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重回牢籠
宣布完任命,楚光濟示意眾人退了出去,屋子裡只留下了許誠言一人,這才笑著問道:「怎麼樣,今天這個結果你還滿意?」
此時只有師生二人,許誠言也不再作態,臉上滿是興奮之色,連連點頭說道:「滿意,滿意!真是沒想到,局總部會這麼重視,真是誠惶誠恐!」
「哈哈,好了,你我就不要客套了,除了這些,局總部還特意獎勵你們六千美元,不過現在我們手裡沒這麼多現金,等下次運送經費的時候,我再交給你們。」
許誠言頓時大喜,笑著說道:「這麼多?太好了,我現在手裡正缺錢呢!」
隨著民國時期的貨幣改革,以及全面抗戰的爆發,在中國地區,美元價值一路飆升,越來越堅挺,這六千美元,絕對不是小數目了,而且局總部拋開平常使用的法幣,破例使用美元獎勵,一定是局座特意安排,可見其重視程度。
「缺錢?」楚光濟立時臉色一正,「不是剛剛給了你一筆經費嗎?這麼快就用完了?誠言,現在我們身處敵後,萬萬不可放縱娛心,貪圖享樂,黨國多少優秀的特工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可最後都栽到了這上面,你萬不可得意忘形!」
「老師請放心,我哪敢肆意妄為!」聽到楚光濟誤會,許誠言趕緊解釋道,「昨天我們剛剛對盧明志下了手,需要動用一筆錢善後……」
「你對盧明志下手了?」還沒有等他說完,楚光濟就打斷他的話,「這麼快!什麼時候的事?」
楚光濟對許誠言的能力雖然很有信心,可是也沒有料到,許誠言竟然這麼快就完成了任務。
要知道按照一般的行動慣例,刺殺一個目標的行動周期最少也在十天到二十天左右,光是之前的調查準備工作,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可是許誠言的手腳太過麻利,每次接到任務后,到成功刺殺目標,幾乎都沒有超過十天。
「具體說一說!」
許誠言當即把之前的情況一一說明,從發現田文蕙的存在,到故意製造意外,最後在醫院抓捕盧明志的經過簡單敘述了一遍,最後說道:「這個傢伙還真是狡猾,竟然安排了人跟蹤監視我,要不是我們反應夠快,還真差點著了他的道,為了接下來的行動不引起注意,我只好給田文蕙交了一大筆醫療費用,所以手頭又有些緊了!」
「乾的好!」楚光濟擊掌贊道,看向許誠言的目光充滿著激賞之色,「這點錢值得花,現在鄧輝和嚴高義的失蹤,更讓盧明志和劉猴子之間的聯繫,還有名單的事情,又少了兩個知情人,接下來的行動,你就會少了許多顧忌。」
許誠言點頭說道:「確實如此,我們既然沒有動手,那麼鄧輝二人應該是真的潛逃了,便宜了這兩個叛徒。」
「嗯,是有些可惜,不過也不是太要緊,他們的潛逃更可以向世人證明,背叛國家和民族的人,到哪裡都無處容身,這也是一種威懾!」楚光濟寬慰說道。
他想了想,接著說道:「不過,按照盧明志所說,你在身份上確實有些問題,在這段時間裡,儘快找一個合適的掩飾身份,補上這個漏洞,情報工作一定要注重細節,盧明志能夠想到的,其他人也能夠想到。」
許誠言趕緊點頭答應:「老師說的是,我一定儘快補上這個漏洞!」
此時,他看著楚光濟要準備結束此次談話的意思,又趕緊問了一句:「老師,這次提拔我擔任情報組長,老丁這邊怎麼說,老實說,再把他留在情報組,我倒是無所謂,只怕他心有不滿。」
「這件事我正要跟你說一說,」楚光濟點了點頭,語氣鄭重的說道,「之前我也有同樣的擔心,準備他調回重慶,可是沒想到他一口拒絕這個提議,表示願意在這裡繼續工作。
可是這樣一來,他的工作就不好安排了,要知道我們情報站部門之間,是不能夠產生橫向聯繫的,情報員之間了解的越少越好,如果把他調去別的情報組,他一個人就掌握了兩個情報小組的成員情況,一旦出事,風險太大了,韓志榮的事情,就是前車之鑒!
所以,我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把他留在第三情報組,他本人也願意,並保證一定配合好你的工作。」
「是,只要老丁沒有意見,我自然沒有問題!」聽楚光濟這麼說,許誠言只能是點頭領命。
作為情報站長,楚光濟有他自己的立場和考慮,許誠言不能再多說什麼,他想著接下來要找機會和丁明睿好好談一談,搞清楚他的想法,可不要埋下隱患。
看許誠言答應的痛快,楚光濟很是高興,他現在越來越倚重這個學生,對他的感受不能不考慮,此時站起身來,拍了拍許誠言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儘快處理好劉猴子的事情,首尾要乾淨,之後的清除任務還很多,有了想法就儘快告訴我,工作上不能懈怠。」
「是,學生明白!」
諸事交代清楚,楚光濟這才結束了此次會面,和曹瑞安聯袂離去。
楚光濟等人離開,許誠言把小組成員召了進來,各自落座,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眾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許誠言,從今天起,他就是第三情報組組長,所有人的行動都由他指揮。
許誠言微微一笑,首先開口道:「今後的工作一切照舊,志遠和玉山繼續潛伏,爭取儘快能夠運作到關鍵的崗位上,越早恢復情報能力,對我們的工作越有利。」
張志遠和時玉山原本就對這兩位學長敬佩有加,現在許誠言擔任組長,自是心悅誠服,聞言連連點頭答應。
這時許誠言又看向丁明睿,溫言說道:「老丁,你經驗豐富,既然看得起我們兄弟,願意繼續共事,我當然求之不得,以後小弟有做的不到的地方,不用客氣,直言便是!」
丁明睿微微一笑,他之前對許誠言還確實有些看法,不過經過之前的一幕,也清楚許誠言的能力遠在自己之上,便再也沒了怨氣,當即點頭答應道:「好,只要組長信得過我,願效犬馬之勞!」
這都是場面話,許誠言也沒有多啰嗦,再次對張志遠問道:「之前時間有些緊,我沒有來得及問,你在剛才提到過,牛興發正在追查一個被搶的公文包,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兒?」
「是這樣,就在昨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在城北晉祠街附近,一個乞丐當街搶走了一個公文包,失主是日興會社的人,為此,日興會社的石田勝平,特意找上了牛興發,命令他儘快找回這個公文包,裡面據說是很重要的文件。
這個任務原本安排給了我們治安科和刑偵科,現在治安科的人已經散出去,在太原城裡到處打聽,不過目前還沒有什麼進展。」
「晉祠街?重要文件?」
許誠言不禁有些奇怪,按照張志遠所說,這個公文包不正是自己搶來的那一個嗎?
只是當時他的注意力只放在了田文蕙的身上,一見到田文蕙現身,就隨便找了一個目標下手。
他只是看那幾個人趾高氣揚的做派,就不像是良善之輩,正好可以藉機下手,後來效果也很好,這幾個人緊追不捨,造成了現場一片混亂。
真是無巧不成書,自己隨機選中的竟然是日興會社的人,可是他後來查看過那個公文包,裡面並沒有什麼現金珠寶之類的貴重東西,只不過都是一些資金往來的票據和收條,根本談不上什麼重要文件。
不過現在看來,這些票據肯定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還牽扯到了日興會社,他很清楚日興會社的背景,心中盤算,說不定可以從中搞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想到這裡,許誠言對張志遠吩咐道:「明天中午十二點,你再過來一趟,我有事情要交代你!」
「是!」張志遠一聽,立時興奮了起來,學長當上組長,行事做派果然就不一樣了,一改往日的沉悶,剛剛上任,就要安排自己工作,這讓他不禁心頭鬆動,躍躍欲試。
時玉山在一旁也是羨慕不已,他如今只是借著父親的的關係,進入了太原市政廳,可是要想出頭還需要一定時日,目前還遠遠談不上情報價值。
「好,今天就到這裡,因為我和計雲行蹤不定,以後書館還是我們的會面地點,按照規定時間報備行蹤,還由老丁負責,一切不變!」
眾人紛紛領命,很快各自散去,許誠言和計雲出了書館,直接就向城北趕去。
今天晚上,他們就要解決劉猴子,以防夜長夢多,再出變故。
與此同時,在日本特高課的審訊室里,山田大友正臉色陰沉的注視著對面的周泰清。
周泰清這個時候已經是狼狽不堪,雙手高高舉起被弔掛在半空中,赤裸的上身又添了幾道血痕,血肉翻起,顯然吃了不少的苦頭。
山田大友這些天來,一直在追查太原情報站的蹤跡,可是排查工作繁重,進展並不順利,又被課長明石英樹大佐催促,心情正是鬱悶,就又出了盧明志等人失蹤的事情。
他原本就看不上這幾名叛徒,聞聽此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就上了刑訊手段,逼問盧明志等人的下落,此時他再次高聲問道:「周泰清,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老實交代,盧明志到底去了哪裡?」
周泰清這次被連累入獄,平白又遭受了嚴刑逼供,心裡實在是委屈,忍不住連聲哀求道:「少佐,我是真不知道盧明志的下路,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們這些人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盧明志他們一定是被軍統給殺害了,您要明察秋毫啊!」
「啪!」的一聲,又是重重的一鞭抽打在周泰清的身上,痛得他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山田大友臉色鐵青,指著周泰清罵道:「不見棺材不落淚,到了這個時候,還敢狡辯!
如果是被軍統殺害,那為什麼在他們的住處里,隨身的衣物和財物都消失不見,還有,就在今天早上,鄧輝和嚴高義還在警察局露個面,結果匆匆離開,再也不見了蹤跡。
至於盧明志,他昨天晚上出現在博愛醫院,偷偷會見他的情婦,今天早上又去交了一大筆的住院費用,你說,這像是被人刺殺的樣子嗎?分明是懼怕軍統的報復,臨陣逃脫了,這些懦夫,逃兵,八嘎!」
原來今天警察局對盧明志的行蹤進行了詳細的調查,並通過電話局,對他辦公室的電話記錄進行篩查,一個和他工作毫不相干的電話號碼頗為顯眼,一查之下,竟然是博愛醫院的電話,於是順著這條線查了下去。
很快就找到了當初撥打電話的那個女護士,詢問之後,很快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了。
原來病房裡的女人和盧明志竟然還有不為人知的關係,昨天晚上,盧明志獨自前來相會,今天又交了一大筆的醫療費用,甚至遠遠超出了住院所需的金額。
至於他們的住處,也是被仔細的搜查,鄧輝和嚴高義臨走時,把財物都收拾乾淨,這都可以說明,盧明志等三人是自行離開的。
結合種種跡象,牛興發自然認定,這是一起叛逃事件,於是他順水推舟,借題發作,乾脆也把周泰清等人抓了起來,送到了特高課,交由山田大友發落。
證據都擺在眼前,山田大友也沒有懷疑,他越想越氣,盧明志等人的私自逃離,影響甚至比被軍統特工刺殺更壞。
於是對周泰清等人也心生疑念,都是軍統叛逃過來的人,他們之間難保沒有什麼明裡暗裡的聯繫,就算沒有,也生怕周泰清等人在軍統的強勢壓迫下,做出同樣的事情,這樣的話,日本人的臉上可就太難看了。
結果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周泰清和他的兩個手下,浦興運和姚自珍,就又被抓回了特高課大牢,當初經受過的酷刑,又結結實實的重來一遍,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凄慘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