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黑色
妖魔之隙。
這是每一個大明公民從幼兒園剛開始受教育時，就不斷聽課本裏提到的一個名詞。
那是妖魔降臨之前，在本空間映射出的特殊空間裂縫。
根據已有的記錄，妖魔之隙的開啟時間有長有短，絕大部分開啟時間都少於半小時，但也有極少數縫隙的開啟時間能達到整整半年。
上一次的全國遠征大戰起因，就是一道開啟時長超過五個月的超大型妖魔之隙。
江賢站在原地怔了一秒，而後緊跟著拎起包裹，單手拽著胖丁的衣領就往外衝。
“妖魔！臥槽！是妖魔！”
丁劍豪直到被江賢拽著跑起來才將將反應過來，轉過身就想往妖魔之隙的方向衝過去。
“大賢！我們去……”
“你他嗎的瘋了！？”江賢一邊跑一邊指著那道遠處的妖魔之隙，“那條縫隙的長度至少兩米，明顯是微型以上級別的縫隙，能出來的至少都是第三能級的妖魔！”
“我們這些第二能級以下過去了就是白給！快報警！”
“對！報警！”
丁劍豪這才反應過來，他連武者都不是，過去抵抗妖魔還真跟白給沒什麽區別，一邊跑一邊打開腕表進行緊急通報。
“嗚——嗚嗚——”
商場上空開始回蕩起臨時妖魔疏散警報。
周圍的行人也看到了那道逐漸凝實的妖魔縫隙，除了幾個明顯身材高大壯碩的中年人以外，其他人都快速向著商場內安全屋的方向奔跑。
江賢抽空回頭看了一眼。
隻見那約莫兩米五六長短的縫隙中，伸出一隻略顯虛幻的修長骨質鉤爪，爪尖呈銀灰色，泛著隱約的金屬光澤。
緊跟著，一頭身高將近三米，通體覆蓋青黑毛發，野狼似的前凸頭顱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骨殼，兩條足能耷拉到地麵的手臂上筋肉虯結，雙腿呈反關節，鉤爪落在地上發出滋啦滋啦的響。
直到它完全落了地，全身才從虛幻逐漸凝實。
“是鉤爪魔！”丁劍豪一扭頭，差點喊破了音，“草！這麽大的個兒！絕對是第三能級往上！”
“那個服務員沒走！”
江賢腳底下頓了一瞬，還沒來得及轉頭，就見剛剛那溫聲給他們介紹產品的小姐姐砰的一聲拍碎了天歌-柒型的外層保護罩，單手提刀攔在鉤爪魔麵前。
原本帶著溫和笑容的麵上表情冷硬，連眼神都空洞了幾分。
‘是高手？！’
江賢心中一動，從武裝袋裏抽出新買的[十骨-柒型]，指尖與刀鞘微撞，露出筆直修長的銀亮刀身。
“胖丁！你先走！”
他向後揮手，把沉重的武裝袋扔到丁劍豪懷裏。
身上隱約溢散出幾分紅霧。
那是他體內奔湧蒸騰而出的熾烈氣血。
“大賢，你.……你成武者了！？”
丁劍豪瞪著眼看他。
“嗯，對。”江賢轉過頭向他笑笑，“我去給人家掠陣，你還沒到武者，你先走。”
他看著不遠處的妖魔，回想著自己在模擬器中被輕易撕碎的場景，氣血湧動的速度逐步加快。
正所謂不破不立。
作為一名武者，當有披堅執銳、雖千萬人吾獨往矣的勇毅肝膽。
今天，就是他突破昔日心魔之時！
江賢麵如沉湖，心中豪情萬丈。
足下正欲前衝，就見持著天歌-柒型的服務員小姐姐以更快的速度揮刀前衝，腳下步子如風一般。
但是她快，鉤爪魔更快。
砰的一聲。
大理石製的堅硬地麵陡然炸開一道碩大豁口，站在原地的鉤爪魔不知何時突兀的出現在服務員身前。
江賢甚至連其殘影都未能捕捉。
在刺耳的刮擦聲中，地麵上陡然劃過六道筆直的拖拽溝壑。
下一秒，就見那怪物雙爪平伸，一爪抵住刀鋒，另一爪順著二人交錯相衝的慣性對準其腰腹。
狼一樣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
“刺啦——”
身材高挑修長的小姐姐被徑直扯成兩半，人造皮膚被撕裂的瞬間便露出裏麵被硬生生攪碎的鋼皮，下麵是交纏複雜的電子管線和輸液通道。
兩段身體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斷口撕裂處發出滋啦滋啦的響。
她持著刀的身體還想再動，那鉤爪魔卻好似早有經驗般一腳踩住她的脖子，哢嚓一下扭斷。
右爪直插心髒。
“滋滋滋……”
鉤爪尖上閃過一連串的電流，服務員小姐姐頓時不動了。
江賢腳步一頓，在地上劃出兩三米。
然後就見他果斷回頭，從丁劍豪手裏拉過武裝袋，把十骨裝回刀鞘，步子頓時更快了幾分。
“打不過，快跑！”
丁劍豪也很有自知之明，胖大的身子跟飛奔的坦克似的一溜煙兒的竄。
江賢在逃跑時將神識開到最大範圍，在進入安全疏散通道之前，神識中隻看到了幾個身材壯碩的中年人持刀圍殺鉤爪魔，打得有來有回的畫麵。
等到一頭鑽進安全通道裏，他才發現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
明明沒跑幾百米，放到平常連心率都不會變動一下，現在卻緊張得心髒砰砰砰的跳。
不過江賢清楚他的選擇沒有問題。
在妖魔麵前，混亂而弱小的人類，僅僅是隨手就能割斷的雜草罷了，不但起不到多少用處，反倒有很大可能阻礙其他己方高手施展。
除非被妖魔衝進人群裏大殺四方，眾人已經退無可退隻能以命換命的時候以外，人海戰術基本沒有出現的可能。
人的生命有時很廉價，但大部分時候都非常珍貴。
尤其是自己的。
江賢調整著狀態，忽然想起什麽。
“胖丁，剛剛那個服務生……她是怎麽回事？機器人？”他轉頭問丁劍豪，“我還以為是真人呢。”
“對，是仿生人。胸口有標牌。”
丁劍豪也有點喘，高度緊張的心態消耗的體力，遠比短距離高速奔跑消耗的多，連帶著聲音都在顫。
江賢用楊安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回憶了一下，確實如此。
怪不得一跟女孩對上眼就小豬亂撞的丁劍豪在麵對那個服務員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當時都沒注意到。
仿生人，是一種由國家管理製造，分配於各個無需武者完成的服務崗位的類人型生物機械。
之所以是類人型，是因為它們本身就使用了人類克隆技術作為生產母體，再加上納米機械與氣血科技進行基因調整操控，最後就成為了一種使用壽命不超過十五年，專供各個枯燥崗位的特殊機械。
所有服務行業的企業都需要向國家統一購買這一產物，絕大部分企業中隻有數量占比不超過百分之十五的管理崗位使用的是真人。
沒辦法，人力成本太高了。
而這種方式既能節省人力資源，也能為真實人類提供一定社會福利，減少不公平社會地位及相關現象出現的幾率。
職位差距帶來地位差距，
這是難免的。
同時，在像類似現在這種妖魔突發事件出現的時候，仿生人們也可以為顧客們拖延些許逃生時間。
“那個仿生人倒是挺厲害的，估計得有第二能級武者的水準了吧。”
江賢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哪怕是他這樣的掛機玩家，都無法在第一能級下一掌拍碎那堅固的展櫃外殼，更別說其他人了。
“那狗東西的速度可真快。”丁劍豪也跟著吐槽，“說起來你什麽時候成武者的？連我都不告訴！”
“這不是怕你自卑嘛！”江賢故作輕鬆。
“扯淡！”
二人隨口胡吹了幾句，便連互相吐槽的心思都淡了。
在安全疏散通道裏，人群摩肩擦踵。
江賢心中略顯沉重的同時，對實力的渴望也變得愈發迫切了幾分。
掃過周圍，他打開係統視野。
綠綠綠黃藍黃綠黃……
早在大街上的時候江賢就發現了，或許是因為強者大多集中在軍隊、官邸與妖魔前線，又或許是琅琊太小，人才全被虹吸去了大城市，至少在他的所處的環境裏，這個世界的天才著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多。
充斥眼中的大多是青青草原與隔壁老王的顏色，再不然就是這倆的混合色。
紅色天賦是一個都沒有。
頗有種在企鵝遊戲裏氪金抽卡片人老婆時的既視感。
正掃描著，江賢眼中忽的一模糊。
就像冬日的窗戶上被哈了一口熱氣，與周圍的清晰度差異明顯。
他稍微凝神，朝模糊處看去。
就見到一個身材矮壯，相貌平凡的男人混在疏散通道的密集人群裏，目不斜視。
江賢第一次見到這奇怪的場景，謹慎的沒有探出神識，而是僅用係統視野努力觀察。
在那男人頭頂上，繞著一圈黑色的環。
——黑色天賦？！
“複製他。”
江賢見此哪有放過的道理，立刻對係統下令。
然而，這次係統卻沒像往常一般立刻彈出提示，反倒是像網卡了似的加載了一陣子。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麵板上才出現了一行亂碼，然後又彈出一個警告。
警告
宿主能量不足，無法完全記錄該目標物種
無法提取對方天賦
改變掛機狀態
每日自該物種所獲全部基本經驗中提取5%
體外掛機一號位：？？？
安全疏散通道裏，江賢不由得頓住步子。
“該目標……物種？”
他看著前麵那男人，瞳孔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