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邂逅
“陛下有旨,罷朝三日。”
等到大臣們都在準備上朝的時候,劉瑾帶著旨意前來宣旨,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罷朝三日,也不解釋,讓群臣摸不著頭腦,反正也沒有什麽大事,最後群臣又各自回返。
劉健身為首輔大臣,自然不是劉瑾可以得罪的起的,劉瑾私下交代了兩句陛下的話,道:“劉公,陛下吩咐,身體偶有不適,暫不上朝,請劉公安心理正,陛下沒事。”
劉瑾的話,讓劉健和李東陽謝遷三人都鬆了口氣,陛下沒事就好,既然都說了罷朝三日,那就三日後再說吧,反正沒什麽大事。
等諸位大臣走後,朱厚照一身便裝,帶著劉瑾還有鐵鷹衛的中年秀士,一起離開了,其實直到現在,朱厚照才知道中年秀士,其實,也是個太監,隻是此人以前是個武將,在戰場上不慎傷及難以啟齒的部位,所以才幹脆入了宮,成了鐵鷹衛的首領。
既然是太監,那留在宮中也沒有什麽問題了,本來朱厚照還打算將他打發出去,另外成立一支護佑皇城的軍隊了,連名字都想好了,可是卻知道了他的身份,作罷了。
張忠從此後,就成了朱厚照身邊的影子,寡言少語,朱厚照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貼身保護著陛下的安全。
本來劉瑾還有擔心張忠搶了自己的風頭,有些危機,警惕,後來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陛下還是那個陛下,之所以留下他,可能隻是因為他的功夫好吧。
至於朱厚照到底有什麽打算,那就隻有天知道,還有他自己了。
待到幾人出宮後,有一輛馬車停在宮門外,曆史在這一刻還是沿著正軌繼續,朱厚照未來的皇後夏氏,被張太後給召進了宮,先帝在世的時候,就選定了此女,誰知先帝卻沒過多久便去了,此事也拖了下來。
過完年,朱厚照也十六歲了,夏氏也十四了,正好婚配。
“民女夏氏,見過太後娘娘,娘娘千歲,萬福金安。”夏氏的嘴很討喜。
太後滿心歡喜,拉著她的小手說話,顯得很親切,夏氏好奇又有些忐忑莫名,她要嫁的這位陛下讓他有些不安,記得自己初次進宮的時候,這位陛下,還自己跑來尋自己,可人是沒見到,聽說陛下當年還被先帝教訓了,他還記得這些嗎?會不會找自己麻煩,討厭我呀!
一想到這些,夏氏就有些不安局促,自從當年那一次後,父親大人總是對她說一些宮中的事情,讓她多少有些緊張,太後可能看的出來,誰還沒有過年輕,太後,咳咳,還好還好,卻是比夏氏要鎮定些。
為了寬她的心,讓她放鬆些,太後跟她聊著家常,聊書畫,夏氏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啊,打開話題後,夏氏就感覺輕鬆多了,直到下午,才被送出宮。
太後對夏氏很滿意,很喜歡這個有些膽怯,又有些安靜的夏儒之女,等夏氏離開,太後問了問皇兒的去向,太監們去打聽,竟然回來稟報說不知道,今晨,陛下讓司禮監掌印大總管劉瑾宣旨,罷朝三日,然後,然後就出宮了。
張太後扶額,搖了搖頭,就打發他們出去了,對於現在已經是皇帝的兒子,她已經毫無辦法了,算了,哀家不管你了,也管不了你了。
朱厚照看著繁華的京城,大街小巷裏的人流,不無感慨,百年後,這一切繁華,都將煙消雲散,到時候,所有人的腦袋後麵掛著一條金錢鼠尾辮,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打斷了華夏幾千年的脊梁骨,到了後世,都沒有完全恢複過來,依然有人高喊著蟎清盛世。
他不竟捫心自問,自己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大好的江山,就此衰敗,就此讓漢人
幾百年都抬不起頭來,最後被外族欺負,辮子朝是個大禍根,那麽作為他們的先祖,建州衛女真,就更該死了。
享受著朝廷的一切恩惠便利,給錢給糧,卻暗中和韃靼瓦刺人蠅營狗苟,反叛作亂,襲擾邊關,隻有朝廷不順著他們的心意,就借口作亂,反正朝廷始終拿他們沒有辦法,也沒有太有效的管製,以至於為土木堡一役,埋下禍根。
成祖永樂皇帝說過,大明之患來自於北方,也算是不無道理。
朱厚照隻是暗自感歎一番,很快就恢複了過來,想那麽多幹什麽,自己努努力,也許會有一個不一樣的大明,可是街上已經快要完全黑下來了,這個時候,已經開始有人熙熙攘攘的回家。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宵禁,也就是夜禁了,這個時代,可沒有路燈一說,大街上黑燈瞎火的亂逛,肯定不是好人,街上除了巡城侍衛,或是帶著通行令牌的人可以行走,連大臣都不敢違製,可見宵夜禁的嚴苛,普通人被抓住了,那就是最輕打板子三十,重的話,那就是流放啊。
“陛····少爺,咱們還是別逛了吧,馬上就要夜禁了,要是被巡城的軍士逮著,老奴到沒有什麽,可是少爺您就,那巡城禦史可是的老頑固,食古不化,到時候又要橫生枝節了,您看?”劉瑾小心的說明後果,請朱厚照自己做主。
隻見朱厚照果然一臉的不爽,卻無可奈何,他可不想被巡城禦史給抓住小辮子,彈劾自己私自出宮,雖然這事情不大,可不好聽啊,去哪裏了,自己出來的匆忙,忘記先找好去處了,隻顧著遊玩去了。
正當他邊走邊尋摸著去哪裏的時候,黑燈瞎火的街上,迎麵走來兩個女人,行色匆匆,相互都沒有看到,等到走進才看到對方,已經就要撞上了,正在這個時候,張忠忽然衝到朱厚照前方,抬掌就要推開兩女,惹的她們驚呼“啊。”
朱厚照大喝一聲“住手。”
張忠的手愣在二女身前,然後躬身退後,劉瑾也準備上前的,卻慢了一步,小心的護著朱厚照,對著兩個女子道;“你們是那家女子,走路不長眼睛嗎?”
雖然看不清楚她們的麵容,但是從聲音和身形來判斷,應該年輕不大,不知要去哪裏,如此著急。
“小姐,你沒事吧,你們好生無禮,明明是你們自己差點撞了人,還那麽凶,哼。”這個一聽就是丫鬟了。
朱厚照也沒有同她們置氣的意思,但是劉瑾可氣量不大,見朱厚照不吭聲,脾氣一下就來了,指著那個小丫鬟,尖聲尖氣道;“你個倒打一耙的小蹄子,看咱····。”
“劉管家,算了,我們走吧。”朱厚照淡淡的道。
劉瑾頓時不敢在放肆了,安靜的跟在他身後。
就在這時,那為一直不曾出聲的小姐,才開口道;“公子雅量,小女子花娘這廂謝過,剛剛玉容帶丫鬟著急回轉瓊樓,衝撞了公子,這就告辭了。”這位小姐的聲音悅耳動聽,讓人忍不住心生幻想,好像抱在懷中憐惜。
朱厚照自覺尷尬的咳嗽一聲,他雖然看不出眼前的女子樣貌,但是也猜想到,也許是個絕色佳人吧,這個時候,朕是不是應該表現的更有風度點,送一送她們呢,對了,瓊樓什麽地方?酒樓?還是茶樓?花娘,他是有點心動了。
“是在下管教不嚴,衝撞的佳人,實在唐突,在下姓朱,名壽,是個讀書人,恩科在即,加之時間倉促,一時之間沒有找到住的地方,說來慚愧,夜已深了,看來今日我等主仆,怕是要露宿街頭咯,聽花小姐剛剛提到瓊樓,不知可是客棧,那正好,我們正沒有去處了,這豈不是緣分。”二人都簡單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朱厚照談吐風趣,讀書人,還是個年少有風度的公子,花娘主仆放鬆了警惕,這年頭,讀書人就是好啊。
可是他身後的劉瑾頓時就不好了,瓊樓啊!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啊陛下,要是被太後或者大臣們知道奴婢帶著陛下出宮去瓊樓,那還不被劉李謝三個老匹夫打死啊。
那李東陽還有謝遷,可是在先帝一朝就敢當著文武百官和先帝的麵,手持金瓜滿朝追殺大臣的主啊,好吧,這些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讓我和張忠兩個公公去跟您去那種地方,真的好嗎?
“少爺,咳咳,我看·····。”劉瑾再次閉嘴了。
朱厚照打斷他的話,道;“今夜,本少就住瓊樓了。”
每次說都說不完,就被朱厚照打斷,這樣很讓人不舒服好吧,算了吧,你是陛下,你做什麽都是對的。
張忠不言不語,十分的老實,就像是個木頭人,瓊樓是什麽地方他還是知道的,嘴角掛著笑意,掃了一眼劉瑾,又無動於衷了,他隻終於皇帝,至於陛下要去哪裏他可不管,誰威脅到了陛下,這才是他在意的。
花姑娘一臉促謔的掩嘴輕笑,但是又很快恢複,心想,還是個書呆子啊。
“哎呀,那麽公子請跟隨小女子,我們要快些回去了,巡城的兵丁就要開始巡城了。”花娘著急嬌呼。
朱厚照感覺心都要化了,聲音太美了,花娘和丫鬟自他身邊經過,蕩起一陣香風,這種香味很清新,一點也不俗氣,就是不知道是何種香料所製。
花娘麵上戴著麵巾,瓊樓終於到了,就在他們剛剛經過的那一條街上,沒有走多久,差不多半柱香就到了。
朱厚照傻眼了,當他站在瓊樓下,樓裏透出的光亮,照耀的花娘纖柔嬌俏倩影,媚態天成,讓他不由想起白居易的長恨歌的其中一句千古傳唱的詩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此刻,花娘回眸一笑的瞬間,微風掀起她的紗巾,朱厚照如癡如醉。
可是,當他眼角餘光掃到一塊豎花牌的時候,眼前這地方,卻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劉瑾先前要說的話,大概是在阻止自己吧。
劉瑾看著朱厚照的麵色,就知道陛下在發什麽愣,心中埋怨道,奴婢可是想要阻止您的啊,是您自己不聽,可怪不得老奴我啊。
“劉瑾,瓊樓既是煙花地,那花娘豈不·····。”朱厚照一陣呆滯,麵帶不愉。
這個時候,花娘的聲音再次傳來,道:“朱公子可是看不起我瓊樓出身的小女子。”花娘有些苦澀,帶著委屈失落問道。
朱厚照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心中莫名的有些煩躁,但是聽到花娘那美妙悅耳,聽著她那失落的委屈的表情,朱厚照平靜了“啪”一聲打開扇子,搖了兩下,故作不在意,道;“適才不知瓊樓為何去處?加上著急想要這個落腳之地,故此走神了,讓小姐見笑了,在下可不是那些迂腐的書呆子,劉管家,張忠,我們走。”
花娘也是才看清楚朱厚照的麵貌,說不心動那是假的,畢竟像朱厚照這樣相貌堂堂不迂腐,還很有氣度又風趣的讀書人,可不多啊,以往那些自命不凡的什麽才子的,可不要臉的緊,哪有這位朱公子這般大方進入這裏,那一次他們不是遮遮掩掩的,生怕被人所看到。
對呀,我朝的讀書人,好像是禁止出入這些地方的啊,難道朱公子他不怕嗎?看來,還真是個愣頭青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