑步,即每分鍾0.6裏的速度;最後一裏采用襲步,即每分鍾1裏的速度。


  現在朕要問的是,在敵軍騎兵發起衝擊的過程中,我方可以開幾炮?第一炮仰角為多少攔截效果最佳?”


  皇帝出的這個題目頓時讓下麵這些學員們的心涼了半截,這顯然還是一道考驗文化的題目,隻不過套上了所謂戰場的外套而已。


  但是這些學員們卻無法對此進行抗議,因為這題目切切實實同作戰聯係的非常的緊密。就算是遼東來的幾名軍官學員,他們也同樣承認,要想同建奴作戰,就必須依靠紅衣大炮的力量。


  既然要使用大炮對付敵人,那麽如何用大炮射擊顯然就是軍官們應該掌握的技能。但是很顯然,這些剛剛才進入掃盲階段尾聲的學員們,還是沒有辦法掌握,這道必須使用方程式進行計算的數學題目。


  事實上,軍校教官中,除了孫元化等幾位教授幾何、數學的教官外,大多數教官對於皇帝的問題同樣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還有些不服氣的學員們,終於都低下了頭,不敢同皇帝的視線接觸。


  等待了半天也得不到學員的回應,一旁的孫承宗不得不出聲解圍道:“既然大家都回答不出陛下的問題,那麽接下來就開始進行考試吧。考試期間不許喧嘩,不許交頭接耳…”


  朱由檢出的這張考卷,他覺得也就是後世小學畢業的水準,大部分都是數學題,還有幾道簡單的物理、化學題目。


  但是顯然他忘記了一件事,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小學知識的水準是不斷上升的。共和國時代的小學畢業水準,已經相當於民國的中學水準,滿清時代的大學預科生的水準了。


  對於經曆過所謂填鴨式教育的蘇長青來說,他認為這份卷子應該會讓大部分學員都能合格的程度。但是事實上,能夠答完試卷80%內容的學員還不到十分之一。


  這也導致了,學員們考試考了一個時辰,教官們批卷子也不過同樣用了一個時辰。


  900多名學員中,考了60分的還不到60人,達到80分之上的大約也就10多人。


  不過在這幾人中,朱由檢卻意外的翻到了一個名人的名字,未來的江陰典吏閻應元。看到這個名字,朱由檢立刻想起了那首,江陰女子題閻應元絕命詩。


  “腐胬白骨滿疆場, 八十日帶發效忠,

  萬死孤城未肯降。 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寄語路人休掩鼻, 十萬人同心死義,

  活人不及死人香。 留大明三百裏江山。”


  江陰八十一日,可以說是明末最為悲壯的一次大明百姓的絕死抗爭。


  當自詡為道德君子的東林黨人們,不是剃發做了滿清的順民,就是毫無作為的以自殺來表現自己的氣節的時候,江陰百姓終於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獅子之吼。


  雖然江陰百姓反抗滿清的鬥爭,被同為大明人的漢奸軍隊所剿滅了,但是依然無損於他們的偉大。


  朱由檢怔怔的看著這個名字發了一會呆,終於還是清醒了過來。現在這個閻應元還是不是今後守江陰城的那個閻典吏,而隻是一名通州武舉人而已。


  在閻應元之後的是金國鳳、曹變蛟、周遇吉、黃得功幾人,這些人不是出自將門,就是出自地方富戶之家,雖說沒有很深厚的文學功底,但是從小還是受過一定教育的。


  也因此,他們比起從識字開始學習的那些下級軍官們,更容易接受軍校教授的文化教育。


  朱由檢隨即點選了考試成績前20名的學員,並在學校正中的大堂內召見了他們。


  朱由檢看著手中的名單,他按照順序依次叫出名字,讓這些學員們出列介紹自己,好讓他認識下這些未來的新軍軍官們。


  除了對閻應元多詢問了幾句,對於其他學員他的問題都顯得很公式化。


  算是認了個臉熟之後,朱由檢便開口對著他們問道:“你們知道不知道這次考試目的是什麽?”


  大堂內的學員們互相望了望,便異口同聲的說道:“是為了新軍挑選帶兵官。”


  朱由檢點了點頭,神情溫和的說道:“各位說的不錯,但是你們的職責不僅僅是帶領這些士兵打仗和訓練。重要的是讓他們知道自己是誰?幫助他們融入軍隊這個集體。”


  大堂內的學員們頓時有些愕然,皇帝奇怪的要求,簡直聞所未聞。自古以來,參加軍隊的士兵,不就是訓練他們如何殺人,和帶領他們上陣殺敵的嗎?

  看著大堂上站立的學員們完全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朱由檢不得不解釋道:“新軍和大明之前的軍隊是不同的,他不是由生下來就必須當兵的軍戶子弟組成的,也不是朝廷用豐厚的軍餉招募的民間勇士。


  因此對於新軍的士兵來說,他們打仗不是命裏注定的,也不是為了豐厚的金錢報酬。如果不讓他們弄明白,他們是為了什麽而必須要參加軍隊上戰場。


  朕以為,一旦戰場上形勢稍稍不利,這些士兵就會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逃亡了。因此,如果諸位不能幫助這些士兵解決這個問題,你們帶著他們上戰場會有安全感嗎?”


  朱由檢的問題,頓時讓這些學員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特別是遼東軍出身的幾名軍官,他們對於皇帝的說法很有共鳴。


  作為遼東軍的一員,他們在戰場上見多了,把友軍拋棄給建奴,自己逃亡的場麵。


  事實上,遼東軍隊不敢出城野戰,顧慮最多的不是建奴的武力過於強大,而是友軍會不會來接應自己。


  就比如渾河血戰中,川浙兵同八旗主力進行血戰時,遼東軍卻膽怯不敢上前接應,導致川浙兵全軍覆沒,事後遼東軍沒有受到任何處罰。


  從那之後,遼東戰場上,各軍之間的信任感就非常薄弱了。坐視友軍被圍殲,而置之不理的事例開始成為頻繁發生的事。


  因此,他們對於皇帝的說法,倒是很有同感。同樣,讓士兵們認同於自己是軍隊這個集體的一員,這也是加強軍心士氣的法子,讓這些士兵在戰場上失利時,能夠不拋棄自己的同伴和主帥。


  性格直率的曹變蛟,不由對著崇禎恭敬的詢問道:“敢問陛下,那麽我們應該讓軍士們知道他們到底是誰?又應該如何做才能讓他們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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