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商議對策
鈴木英助和小林光彥都心有顧慮,不敢放手支持潘毓貴蠻幹。
可是潘毓貴卻不管這些,他來天津赴任之後,所採取的一系列措施,都是在土原敬二的指令下行事,如今「毒罌計劃」剛剛展開,就受到了本地勢力的強烈反彈,說起來自己也不過是聽命行事,出了問題,總不能自己一個人頂在前面。
他覺得必須要給這兩位盟友施加一些壓力,想到這裡,潘毓貴看著鈴木英助大佐,嘴裡不悅的說道:「鈴木君,你我可是多年的好友,如今我遇到了難處,你可要拉一把。
不然,我大不了脫了烏紗帽走人,這個市長不做也就罷了,可是剛剛建起來的工廠,還有那麼多的嗎啡館和煙館店鋪怎麼辦?
你知道我們要損失多少嗎?這可都是將軍好不容易籌集來的資金,如果最後打了水漂,便宜了……,劉猴子那些人,你我都要受到將軍的嚴厲制裁,你們可要想清楚!」
他到底有所顧忌,沒有直接把「田代一郎」的名字喊出來,不過鈴木英助和小林光彥都是心知肚明。
他的話讓在座的兩個人都是臉色一變,潘毓貴說的沒錯,「毒罌計劃」籌備已久,特高課投入了這麼多的資金,在天津籌建毒品生產和鋪設運輸和銷售網路,如果出了問題,這個責任可絕不是潘毓貴一個人可以承擔的,他們兩個人也都要承受土原敬二的怒火。
看到潘毓貴確實扛不住了,鈴木英助咬了咬牙,終於開口說道:「潘君,你打算怎麼做?」
潘毓貴頓時精神一震,他趕緊一步來到鈴木英助面前,咬牙切齒,狠狠的說道:「我們必須要爭取主動,背後的那些人我們動不了,可是劉猴子和白老頭算個什麼東西?
劉猴子當初就是個看煙攤的混混,白老頭更不是東西,一個裱糊匠,拜了張大麻子,這才翻了身,今天的事情,就是他們兩個人搞出來的,我們絕不能咽下這口氣,不然他們會得寸進尺,以後還不知道能幹出什麼事情來。
劉猴子暫時動不了,可白老頭是出頭的椽子,絕不能放過他,鈴木君,找個借口,把他先抓起來。」
鈴木英助一聽,不禁有些頭大,他又看向小林光彥,希望聽取這位下屬的意見。
小林光彥沉吟了片刻,問道:「抓一個白老頭還不容易,可是抓起來之後怎麼解決?駐軍司令部一定會向我們施加壓力,最後不還是要放了他。」
「那也要給他一點苦頭吃!抓進來先給他長長記性,一個混混竟然敢在我頭上撒野……」
潘毓貴被今天的事情氣壞了,就是存心要把白老頭抓起來,特高課的牢房是什麼地方!就是那些軍統特工都經受不住,更何況是白老頭,只怕不用半天,就要一命嗚呼了!
鈴木英助翻了翻白眼,這個傢伙盡出餿主意,這樣一來,不是把特高課推到了前頭,直接和駐軍司令部打擂台,土原敬二曾經交代過,在和本地勢力衝突時,一定要留有餘地,只有到了最後關頭,土原敬二才會親自出面。
田代一郎也是如此,也不願意真的和土原敬二撕破臉,大家都不想走到最後一步,所以到目前為止,雙方大佬都按兵不動,任由白老頭這樣的馬前卒出手,彼此都有默契,表現的很克制。
小林光彥搖頭說道:「這裡畢竟是天津,走官方渠道,我們肯定占不了便宜,我想,有沒有可能,用你們中國人的方式解決?」
「什麼方式?」其他兩個人都連忙出聲問道。
「暗中對青幫下手,敲打一下白老頭,通過他告誡一下對方,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底線在哪裡,知難而退!
我聽說,後天就是白老頭的六十大壽,乾脆給他送一份大禮。」
潘毓貴聽明白了,小林光彥的意思,是用江湖手段試探和警告對方,可是他心裡沒底,自己手底下人手有限,不用動用官方力量,根本不是青幫的對手。
小林光彥看出他的為難,接著說道:「潘市長,這件事我可以替你安排,你不用擔心。」
「太好了!一切拜託小林君了!」一聽小林光彥願意為自己出手,潘毓貴當然是欣然接受。
這件事情既然交給了小林光彥處理,潘毓貴心頭一松,心情也好了起來。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從兜里掏出香煙盒,抽出一根,隨手遞給一旁的鈴木英助,又抽出一根,作勢要遞給小林光彥,可是小林光彥擺手示意。
潘毓貴其實知道小林光彥不吸煙,也只是客氣一下,於是不再相讓,自己叼在嘴裡。
鈴木英助一笑,他和潘毓貴相熟多年,知道潘毓貴煙癮極大,平時煙不離手,能夠熬到這時才抽,已經是不易了,於是他也從兜里掏出一個外型精緻的打火機,送到潘毓貴的面前,隨手推開壓蓋,拇指輕輕一磕,一團火焰綻開。
潘毓貴也不客氣,低頭引燃了香煙,深吸了一口,裊娜的煙霧從指尖緩緩升起,隨著一股煙草濃厚醇烈的味道侵入,強力刺激之下,頓覺精神一振。
鈴木英助自己也點燃了香煙,然後伸手一遞,說道:「這是一個朋友送的,正宗的奧地利貨,送你了!」
潘毓貴一聽,頓時眼睛一亮,一把接在手中仔細端詳,只見這個打火機外觀非常漂亮,鍍銀的外殼閃閃發光,殼體上雕刻著精彩的圖案,正面赫然是一朵燃燒的火焰。
「好寶貝,還是鈴木君了解我,我就不客氣了!」
潘毓貴非常喜歡這件禮物,心情頓時又好了幾分,手裡把玩著火機,又想起件事,接著向小林光彥問道:「小林君,軍統情報站的案子有沒有什麼進展?我現在身邊跟著一大堆人,天天哪都不敢去,這日子清苦的像個和尚,這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自從天津站對潘毓貴執行刺殺行動后,雖然潘毓貴僥倖逃脫,可也受驚不小,不僅身邊的侍從保鏢多了一倍,而且小林光彥特意交代,在沒有徹底解除軍統特工的威脅之前,潘毓貴的行蹤一定要留心,不能到處亂跑,只能窩在家裡和市公署兩地。
可這對於潘毓貴這個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傢伙來說,簡直就是無比的煎熬,要知道他平日里,都是在各國租界里的娛樂場所里廝混,不是去義大利租界的賭場瀟洒,就是去法租界的國際妓院和舞廳,總之是燈紅酒綠,夜夜笙歌。
如今卻被關在屋子裡,清心寡欲的日子沒過幾天,他就耐不住性子了,這才向小林光彥詢問案情進展情況。
小林光彥一聽,心中有些不悅,其實他是非常厭惡潘毓貴這個人的,人品卑劣,滿身惡習,要不是因為是老師的親信,還有用處,他都懶得去管潘毓貴的死活。
到現在這個時候,還不知好歹,上一次刺殺,就是因為深夜還跑到東岸的賭場里賭錢,這才讓人找到機會,被軍統行動隊的人襲擊,要不是對方行動的時候出現了差錯,臨時找錯了目標,潘毓貴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他只好耐著性子,說道:「案子還在進行當中,雖然我們已經破獲了所謂的抗團,抓捕了他們的主要頭目,可天津的軍統勢力還是不容小覷,目前我正在追捕漏網之魚。
潘市長,你還是要忍耐一段時間,尤其是不能去英法租界,那裡可是他們隱藏的巢穴,千萬不要被敵所趁。」
潘毓貴一聽,立時臉色一苦,可他也不敢催促小林光彥,轉頭看向鈴木英助。
鈴木英助明白潘毓貴的意思,這是要讓他催促小林光彥儘快解除軍統的威脅,要知道小林光彥的身份特殊,就是作為直屬上司的自己,對這位背景深厚,又精明能幹的部下,平時相處也都是客客氣氣,沒有一句重話。
不過他還是對小林光彥問道:「曾荃還沒有開口嗎?」
「沒有!」小林光彥搖了搖頭,他也正為此發愁,「此人的意志力實在驚人,各種手段都已經試過了,可隻字不吐,目前因為受刑過重,已經安排送往醫院救治,不過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就算是再開口,我們也難有重大收穫。
而且根據其他人的口供,我們在英法租界實施了幾次抓捕,可是目標都人去樓空,顯然他們已經完成了應變措施,按照慣例,他們會潛伏一段時間,短時間裡想要找到他們,難度很大。」
「那北平方面有什麼動靜嗎?」
「目前還沒有什麼發現,不過我們已經在火車站和汽車站,還有各大交通要點布控,希望會有所收穫。」
他們的一番對話,讓潘毓貴更是焦急,忍不住問道:「那我什麼時候能自由活動?」
小林光彥眉頭一皺,還沒有回答,鈴木英助看出他的不悅,趕緊接過話來,用手輕輕拍了拍潘毓貴的肩頭,勸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對付那些軍統特工,哪有那麼容易,小林君會儘快解決的,你還是要忍耐一下。」
潘毓貴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他和鈴木英助關係親近,交談說話可以隨意許多。
可是小林光彥的為人一向孤傲不群,平時更是不苟言笑,讓人很難親近,所以潘毓貴不敢再多言,又說了幾句閑話,緩和了一下氣氛,這才起身告辭,結束了此次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