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三十三 越來越有樣兒的司機發
另一頭，三泉鎮，晚上六點多鍾。
發哥兜裏揣著，劉洪江特批的兩萬塊錢，站在金六福金店裏，指著一個托著步步高升四字的招財貓問道：“這個怎麽賣的！”
“23800！”服務員隨口說道。
“你這不打折麽？”發哥皺起了眉頭，緩緩問道。
“折後價！”
“……”
發哥一陣沉默，今天三泉鎮稅務局的某人高升，劉洪江讓他出來選一個，送出去人家能要的禮物，轉悠了半天，也就這個招財貓喜慶，而且貼題，但劉洪江一共就給了兩萬塊錢，這明顯是要搭錢的節奏。
“先生，這吉祥物，純金部分加起來正好77克重！給公務員送禮，再合適不過了！”服務員笑著勸了一句。
“……嗬嗬！你怎麽知道我給公務員送禮？”發哥笑著問道。
“步步高升嘛！”
“真會賣東西，行，就這個了！”一毛不願意拔的發哥，一咬牙貼了三千八，把招財貓買了。
封好禮包，發哥火急火燎的拎著東西，走出金店，上車就去接劉洪江。
……
二十分鍾以後，劉洪江從日月潭洗浴走了出來，上車第一句話就是：“東西買好了麽？”
“在你手旁邊的，你看看！”發哥回了一句。
“哦，往李家一鍋鮮開！”
劉洪江打開袋子，看見招財貓，滿意的點了點頭，粗略的掃了兩眼，目漏疑惑的神色，出言問道：“咋沒有價簽呢？”
“……掉了吧！”發哥頭也沒回的說道。
“這玩應多少錢啊？” 劉洪江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不止兩萬吧！”
“嗬嗬！”發哥笑了一下，算是默認了。
“墊錢了，你倒是說話啊！這事兒能讓你搭錢麽？多少，我給你！”劉洪江齜牙說道。
“3800！”發哥回了一句。
劉洪江停頓了一下，抽出錢包，點出五千塊錢，塞進了發哥的兜裏，笑著說道：“跟我在一起，不用不好意思，一碼歸一碼！”
“轉悠半天，就看上這個了，送一回禮，咋地也得讓人滿意，搭點就搭點吧！”發哥憨厚的說道。
“嗬嗬，你還挺實在！”
“劉哥，我這人不會說話，但心裏也有數，你好了，我肯定就不缺這三四千塊錢花！”發哥隨口說道。
“發子，誰什麽樣，你劉哥心裏有數！”劉洪江拖著下巴說道。
二人聊了一會，就到了飯店。
“你跟我進去吧！”劉洪江拿上禮物，叫了一聲發哥。
“算了，我在車裏等一會！”發哥沉默了一下，笑著拒絕。
劉洪江一愣，用調侃的語氣說道：“三泉鎮的公交線，我能幹上，就是一趟一趟送禮的結果，你接著我的線幹，咋地也得跟他們接觸接觸，走吧，進去看看？”
“劉哥，關係你有就行，我真不喜歡這種場合！”發哥撓頭笑著，露出一個挺抗拒的表情。
“……行吧，我一會就出來！”劉洪江點了點頭，沒有再勸，拿著東西就走了。
發哥打開車載CD，一邊聽著歌，一邊玩著手機貪吃蛇，很安靜的等待著。
……
H市。
霍勇殺完人以後，行蹤異常飄忽，但一直沒離開本市。白天瞎溜達，晚上去菜庫或者配貨場周圍的，十元一位旅店休息。
霍勇家的孩子，今年五歲，剛上幼兒園大班，最近他媳婦在養傷，每天都是嶽父照顧完閨女，才來接外孫女放學。
晚上七點多，坐在公園發了一天呆的霍勇，按照這幾天養成的習慣，又來到了幼兒園附近的倉買裏，以買煙的借口，在這呆一會。
很快，嶽父的身影出現，快步走進了幼兒園，霍勇再次等待了二十分鍾以後，嶽父抱著外孫女，溜溜達達的走了出來。
霍勇推開倉買的門，豎起衣領，步伐很慢的要跟過去，不料到卻看見嶽父站在幼兒園門口沒走，迷茫的望著四周喊道：“……秦麗！秦麗！”
霍勇頓時一愣，秦麗是自己媳婦名，他瞬間明白過來，老丈人是啥意思，眉頭皺起，目光謹慎的向四周掃了一圈，隨後掏出電話，開機，撥通了老丈人的電話。
“爸，有事兒？”霍勇問道。
“你在周圍，是不?”
“……嗯！”霍勇沉默了一下，點頭應了一聲。
“你去旁邊那個公園等我！”
“好！”霍勇幹脆的答應了一聲。
……
十幾分鍾以後，翁婿二人，在公園內的花壇小路裏接頭。
“麗麗讓我給你這個東西！”老丈人抬頭掃了一眼霍勇，眼中包含著無比複雜的情感，停頓一下，從兜裏掏出錄像帶遞給了霍勇。
“爸，麗麗恢複的怎麽樣……”霍勇拿著錄像帶，自始至終沒敢抬頭。
“……疼勁兒過了，挺好的！”老丈人沒少受霍勇的照拂，氣勁兒過了，語氣也不那麽生硬了。
“對不起……爸……是我沒照顧好她！”霍勇嘴唇顫抖，咬牙說道。
“……不說這個了……小勇……我問你……自首的話……你有……多大幾率！”老頭顯然也聽說了霍勇的戰績，無比艱難的問了一句。
“……爸，我回不了頭了！”
啪嗒一聲，霍勇胡子拉碴的臉頰上，宛如融化的冰錐，一滴一滴的掉著淚水。
“這到底是咋整的，挺好個家，散了……”老頭望天長歎，聲音無比惋惜。
“……麗麗還年輕，找個人嫁了吧！”霍勇依舊低頭說了一句。
嶽父久久無語，心裏有一肚子的勸勉的話，但一直礙於霍勇的麵子沒說，可到了現在，想說也沒用了。
“不用惦記我，我沒事兒，你回去吧爸！”霍勇開腔說道。
“好自為之吧！”
老嶽父拍了拍霍勇的肩膀，轉過身，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石子路，慢悠悠的離去，當他即將消失在花壇盡頭的時候，霍勇突然喊道：“爸，你從前麵走……我能看見你和咪咪……”
嶽父身體一滯，隨後加快了步伐。
遠處，一老一少，兩個人影，漸漸行遠，躲在樹後一直看著姑娘背影的霍勇，麵容蒼老，好似已在這個世界上度過了甲子光年，即將離去……
咪咪天真無邪，舔著冰淇淋，背著阿童木小書包的畫麵，將如珠穆朗瑪一般，恒古矗立在霍勇的心間，沒有什麽比這更美，也沒有什麽財富，比這更值得讓人眷戀。
……
三泉鎮。
發哥在車裏等了劉洪江三個小時，快睡著的時候，他才出來。
“咣當！”
劉洪江拽開車門，滿嘴酒氣，臉上通紅的坐了進來。
“……喝多了？”發哥回頭問了一句。
“多倒沒多，就他媽連幹了三杯白酒，喝的有點急……這他媽的一天天掙點錢，真不容易！”劉洪江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喘著粗氣說道。
“……那你歇一會！我給你整點牛奶去？”發哥試探著問。
“不用，坐一會，讓我醞釀醞釀，咋把肚子裏這點酒精擠出去！”劉洪江擺手說道。
“回去吧，回去洗個澡，休息休息！”發哥勸了一句。
“回去也沒意思，日月潭的好貨都讓我睡遍了……他還遲遲不進新貨，我已經準備換窩子了！”劉洪江隨口調侃了一句。
“……要不，我帶你溜達溜達？”發哥思考了一下，笑著問道。
“嗬嗬，去哪兒啊！”劉洪江一愣，出言問道。
“離這兒不遠，就莊哥呆的地方，去了你保管會喜歡！”發哥神神秘秘的說道。
“……說的還挺邪乎！”
“大哥，錢你不缺了，該享受享受了！”發哥拍著劉洪江大腿說道。
“嗬嗬，行，你帶我去看看，正好找你那個朋友再打一會，把我上回輸的錢整回來！”劉洪江點頭答應了下來。
“妥了！”
發哥說著就啟動了轎車，直奔國道開去，劉洪江喝的可能真有點過量了，一路上話明顯比平常多。
“發子，有句話我一直想跟你說！”
“劉哥，你說！”
“你個人能力一般，性格有點隨遇而安的意思，是好事兒，也是壞事兒！”劉洪江笑眯眯的說道。
“我是隻求過的還行，不求啥大富大貴，嗬嗬！”發哥看著倒車鏡裏的劉洪江，齜牙說道。
“咱家人多！十幾條線，裏裏外外養四五十人，對外麵，跟別人鬥，對裏麵，自己人掐！有時候我其實挺苦B，說好了是領頭的，說實在點，其實就是個端碗夾菜的……給誰多一點，給誰少一點，都能讓我腦袋疼死！……所以，你跟我關係好，這不算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劉洪江拖著下巴，睡眼朦朧的說道。
“……劉哥，我不喜歡，硬著頭皮往已經成型的關係網裏擠！”發哥緩緩說道。
“你擠不進去，你就是外人，你是外人，一旦有矛盾，我該怎麽辦？？”劉洪江皺著眉頭反問道。
“……我明白了！”
發哥沉默半天，喘著粗氣回了一句。
“過去看看，一會我要留那兒，你自己回來，找小五他們，出去溜達溜達，好好玩玩！錢不夠，我給你！”劉洪江幹脆利落的說道。
“哈哈，行！”
發哥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