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據說牛嗶的人都是從天而降
人們從大地上仰望夜空，常說星河迢迢，廣袤無垠。
這夜空，有無法揣度之大，在一片混沌未明的星海中，一群既奇特又可愛的生物們在一個個散發著隱晦波動的晶體上忙碌著。
這些晶體的大小形狀皆有參差，有些還時而拆分組合，變幻著形態。變換著的晶體隨著那些可愛生物的忙碌，散發出迷濛炫麗的光暈。在一閃而逝的光暈中，偶爾可以看見許多不同的面容和不同的場景。
那些面容和場景中的人們似乎在祈禱著什麼。
那些可愛的生物披著一身雪白的被毛，它們有著寶石光澤的紅眼睛閃爍著亮光，「w」形的小嘴緊緊閉著。似貓似兔的輪廓，只在延展部位才有均勻抹過一般的嫩嫩粉色，那是它們凸起的耳尖和尾尖還有……「耳辮」。
說起「耳辮」，指的是從它們尖尖的耳朵中伸出髮辮一樣的東西，但顯然那兩個如同觸手一樣擺弄著水晶的「耳辮」，並不是什麼裝飾品，而確實是它們身體上能夠用於工作的有效部位。
這些生物之間也保持著交流，就如在寫字樓里工作的文員一般，工作間隙也聊一聊沒營養的話，可奇怪的是，它們的小嘴並沒有開闔卻有聲音傳來。
「啊呀啊呀，咱們『大愛無疆』的光輝必將照耀整個多元宇宙，吾等大丘比神教……」
「慎言啊，七四號，吾等現在是幾位神大人的下仆，丘比神教神馬的……亂說話會有危險，被圓神大人聽見了說不定會讓你變成拖鞋哦。」
被稱為七四號的生物在它那個晶體上打了個滾，不再說話。
「自從圓神大人成立了『大愛無疆』之後，咱們的業務也變多了，不用再穿梭各個多元宇宙累死累活地跑腿……」這一隻似乎在誇讚那個圓神大人。
「可是限制也變多了，阿魯……」
「有什麼可抱怨的，難道你想上前線去和虛淵種族戰鬥？知足吧，丘比九九八號……」
「唔，又拐騙了一個。不對，是一不小心就手滑了一下，不算違規吧……」其中一隻生物似乎在自我寬慰地嘀咕著，又似是炫耀自己的工作能力，「不過這樣弄的話，精神接引錨點會有些不穩妥，希望你別被卷到什麼未知的區域去啊，騷年……圓神在上，願『大愛無疆』保佑你。」它拍著小胸脯，晃動了一下圓圓的腦袋，彷彿這是一個因為感到遺憾而搖頭的動作，只是它櫻紅的小眼睛中，掠過一線莫名的光芒。
這貨是故意的。
這時，一陣輕柔中帶著滔天威嚴的聲音從它背後的天空中傳來，「吾，確實在你之上俯視著你，丘比二一三號。」
剛剛拍胸脯的丘比二一三號全身絨毛炸起，像是受到驚嚇的小貓。它立刻轉過身，兩隻前爪努力的伸在腦袋前方，匍匐在地上，「圓神大人，請饒恕無知、卑賤、下作的丘比二一三號吧。」
「唉，你又違規操作了，雖然你跟隨我多年，但是無規矩不成方圓。準備轉生吧，二一三號，為你的行為負起責任。我就將你派遣到被你誘拐的年輕人那裡去，我可以看見，違規操作帶來的影響，使他墜入了一片遙遠而未知的區域，這嚴重違反了我們『大愛無疆』的條例。」
伴隨著威嚴的聲音和空間的翹曲，一個穿著粉白色調盔甲的少女，緩緩浮現在丘比二一三號面前。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抓住了丘比二一三號的脖子，緩緩將它拎到自己眼前。
丘比二一三號哀號著，卻不敢掙扎，「不要啊圓神大人，丘比為您忽悠，不，招募來許多戰士。丘比培養了許多魔法少女；丘比還為您擦過背；丘比的舌頭也很靈活……」說到這，它憮然停頓。
眾丘比默哀：「最後一句話點亮了死兆星啊，二一三號。」
被稱為圓神的少女微笑著，似乎什麼也沒有聽到，「化為吾箭，趁我還能夠感應到那個年輕人的因果，趕緊追隨他轉生去吧……」
她手中的丘比二一三號變成了一支箭，接著，少女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一張長弓，彎弓搭箭做射擊狀。只見弓弦一收，丘比二一三號化作的箭支便消失無蹤。
這是直接作用於時間與空間的變換，二一三號這隻違規操作的丘比，已破開了無數時空，去向那遙遠之地。
「討厭的傢伙消失了……呵呵」被稱作圓神的少女這樣笑了一下，旋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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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將時間推回去一些，來到某個名叫莫輝的苦逼青年身邊。
莫輝是東南某校的在讀研究生，主修細胞生物學，最近除了做新課題弄的滿腦子草履蟲之外，還收穫了第二張朋友卡。
幾天前，正在折騰草履蟲的他接到了女朋友的電話，電話里她是這樣說的：「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好一些。」於是，女朋友就變成了前女友和也許再也不會見面的朋友。
好在之前他已經經歷過一次更加慘烈的朋友卡發放過程，所以這次倒是挺淡定的，只是口中喃喃：「學姐啊……」
莫輝上了某個彈幕網站的文章區，敲了一篇平淡的記敘文，講述了一下自己被發卡的經歷，便不再去管它。不過在這之後，他還是會偶爾感嘆一句，「只好繼續當魔法師了……草履蟲啊，草履蟲，我要是能和你一樣簡單的活著該多好。」
有必要提醒一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胡亂許願。
至於「魔法師」這個稱呼，則是大齡處男們的自嘲。嗯，在一個男女比例7.4：2.6的理工科學校里，這很好理解。尤其是某個好學生上了大學之後才經歷了第一次戀愛，被一次轟轟烈烈的異地戀轟轟烈烈了一把。在這之後，莫輝感嘆道，「我還是太相信愛情了。」
然後，最近這次是和一起做課題的學姐擦出了一點火花，結果課題結束了，火花也沒了。
原先莫輝以為是學姐快要畢業了，因此和自己草草了斷，哪知道這幾天聽說她正和建築設計系的一位學長雙宿雙飛中，據說那位學長的某個設計剛剛獲獎，而且還有人準備投資這個設計……
這天晚上，莫輝去食堂吃完飯後回到宿舍里坐在了電腦前，等待著開機的時間裡，他把書桌上的東西歸置了一下。看見之前那個課題的相關資料，不由的又回想起了和前女友一次次在實驗用小型發酵箱前等待結果的日子。
學姐倒不算是利用他，發表的課題上也有他的一席之地，事後的報告上，學姐也好好的誇了他一通，只是這些事情現在想來，卻有些惆悵。
往事已矣，未來還待開創……
「圖樣圖森破啊，何時能轉職呢？」莫輝淡淡地來了這麼一句，見到電腦已經開啟，便點開了網路登錄界面，麻利的輸入帳號、密碼連接上萬維網。順便，詛咒了一下這坑錢的校內網路供應商。
莫輝想道：去彈幕網站上看看大家對這一季新動畫的反應，調節調節心情，過會兒繼續寫報告。
滑鼠移動到收藏夾，點開一個常用的鏈接，莫輝有些訝異的看著屏幕上跳出的對話框，「咦，我記得廣告過濾是開著得呀？」
對話框里一隻「魔法掉頭少女」這部動畫片中的迷之生物丘比正甩著尾巴賣萌，爪子上還抓著一個「簽訂契約」的按鈕。它身邊的留白處寫著：「有妹子，有金子，有房子，揮揮手就可以推到敵人，還在等什麼，不來『天降』一發嗎？搶錢、搶糧、搶妹子，和我簽訂契約，成為……不，過上草履蟲一樣的幸福生活吧……」
「唉，現在的廣告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話說回來，這個框體做的還挺精美的，估計又是什麼網頁遊戲吧……」莫輝移動了一下滑鼠，準備叉掉這個框體，誰知道在他點下「x」的一瞬間，那個框體自己動了一下，滑鼠點下的位置變成了「簽訂契約」這個按鈕。
「我……」莫輝正想罵上一句來表達自己對這種流氓行為的鄙視。卻沒曾想眼前一黑，本能地眨了下眼，再一睜眼就覺得身體一輕，低頭看去，只見屁股下面的凳子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實如棉的朵朵白雲。
還有，他開始下墜，高速下墜……
莫輝差點就屁滾尿流了，唯一阻止他括約肌亂來的原因就是——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不過這耳旁的風，拂過面頰的雲氣，還有寒冷的氣流卷進了單薄的衣衫中，那種讓人靈魂都在打顫的溫度……這一瞬間他想起了冷庫里凍得像實木板一樣的冰魚，這一瞬間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幻覺。
穿過了潔白的上層雲氣，再向下墜落的時候，莫輝發現身邊的雲團越來越厚，雲團的顏色也在往鉛灰色轉變，甚至可以聽見隱隱的雷聲。
此時，莫輝只能祈禱不要被突如其來的閃電擊中，危機四伏的同時，莫輝也明白了剛才那個無良廣告里說的「天降」是什麼意思。
不，那絕對不是什麼廣告，真的是從天而降啊，而且這是一個被動句。
莫輝已經不需要顧忌形象之類的事情了，他破口大罵，「我勒個大草，坑死爹了，誰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子真心想知道啊……！」
這時，在莫輝開始墜落的位置，突然閃過一道粉色的亮光，這道亮光突兀的出現，接著突兀的消失。
「哎喲……都這時候了，什麼東西咬我屁股？」莫輝突然覺得屁股一疼，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咬了一口。扭頭一看，只見自己的屁股上插了一支箭，「喝涼水塞牙什麼的簡直弱爆了，老子被人當成大雁了有木有……」
在莫輝宣洩心中恐懼的同時，他已經穿過了雲層，他的下降速度依然在變加速，當然，是往快的那個方向變。（無誤）
刮過臉頰的空氣已然凜冽如刀，眼球傳來了痛楚，莫輝閉起眼睛，等待撞擊的來臨。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以往的一幕幕在莫輝的腦海中浮現，這讓他想起了很多小說和電影里描述人們臨終時的內心獨白。他心說：自己突然不見了，不知道父母會怎麼樣……要是再來一次，老子一定把學姐給推倒了，嗯，再前面那個也要推到……唉，草履蟲，你們好好活下去吧……再見了，培養皿和各種培養基……
過了好一會兒，莫輝依然沒有等到撞擊的來臨，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舊在下落中，可能是因為緊張，對時間的概念出現了模糊吧。
莫輝又勉強向下望去，他現在所在的高度已經能夠看見地面上的一些情況，雖然對流層中是陰天，但依舊能看見天空下的大地是一片蒼茫的綠色，這是一片草原。眯著眼睛轉頭看了幾眼，遠處似乎還有蔥茂的植被。
「呯」莫輝只覺得腦袋一暈，像是書上介紹過的被震撼彈炸過一樣。難道，突破了音障？莫輝迷迷糊糊的想道。
此時離地面已經很近了，意識漸復的莫輝勉力能看見一些小黑點在向自己下落的位置彙集。
「咦，好像有人。」莫輝已經開不了口，只能在心中呢喃。
越來越近了，地面上好像有這什麼圖案，那個圖案邊上站著不少人，莫輝大致能夠感覺到他們正抬頭看著自己。
現在莫輝最大的願望就是趁著自己還有意識的時候，多弄清些事情，要是能留下幾句遺言那就更好了。
下墜依舊在繼續，最後的時刻，莫輝口中「唔哩哇啦」地說著什麼，同時莫輝看清了地面上的那個圖案。歪歪扭扭的一個圈和一個叉，叉在圓圈當中，兩條相交的線還有些彎彎曲曲。至於那些「人」，或者說人型生物更恰當一些，他們驚喜的表情和大張著的嘴，就是莫輝落地前的最後印象了。
莫輝對著近在咫尺的地面一閉眼睛……「轟」隨著巨大的撞擊聲，草皮翻卷，大地震顫。
這隕石墜落一般的畫面卻沒有讓圍觀群眾們感到恐慌。
圍著莫輝的那些「人」看見原先畫在地上的圖案已經消失不見，地上的土坑恰好止步於圓形圖案的最外延。
一個披著奇怪衣服的人類男孩兒正在坑裡仰天長嘯，做壯懷激烈狀……
剛才，最後將要觸地的時刻，莫輝聽見一個軟綿綿的聲音對自己說：「啊，好久沒出差了，有點『暈車』。qb213號奉圓神大人的命令，前來為您服務，我的……契約者。附送的天降體驗業務已經確實送達了。那麼，世界規則讀取，接觸準備……」
這麼多的信息，按道理來說，還是需要說上一會兒的。但實際上，只是一瞬間就完成了，印在了莫輝崩的快要斷裂的神經上。
莫輝還在下意識地閉著眼睛伸手往外推拒，一層看不見的光膜將他包裹起來，以超出音速的矢量速度，與地面垂直的角度，撞在了圖案中叉叉的交點上。
以上就是著陸的經過了，安然無恙……不，還是發生了一點變化的莫輝站在坑裡指天罵地。
「坑死爹了，什麼qb213號啊，咱只是想看看動畫而已，老子又不是伊卡洛斯，天降個毛蛋啊……」清脆的童音在「人」群中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