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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慘淡經營 第102章 為大明百姓服務

  朱由檢對王承恩交代了關於大明時報社的事之後,就拿起筆筒內削好的鉛筆準備寫一篇,關於劉宗周今天上疏後,他借題發揮的以仁義治國的文章。


  自從改進了油墨印刷術、發明了鉛筆和黑板之後,朱由檢又費了好大的力氣,和宮廷內的工匠們利用石墨和黏土,加上木製的外殼製作出了鉛筆。


  對於朱由檢來說也許寫毛筆字是一種享受,但是對於蘇長青來說,寫毛筆字陶冶下性情是不錯,但是要用毛筆來批改奏折和寫文章,那種效率實在是太低下了些。


  如果不是製作鋼筆現在還有難度,而鵝毛蘸水筆寫作又過於不便,他還真不願意用這種不純的石墨製作出來的劣質鉛筆。後世所用的鉛筆,使用的都是純度很高的石墨和黏土製作而成,所以使用起來很方便。


  但是在大明可沒人幫他提純石墨,含有雜質的石墨和黏土製作的鉛筆,常常寫不出字來。最後還是一名小太監靈機一動,把石墨先水洗,去除雜質然後再混合黏土製作筆芯,這才勉強製作出了質量穩定的鉛筆。


  有了鉛筆之後,朱由檢批閱奏折的速度比過去快了三倍,這才讓他有時間分心做其他事務去。


  不過當朱由檢拿筆在手的時候,卻對著麵前的白紙楞住了。他想說的話很多,但是現在卻發覺不知道如何開頭才行。大明時報的創刊詞,原本是一篇關於推廣義務教育的文章,其內容大約是今日大明內憂外患,而帝國臣民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想要解決這樣的困境,光靠朝廷選賢任能,等待清官能吏去解救百姓是不行的。


  唯有帝國臣民上下一心,共同對敵,則大明才有可能走出目前的困境。如何讓帝國臣民上下一心,首在於開化人心,隻有大明百姓明白了朝廷頒發的政策內容和作用,才不至於被貪官汙吏所欺瞞,被迫繳納除了國家正稅之外不應該繳納的稅賦。


  而隻有大明百姓接受了教育,才能做到開化人心。而人心既然開化,則貪官汙吏才會有所畏懼,不會像今天這般橫行無忌的搜刮百姓。


  朱由檢雖然揀選了這篇文章作為創刊詞,但是他心裏始終覺得這篇文章似乎氣勢有些薄弱,不足以震撼人心。


  直到今天上朝時,劉宗周讀了他的上疏。朱由檢借題發揮之餘,猛然發覺這仁義治國四字,用來作為大明時報的創刊詞,比這篇義務教育的文章要有氣勢的多。


  大明治國之本講的是仁孝,而朱由檢改動了一字,變為了仁義。所謂仁孝,無非是說君王對待臣民要有仁心,而臣民對待君父要忠孝。


  仁孝二字正是封建倫常發展到最高階段的表現,在這兩字的下麵,代表著君王和臣民之間是父和子的關係。這代表著君王做什麽都是正確的,而臣民有任何反抗都是有違倫常秩序,這也是明太祖朱元璋所希望塑造的大明。


  當然到了嘉靖之後,文官勢力的膨脹,官員們都把麵折君王,當做了敢言極諫的做秀活動了。仁孝二字在這些文官嘴裏隻剩下了要求君王的仁字,而孝卻變成了對官員為父母守孝的道德規範了。


  講究仁孝對於一個家天下的封建王朝,自然是最大的政治正確。因為人人常說忠臣孝子,你對父母都不孝順,如何做到對君王的忠誠呢?


  但是對於想要改變大明危局的朱由檢來說,仁孝就是他推行改革最大的障礙。因為仁孝最大的作用,就是要求服從。下位者對上位者的服從,奴婢對主人的服從,平民對於官員的服從,年幼者對年長者的服從。


  這種服從不是建立在真理和是非對錯上的服從,而是一種不分對錯,毫無獨立思考的服從。這種服從對於推進社會的進步毫無幫助,隻能維持舊秩序和一成不變的生活而已。


  但是想要用仁義取代仁孝,這個已經根植在大明士民心中200餘年的觀念,就需要說清楚什麽才叫仁義。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仁義這兩字早在千多年前,就被兩位儒家思想家解釋過了,雖然隨著曆史潮流的發展,有不少學者給仁義這兩字試圖重新進行解釋,但是始終沒人能超越這兩位儒家思想家給仁義定下的範鑄。


  但是孔孟所言的仁義並非是一個詞,而是兩個字。且孔孟對於仁義的解釋過於空泛,無法當做一定之規,在實際操作上不如仁孝二字更為直觀。


  以仁義取代仁孝從大義上來說,並無不妥。但是過於空泛化的仁義,隻會讓大明士民把提倡仁義的朱由檢當做一個迂腐的書生君王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朱由檢皺著眉頭,遲遲不能落筆。直到他猛然想到了一句話,共和國建立時最為振奮人心的有兩句話,一句是“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而另一句是“為人民服務”。


  讓朱由檢猛然心動的,正是後麵那句。還有什麽比這更直觀的仁義呢?在人民的眼中,這正是最為簡單而直白的對這個共和國的寫照。而在朱由檢看來,這正是孔孟兩位思想家所倡導的仁義,最為全麵而深刻的重新闡述。


  思緒一定,朱由檢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也許他的文字缺乏華麗的詞句,但是有了這個主題思想,這篇文章也就成了蘇長青穿越以來,寫的最有感情的一篇文章。


  “為大明百姓而服務”,朱由檢工工整整的寫下了文章的題目。


  當朱由檢奮筆疾書,一氣嗬成寫完了這篇創刊詞之後,他才發現房間內光線已經昏暗下來了。


  他仔細的檢查著剛剛寫好的文章,頭也不抬的對王承恩問道:“現在都已經什麽時辰了?”


  “回陛下,已經是酉時三刻有餘了。”一個柔軟綿甜的女聲回答了朱由檢的提問。


  朱由檢不由吃驚的抬頭望去,“是玉鳳…哦,是梓童啊,你怎麽來了?”


  周玉鳳向朱由檢拜倒行禮後,略帶委屈的說道:“難道陛下不願意見到臣妾嗎?”


  朱由檢連忙起身,走過去扶起了周玉鳳,才略帶不安的說道:“怎麽會,隻是朕剛剛登基,朝堂政事一直沒有理出一個頭緒來,所以都沒去關心一下梓童。我看這些日子不見,梓童似乎瘦了些。”


  聽到朱由檢的解釋和關心,周玉鳳才把來之前的擔心放了下來。她略帶喜歡的仰起頭看著朱由檢說道:“臣妾身體一向如此,有勞陛下關心了。倒是陛下整日忙於政事,才消瘦了許多呢?”


  看著周玉鳳閃閃發亮的眼睛,朱由檢很快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穿越以來,他最怕接觸的就是朱由檢的三個妻子,因為他完全不知道,朱由檢和妻子之間的親密習慣,唯恐接觸過多會被三人懷疑。


  幸好之後便是國喪,所以朱由檢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三位後妃分居,而自己獨處。但是三個月的服喪期快要過去了,朱由檢即便是想要再對三女避而不見也不太可能了。


  今天是周玉鳳找上門來,那麽很快田、袁兩女也會找著借口來見他。這真是既頭疼,又甜蜜的痛苦。


  和周玉鳳略略交談了幾句,周玉鳳看到了朱由檢筆筒內的鉛筆,不由有些好奇的問道:“這是何物?”


  朱由檢略有些洋洋得意的向周玉鳳誇耀著,這是他所想出來的方便書寫的新工具,名曰“鉛筆”。


  周玉鳳咬了咬嘴唇,突然向朱由檢行了一個正式的禮節,然後一本正經的對朱由檢說道:“臣妾身為皇後,不敢不對陛下進言。陛下身為大明天子,自當以國事為重,不可沉迷於匠工小技…”


  周玉鳳引經據典的說了一大堆,無非是規勸朱由檢不要再玩物喪誌,以至於背離了聖人之道。


  如果周玉鳳是個外朝文官,那麽朱由檢也許會感到不悅。但是一個少女在自己麵前裝出一副成人的模樣向他進行規勸,不由讓他有些啼笑皆非。


  如果是以往,他含糊幾句也就把周玉鳳哄過去了。不過朱由檢剛剛寫完了一篇文章,正感覺心中還有無數的話沒說出來。此刻不由自主的就追問了一句:“什麽是聖人之道?”


  周玉鳳不由楞了楞,她出身寒家,雖然識的幾個字,但是要讓她引經據典去說服崇禎,那可就有些為難了。她所領悟的聖人之道,無非就是儒家讀書人宣揚的聖人說的話,做的事罷了。


  朱由檢這一問,讓周玉鳳皺了好大的眉頭,才硬著頭皮說道:“大約是以聖人的言行為準則吧?”


  “若是按照聖人的言行去做,就可以成為聖人。豈不是今日人人都能成為聖人了?為何除了孔孟之後,我中華就沒有聖人了呢?”


  “這個,朱子難道不算聖人嗎?”周玉鳳怯怯的辯白了一句。


  “朱熹這個人啊?他告訴別人要去人欲,存天理。不過嘛,他自己就沒做到。有這樣言行不一致的聖人嗎?”朱由檢不屑一顧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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