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拂曉之晨 第24章 無力的朝鮮國王
萬鴻生猶豫了一下,不過想到報紙上懸賞的一萬兩銀子,他頓時又有些火熱了起來。
前些日子他的盤纏被盜,窘迫之餘看到了這張報紙,想著能不能靠這個突發奇想為自己弄點盤纏,好讓他支撐到考試。
但是沒想到,皇帝居然認可了他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一旦聽從了皇帝的建議。他就必須要把這個器具做出了,這有可能會妨礙到他的科舉。
但是作為一名已經兩次落榜的江西舉子,他對於這次自己能否上榜,實在毫無信心。
萬鴻生想了一會,就決定還是聽從皇帝的建議,說不定研究了什麽出來,可以讓皇帝心情愉快之下,給自己賞賜一個官職什麽的。這樣就算是這次科舉沒中,他也不必再去苦讀三年了。
看著萬鴻生應聲答應了下來,朱由檢便對著站在身後的王承恩說道:“與他300兩銀子的研究經費,給他進出科學院及文思院的腰牌,讓他研製這個,就叫陀螺儀吧…”
33歲的李倧看上去比他實際的年齡蒼老的多,看完了李元翼等三位大臣帶回來的密約內容,本就有些青白的不健康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去年朝鮮被後金軍入侵,連都城漢陽府都被這些野蠻的胡虜給占據了,逃到江華島上的他差點被後金俘虜,做了朝鮮的亡國之君。
在最危急的那幾天,他腦中常常浮現出中原曆史上那些被滅國皇族的悲慘下場,這種巨大的精神壓力令他徹夜難眠。
好不容易同後金簽訂了盟約,把朝鮮從亡國的邊緣解救出來。結果朝中的那些兩班大臣們,在抵抗後金的戰爭中不能出一謀,卻對於同他們眼中鄙賤的胡虜簽訂兄弟之盟,開始群起洶湧的進行批評了,認為這是有辱國體。
主張議和,挽救了朝鮮王國和他生命的大臣崔鳴吉,被迫稱病離開了朝堂,而朝野的輿論終於開始慢慢平息了下來。
李倧本以為,自己最艱難的時刻終於過去了,隻要接下來勵精圖治一番,就能等天朝擊敗後金,好好為自己出一口氣。
但是,天朝派出了使臣,不是來安慰自己的,反倒是來問罪的,這讓他又是憤怒又是驚恐。
李倧按捺住要爆發出來的脾氣,神情冷峻的對著下方的三位大臣說道:“寡人需要思考一會,領相和兩位愛卿先退下吧,明天寡人再告訴領相,寡人的決定。”
李元翼沒有多說什麽,就行禮告退離開了。李元翼、崔鳴吉、金尚憲剛走出不遠,崔鳴吉便對著李元翼拱手說道:“領相,吾想起還要去往集賢館一趟,就先行告退了。”
李元翼隻是點了點頭,就同金尚憲一起離去了。隨後一名內侍小跑到了崔鳴吉跟前說道:“大王請府院君回去說話。”
當內侍再次把崔鳴吉引入迎春閣後,李倧終於忍不住情緒,憤怒的說道:“難道大明天子不知,光海君同後金暗中苟且,隻有我李倧,才是真正忠誠於大明的。
他怎麽可以如此對寡人,扶持光海君對他有什麽好處,當今天子果然不及先帝遠矣。”
“殿下慎言。”看到李倧有些口不擇言,崔鳴吉趕緊出聲提醒道。
“難道在寡人的宮殿內,寡人還不能隨意說話了?”李倧看著自己的親信,不滿的抱怨道。
聽著李倧雖然依舊抱怨,但是卻降低了聲音,崔鳴吉鬆了口氣。這說明大王雖然生氣,但是還沒有失去理智。
“臣不過是擔心,殿下隨口說的話流傳出去後,會被朝中的大臣們誤解,這對於殿下的聲望不利。”
原本在閣內氣憤的來回走步的李倧,頹然的坐回了寶座上說道:“先是被胡虜占據了漢陽,後來又被逼著同他們簽訂了兄弟之盟,如今的寡人還會有什麽聲望嗎?府院君,你到是說說,現下寡人應該怎麽辦?”
“臣以為,殿下的敵人不是明國,也不能是明國。威脅殿下的同樣不是光海君。”崔鳴吉小心的勸說道。
“怎麽說?”垂頭喪氣的李倧支起了身體,打起了精神向崔鳴吉問道。
“光海君子嗣斷絕,雙目已盲。明國就算是想要扶持他,也不過是借助光海君的名義,從殿下的幾位叔伯中挑選一位繼承人罷了。
雖說當初光海君是因為殺弟廢母之罪被仁穆大妃所廢,但是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光海君有不遵上國之心,想要同蠻夷暗通往來,被兩班士大夫們所唾棄了,才終於激起了民憤。
殿下當初是因為主張維護大明同朝鮮的宗藩關係,所以才能得到士大夫們的支持。現在那些不軌之徒想要加害於殿下,必定要得到明國的認可,方才能蒙蔽民眾起事。
因此臣以為,殿下應當擔憂的,不是江華島上的光海君,而是漢陽城內那些想要接近天使,獲取明國認可的王室成員。”崔鳴吉仔細的為自己的主君分析著。
李倧聽後,開始仔細的回想了起來。他頓時發覺,自己的幾個叔父最近對自己的態度,的確冷淡了許多。
李倧感覺自己的後背有些發冷,他沉默了許久之後,方才說道:“那麽府院君的意思是,寡人應當接受這個密約嗎…”
元宵節過了數日之後,李元翼、崔鳴吉再次來到了江華島,關於王化貞的要求,李倧基本全盤接受了。甚至於朝鮮西海岸的水師,也允許明國派出將領進行監管。
李倧隻在條約裏加了一條,要求光海君盡快離開江華島,永遠不許踏上朝鮮的國土,今後隻許派人上江華島祭祀祖先。
江都留後府花廳內,坐在上首的王化貞看完了條約之後,便笑了笑說道:“朝鮮王的恭順,本使一定會向天子稟報的。”
“那麽敢問天使,何時啟程前往漢陽,大王對於天使的到來,真是翹首以待啊。”崔鳴吉趕緊出聲詢問道。
“本使下午同光海君道個別,明日一早啟程,領相意下如何啊?”王化貞口中說著,便把手上的密約卷好,交給了身後的親隨。
李元翼一直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他語氣略帶輕鬆的說道:“這自然是極好的…”
在高麗宮內,王化貞、毛文龍、光海君、任愛英、毛承祿在議事廳內就坐著。
剛剛聽完王化貞通報消息的光海君,原本炙熱的心突然就被凍結住了。
他的左手緊緊攥著腰間的玉玦,似乎想要把自己的憤怒都發泄在這個玉玦上。
被解救出來後的這幾天裏,他一直幻想著,當他再次回到漢陽的王座上時,他要如何在李倧身上,加諸於自己曾經所承受過的苦痛。
他一定不會讓自己這個親愛的侄子這麽痛快的死去,不,應該是不會讓李倧在他之前死去。
他一次次的設想著,那些殘酷的刑罰,這讓他興奮不已,但是今天王化貞的話語,卻打破了他這些天來的美夢。
“所以,天使現在是想要把吾交給那個逆賊了嗎?”光海君幹澀的說道。
王化貞有些驚奇於這位朝鮮舊王的自製力,他抱著一絲同情心說道:“那倒不會,陛下曾經說過,就算不能幫助您複位,也要讓您過的舒服一些,至少不能成為一個囚徒。”
光海君眼皮跳了下,不由追問道:“那麽陛下打算如何按照吾呢?”
王化貞默默的看著光海君,如果朝鮮王世子沒有死的話,那麽光海君父子未來還有利用的價值,他會用盡手段把他們送回北京去。
但是一個沒有子嗣的朝鮮廢王,看起來也很難會有後代的光海君,價值就沒有這麽重要了。
他猶豫了下便說道:“朝鮮王已經把濟州島封給了大君,原本應該送大君去濟州島,不過現在濟州島還不太安全。
因此本使建議,大君不妨先去皮島暫居幾日,待到開春之後,海路暢通了,本使再送大君前往北京麵聖。不知大君以為如何?”
任愛英有些緊張的看著光海君的嘴唇,生怕他做出不理智的選擇。
在房間內幾人的注視下,光海君緩慢而肯定的說道:“那麽吾便遵從天使的建議好了。”
任愛英鬆了口氣,她的視線移開時,剛好撇見了毛承祿注視她的炙熱目光,這不由讓她臉色一紅,趕緊低下了頭去。
王化貞同毛文龍打了個眼色,就向光海君告辭離去了。離開宮殿一段距離後,王化貞在空曠的院子內停下了腳步,對著毛文龍說道。
“明日吾便同朝鮮迎接使臣前往漢陽,你也趕緊收拾下,明後天便帶著光海君離去吧。順便派一隊水師去接管濟州島。”
毛文龍拱手答應了,不過他很快說道:“撫院大人,那個陪同在光海君身邊的朝鮮武官林慶業該怎麽辦?留下他,恐怕會被朝鮮王秋後算賬,此人倒是難道的好漢。”
王化貞不以為意的說道:“不過是區區一名下邦武官,怎麽處置,你自己拿主意吧…”
當王化貞同毛文龍說話的這一刻,日本江戶城西之丸內,已經退位的幕府二代將軍,現任的大禦所德川秀忠,正式設宴款待了明國的使者盧九德、許心素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