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威廉
時間稍稍往前撥一撥，回到白城堡一行剛開始步入會場的時候.……
與前來問禮的貴族們簡單打過招呼後，希麗雅便帶著艾倫騎士直往宴會廳深處走去，在穿過一條走廊後，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
房間門口，兩名銀甲騎士持劍守衛著，哪怕身為瑪璐亞港的領主，希麗雅來到這裏時依然被攔了下來。
“在這裏等我。”
希麗雅向隨行的艾倫騎士交代了一聲，守門的騎士這才讓開一條道來讓她走入其中。
房間很寬敞、富麗堂皇，右上角的壁爐前支了一張矮桌子和幾張沙發。
這時沙發上正坐著一位銀發碩碩的老人，老人胸前銀色狐狸的紋繡說明了他的來曆，羅亞王國九大家族之一的銀狐斯坦特洛家族。
希麗雅一臉笑容的走上前去：“讓您久等了，弗蘭克伯父。”
弗蘭克·斯坦特洛，斯坦特洛家族當代領主，人稱銀狐公爵。
弗蘭克抬手示意希麗雅坐下，一邊道：“嗬嗬嗬，我們互為近鄰這些客氣的話就無需多說了不是嗎？希麗雅小姐。”
斯坦特洛家族的領地銀色雪原坐落於東部海灣的西北部，是東部海灣所接壤的兩大貴族領地之一。
希麗雅坐下道：“當然，諾恩家族與斯坦特洛家族的友誼羅亞王國人盡皆知，希麗雅相信弗蘭克伯父今後依然會一如既往的支持諾恩家族。”
弗蘭克點點頭，卻是沒有給予希麗雅想要的答案：“是的，斯坦特洛肯定會支持白城堡。”
希麗雅眉宇間不自覺的蹙了一下，失笑道：“伯父忘了嗎？目前我已是父親唯一的血脈，白城堡由我繼承理所應當。”
她現在需要的是弗蘭克站在她這邊，站在她希麗雅這邊，畢竟希麗雅是希麗雅，但是白城堡卻未必是希麗雅，至少目前來說還不是。
可惜弗蘭克仍舊沒有鬆口：“目前合法的。”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吹了吹，又補充道：“您父親的私生子數量並不亞於我們的國王。”
希麗雅怔了怔。
在一位即將繼承領地的貴族繼承人麵前說這樣的話明顯是有些不禮貌，甚至有些過界了。
希麗雅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北山的那座銀礦擱置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大學士與我商量過，我們考慮繼承典禮之後便推進開采，我聽說弗蘭克伯父一直都對此很有興趣是這樣的嗎？”
這是一早就確定好的籌碼，現在隻是提前了一些把它擺到桌上。
弗蘭克看了希麗雅一眼，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忽然搖了搖頭，直言不諱的道：“希麗雅，你太急躁了，你的行為舉止已經讓很多人都不高興。”
希麗雅沒有為此感到驚訝，從剛剛弗蘭克飄忽不定的話她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做錯什麽了，畢竟在此之前這位自己父親生前的摯友可是一直都表態對她支持的。
她道：“您請說。”
弗蘭克嚴肅的道：“你應該知道培養一名騎士有多麽不容易，這些寶貴的資源本來應該交給該得到他的人手中，而你卻否決了所有表現出色的孩子，甚至包括諾恩家族的血脈，理由卻隻因為他們都有著良好的家庭出身？”
弗蘭克豎起眉頭：“希麗雅小姐，你的不公，我需要一個解釋。”
希麗雅顯然對此早有準備，處變不驚的反問道：“弗蘭克伯父，難道我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您是知道的，我的母親並未給我留下豐厚的嫁妝，而我又無法成為騎士博得他們的信任，如果不是無可選擇的話外麵那群貴族沒有誰會希望看到我入住白城堡。”
“他們甚至更相信威廉那隻貪婪的獵鷹，暗地裏厲兵秣馬準備追隨他實現野心的貴族比比皆是，醫師、畫匠、甚至就包括給城牆做浮雕的石匠都在期盼著征服者把瑪璐亞港變成他戰爭機器的屯糧之地，僅僅因為威廉許諾能給予他們更多的權利。”
威廉，指的是威廉·拉姆伯爵，羅亞王國九大家族之一，紋章圖騰是一隻展翅的雄鷹，領地恰巧位於東部海灣西部、南部，呈半包圍狀將東部海灣包裹住，是東部海灣土地接壤的另一大貴族領。
希麗雅苦笑道：“弗蘭克伯父，設身處地，您覺得現在我還能相信誰？應該把資源交給誰才能真正對我忠誠？還是說您希望我成為威廉的傀儡嗎？那試問到時候您是站在哪邊？國王陛下？還是獵鷹紋章？”
弗蘭克蹙了蹙眉頭。
他遲疑道：“那麽你也沒必要把所有的名額都給了那些平民，你知道，這樣會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比較起討厭野心家，我們更恐懼變革者。”
他望著希麗雅的眼睛：“告訴我，希麗雅，你不會這麽做對吧？”
希麗雅反問道：“難道伯父您覺得連騎士力量都無法擁有的我，卻有能力去挑動這個世界的規則？那樣的事，恐怕隻有巫師才能做到吧。”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與生俱來就是羸弱體質，這種體質的人不管再怎麽訓練都無法成為騎士，而希麗雅恰巧就是其中一員。
弗蘭克兀自不放心的看了希麗雅兩眼，可惜並不能看出點什麽。
於是最終，他隻是歎了一口氣：“但願我的選擇沒有出錯，也祈禱在我麵前的你不是一名女巫。”
希麗雅臉上重新掛上了微笑：“這麽說我們達成一致了對吧，弗蘭克伯父？”
弗蘭克揮去了臉上的憂慮，點了點頭：“隻要你今後不做出瘋狂的事，那麽斯坦特洛家族必將與你並肩站在一起。”
希麗雅信誓旦旦：“您必不會失望。”
弗蘭克總算掛上了一點微笑，他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別讓賓客們等著急了……”
……
時間線回到現在。
“好熱鬧啊！”
金發男人步入大廳之中，視線在人群中一掃，漫不經心的道：“我應該還沒有遲到吧？”
希麗雅僵硬了一秒的笑容很快恢複常態，她與弗蘭克公爵相視一眼，而後二人迅速迎接上來，熱情滿滿的道：“威廉伯爵您說笑了，難道不該是來的正是時候嗎？”
“獵鷹伯爵威廉？他怎麽會來這裏？”站在伊恩旁邊的喬治不由得驚訝起來。
九大家族繼承人更迭雖然都會向其他九大家族發去邀請函，不過未免被人指責操縱權利，其他家族一般這時候都隻會謹慎的派個無足輕重的代表過來，像是這種領主親自登門的也不是說沒有，不過眼前的威廉伯爵就有點……
野心勃勃的獵鷹伯爵威廉為了獅心王都的那頂王冠已經厲兵秣馬許多年了，位於其大後方的東部海灣更一直都是他重點攻克的對象。
然而不管是從前的暴風伯爵還是現在的希麗雅都並不想讓東部海灣卷入戰爭，雙方的矛盾可以說必不可免，正因如此，威廉伯爵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這裏，怎麽看都有點來者不善的味道。
威廉伯爵視線落到了跟前的希麗雅與弗蘭克身上，他語氣輕佻的道：“弗蘭克也在呀，我還以為你已經放棄希麗雅了，這麽說你們已經談攏了？”
弗蘭克老神在在的道：“伯爵閣下說笑了，今天我們都隻是受邀參加宴會的賓客，放鬆與娛樂才是主題。”
威廉伯爵曬笑道：“何必偽裝？我和你支持的那個老頭兒還沒開戰不是嗎？”
弗蘭克笑而不語。
威廉罷了罷手：“好吧好吧，那我們還是來說說宴會吧，白城堡未來主人的第一支舞我想還沒開始的吧，介意嗎？”
弗蘭克往旁邊讓開一步：“您隨意。”
威廉伯爵上前一步：“那麽希麗雅小姐，能有榮幸嗎？”
希麗雅道：“當然。”
音樂聲再次響起，威廉伯爵與希麗雅攜手步入舞池，久等的第一支舞總算是在二人的旋轉中展開。
一邊在舞池中滑行，威廉一邊向希麗雅道：“恕我直言，您比您母親要更加美麗耀眼。”
希麗雅道：“謝謝。”
威廉繼續道：“所以我也希望您能比您的長輩聰明睿智。”
希麗雅直言不諱的道：“您是指與您一同造反嗎？”
威廉若無其事：“至少不要在我帶兵出去的時候在我的屁股後麵給我搗亂。”
轉了個圈，希麗雅道：“我已經說過了，白城堡無意卷入任何戰爭。”
威廉笑道：“我的騎士們可並不這樣認為，也沒有貴族會把身家性命押注在可笑的保證上.……噢！弗蘭克也許是個例外，說說看，你是如何讓他相信你背叛階層僅僅隻是針對我的權宜之計？這老頭兒什麽時候這麽好哄騙啦？”
希麗雅笑容淡了一些：“我不懂您在說什麽。”
“無所謂。”威廉搖了搖頭，而後道：“我對你的這些幼稚念頭也沒興趣，我感興趣的僅僅隻是你的選擇。”
希麗雅臉色完全冷了下來：“那您已經知道了。”
威廉道：“那還真是遺憾，否則我倒是很希望白城堡能夠有您這樣一位漂亮的女伯爵。”
此時舞曲尚未過半，剛好進行到一個男士將女士送出去再拉回來的動作，然而在將希麗雅送出去後，威廉卻並未將希麗雅拉回來。
以至於原本的舞曲就此中斷。
“怎麽停了？”
“出什麽事了嗎？”
跳得好好的舞忽然就此中斷大家明顯都很詫異。
“噠噠噠……”
正在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自大門處行來，緊接著，一道令在場眾人齊齊色變的喧嘩聲轟然炸響。
“希麗雅！你這個可恥的小偷，白城堡不該屬於你，而應該是我，我才是白城堡最正統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