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嚴嵩出招
朱厚照這一次還真不是突發奇想，算是謀定而動，隻是他沒想到反對的聲音那麽高，幾天後，奏疏就淹沒了內閣，還有朱厚照的禦案。
啪！
奏疏被朱厚照怕打在案頭上，找死呢，欺負朕，欺負到頭上了嗎？反了你們。
其實群臣也是被逼無奈啊，這個時代的大臣們，還是有幾分風骨的，至少還沒有完全無恥化，到了嘉靖一朝，甚至是天啟、萬曆的時候，你在看看群臣是什麽態度？
他本以為起個頭，動個念，沒什麽，可是他捅了大事啦，也不知道是誰？好死不死的就把消息傳到了宮外，好家夥，真的是民怨沸騰啊，這次連老百姓，也不站在朱厚照一邊，這是他在大明第一次玩脫，玩大發了。
咱們在自己家的地方好好，憑什麽要遷徒，什麽？還要去北方？那不是去送死嗎？
是得，雖然朱厚照一戰定北方，可對於被荼毒了將近百年的大明百姓來說，他們依舊畏懼北方的大敵，誰愛去誰去，反正我們不遷徒！
稍後，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入宮。
“陛下，民間反對很高，百姓大多惶恐不安。”
什麽意思？
聽著話，難道這消息是朱厚照讓傳出去的？
得！沒跑了，就是當今陛下讓錦衣衛密探故意傳出去的消息。
先試試反應如何，反響回來了，很喜人，朱厚照麻爪了。
牟斌看不透眼前的陛下，覺得麵對深淵，哪怕這次鬧的這麽狠，也不見陛下麵現煩惱，可見陛下早就胸有成竹，說不定有後手，他靜靜的跪著。
他哪裏知道，朱厚照隻是被這反饋回來的消息給打懵逼了。
“行了，朕知道了，你按照計劃行事方可，朕自有計較。”朱厚照淡淡的吩咐。
牟斌領旨告退，心道，果然如此，陛下你又什麽手段趕緊的，臣怕是要頂不住了。
何止是他，西廠，東廠，都亂套了，每日處理的消息，讓範亭直接想死，陛下不開口，他也不敢動手處置啊，怎麽辦，頂著唄。
稍後，楊慎入宮，他算是朱厚照的好基友，這一次出手，也是楊慎出的主意，年輕人有激情，革新啊，名留青史啊，朱厚照跟他一拍即合，定下此計。
楊慎從他的生平就能看出，其人多才，善謀，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鬱鬱不得誌。
現在，他跟當今天子成為了好基友，機會難得啊，而且朱厚照關鍵是還沒有什麽架子，兩人年紀相仿，性趣相投……咳咳，性情個性相投！
當要一展胸中抱負，不負年華世上一遭。
他一進宮，就見朱厚照氣咻咻的，就知道是為了什麽，請覲拜見。
朱厚照一見他入宮，臉色一暖，果然夠朋友啊，這個時候還敢覲見，也不怕禦史彈劾你蠱惑君王，不過禦史什麽的最討厭啦。
“用修，你也跟我玩這一套嗎？”皇帝用了我字，你聽聽，這就不是一般的關係啊。
劉瑾在一旁羨慕不已，不過也僅僅是羨慕，不敢稍有妒忌，不然朱厚照會毫不留情的處置他。
楊慎雖然知道陛下不喜歡俗套，可他是臣，朱厚照是君，在世代背景，加上老爹的教育下，依然中規中矩的行禮，然後才嬉皮笑臉的湊上前。
懂分寸，這個朱厚照很喜歡。
“陛下可是為這些奏疏而苦惱？”楊慎笑著道。
朱厚照點頭。
“當初你我定下的好大事，現在看來隻怕反對的太厲害了，大寧終究隻能繼續羈縻了。”朱厚照故意惋惜，實則在看著楊慎，想要聽聽他的見解。
楊慎心思玲瓏，聞言朝著皇上撇撇嘴，看似鄙視。
我槽！
看的邊上的劉瑾瞪大了雙眼，輕咳提醒他，不可放肆。
朱厚照在心中自嘲道，看來被這小子看穿了啊。
楊慎道；“陛下，百姓無知，反對是自然的，生於斯長於斯，落葉歸根，來時無口，百姓雖蒙昧，卻不可小視，至於反對聲浪，那不過是一時，等過一段時日，自然就消停了，不
過，臣看反對最大的還是在朝堂，在士紳，但講到放棄，陛下，臣以為為時尚早。”
他侃侃而談，直接點出了問題。
朱厚照點頭，再問道；“那你以為當要如何處置？”
當時定下此策的時候，不是沒有想到後續會反響這麽狠，但是這幾天反響朝出了預判，朱厚照自然辦法解決這麻煩，對於一個擁有九世人生經曆的他來說，什麽麻煩？不存在的，曆朝曆代，甚至是現代社會主義的經驗，西方資本主義的經驗，夠不夠？夠不夠？
惱火，那也隻是因為這次反對讓他覺得自己太過放縱了朝臣，朝臣開了染坊，開始賣布啦，僅此而已。
“上行下效。”楊慎平靜的說了四個字。
朱厚照眼睛一亮，這不就是垂範嗎？百姓不是不願意遷徒嗎？
那就垂範，朝廷大臣夠不夠？不夠啊，那就王孫貴胄，夠不夠？
著啊！
皇家貴胄都主動求去，百姓看在眼裏，自然會有人響應，一傳十、十傳百，遷徒就再也不是難題，楊慎果然大才，而且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看他嘴角含笑的對著朱厚照道；“陛下必是早已胸有成竹，陛下英明。”
朱厚照嘴角抽搐，你倒是個馬屁精，以前怎麽沒有看出來。
劉瑾都替他趕到臉紅，這個馬屁拍的好生硬啊，可是怎麽感覺挺不錯呢，沒見皇上都暗自歡喜。
朱厚照確實開心，這就聰明人的好處，嚴嵩為什麽得以權傾朝野，因為他夠聰明，思皇帝所思，說皇帝想說卻不能說的。
皇帝想要皇家貴胄去北方苦寒的地方，這是什麽意思？
那就是刻薄恩寡，所以這話他不能說。
楊慎不怕，他是外臣，又年輕，少年人說話，就算錯了，也是少不更事，最多就是被人說個不穩重，日後為官艱難點，可不是有朱厚照，隻怕日後是青雲直上吧。
不過此話，要是穿出去，楊慎在皇親貴胄的圈子裏，怕是要被罵死了，你小子竟敢離間天家，是何居心？
朱厚照自然不會讓這等事情發生，看了劉瑾一眼，劉瑾就明白了，稍後出去，就陰狠的警告一番，誰要是敢私下傳出去，哼哼！
宮人們各個靜若寒蟬，閉起了嘴巴，想想那些被處置的宮女太監吧，死的那叫一個慘啊，少說話多做事。
晚些時候，楊慎告退，朱厚照心情大好，楊廷和那邊的人手，不能動，否則就引人遐思，劉大夏和焦芳那邊的人同樣不能動，他們一動，那就說明這就是朕的意思，清流呢？
這個可以有，他們兩邊不靠，我行我素，劉子章讓他們最近聲威大漲，這不彈劾的奏疏，他們要占了一大半，就你們啦，沒跑啦。
嚴嵩最近很鬱悶，本以為對付的那個大人物是個狠角色，沒想到是個膿包，斧頭蛇尾，好吧，他該幹嘛幹嘛。
可是朱厚照沒有忘記他，這貨就是個清流內奸啊，攪合是一把好手，而且手段不差，忽悠人，能把人忽悠瘸了。
於是牟斌身邊的暗衛，再次找到他。
嚴嵩鬱悶了，陛下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臣這個“奸細”您用的倒是順手啊，可是臣.……臣真的不願意啊。
他心中淚流滿麵，麵上卻一副畢恭畢敬，態度不錯。
“陛下密旨。”
嚴嵩跪下雙手準備接旨。
那侍衛暗笑道。
“陛下口諭，”
嚴嵩尷尬的垂下雙手，一副恭敬聆聽的態度。
隨後侍衛簡單的留下四個字。
“上行下效。”
嚴嵩開始不明所以，後來一琢磨就懂了，他也是聰明人，其人之才不再楊慎之下，甚至還要高，隻是聲名狼藉。
“微臣遵旨。”
一絲不苟的態度，被侍衛看在眼裏，回去後稟報給了牟斌，傳到了朱厚照的耳朵裏，他滿意的點頭，嚴嵩當然是沒有機會再權傾朝野了，不過左右朝局，當個聽話的弄臣，還是可以得，生殺予奪，全在朱厚照一念之間。
嚴嵩開始堅決執行了，他思索了一番前因後果，加上陛下給出的旨意和外界消息，一個算不得高明卻又能讓皇上滿意的計策就崩出來了。
這人真是可以啊，稍作思索，就有了主意，看來天生就是個玩弄陰謀權術的家夥。
此事重大，一個不好就要得罪朱家所有皇親貴胄，還有勳貴國戚，他自然不會把自己置身險地，但是皇上有交代，他肯定是要去做這件事情的，那麽他就需要一個替罪羊。
他算了算，楊廷和那邊的人他不能動，劉大夏和焦芳那是帝黨，更加不能動，算來算去，隻有清流了，皇上尋他交代，怕也是這個意思，清流自命清高，我行我素，玩君子敢諫那一套，此事最適合做替罪羊。
嗯，朱厚照也是這麽想得。
涪陵酒樓，京城最大的幾家酒樓之一。
嚴嵩借口聯絡感情，邀朋喚友，下衙後，在涪陵酒樓待客，喝酒後，就容易話多，加上都是清流，敢言，那是常事，幾個倒黴鬼還不知道被人下套。
而此刻某人正在尋找那個最大膽，也是最容易上鉤的倒黴鬼，先奏疏進諫，嚴嵩心中不屑的想到，就憑你們也配妄談國家大事，也配和某坐而論道，他自視甚高，但知道分寸，依舊裝作老好人，與他們推杯換盞。
目標出現了，其中一位名叫，李馳的翰林就傻乎乎的高談闊論，引的眾人齊聲喝彩。
嚴嵩心中一喜，看李馳那二哈般的神態，不騙你騙誰，腦袋上仿佛刻著就兩個大字，傻屌。
就你啦！
“李兄大才，我等不及萬一啊，嵩聞言，恨不能拜倒在兄膝前諄諄請教。”
李馳更是得意，嚴嵩在翰林中可是大名人，才華橫溢，滿腹經綸，此刻他的讚美，真是讓李馳飄飄然欲乘風啊。
“嚴兄過譽了，過譽了，嗬嗬.……。”看著姿態，哪有半分謙虛，分明是得意啊。
嚴嵩暗笑，眾人鄙視，李馳還尤不自知。
時機差不多了，嚴嵩又是敬了他幾杯酒下肚，乘機尋老板送來筆墨，那是事先準備好的。
他循序善誘的引導李馳說出進諫皇帝的話，一番吹捧後，李馳忘乎所以，哪裏知道入了套，大著舌頭，依然侃侃而談道。
“皇親權貴於國何益？不過是蛀蟲罷了，那寧王朱宸濠造反就是例證，他們享受國朝供奉，尤不知足，還妄窺神器，天下人苦他們久矣，依某看，當·····削···藩！”
轟.……！
除了嚴嵩以外，所有人都被這兩個字給震住了，沒人敢接話，成祖皇帝起兵為何，就是因為削藩，這話你也敢亂說，作死呢。
“李兄！你喝醉了。”有人驚呼提醒。
有人驚恐萬分的看向四周，就怕消息傳出去。
可卻不知道身邊有一個清流“細作”正津津有味的聽著，神態認真。
李馳毫不慌亂的揮手嗬斥，大著舌頭道；“胡說，某···某千杯···千杯不醉。”
有人苦苦拉扯他不要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怕是怎麽死都不知道啊。
那人不拉還好，李馳腦袋一大，頓時氣咻咻的叫囂道；“怕什麽···，皇上聖明，···豈···豈···豈能··因言獲罪，哈哈···我輩···我輩讀書人，當···當要敢於···直言犯諫，某當進言···削···削藩！！！”
完了！完了完了！！
大明第二個方孝孺，即將出現。
第一個被夷十族的就是方孝孺，意思是你李馳即將成為第二個。
“取筆來！”這三個字，他倒是沒有結巴。
嚴嵩很恭敬，外加敬佩的推過去筆墨紙硯，事情做完了，明日，這番言論定然又是一場軒然大波，可他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務，李馳醉酒胡言，會不會死，他不知道，但是那些發瘋的皇親國戚估計會生吞活剝了他吧！
得到消息的朱厚照，已經在宮中放肆大笑，沒人知道朱厚照在笑什麽，但是陛下高興，他們做奴婢的自然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