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棄子
看到趙先華打來電話，蘭仲天馬上反應過來，趙副秘書長是春江四城聯創審核小組的總負責，眼瞧著就元旦了，中央在元旦勢必會被春江再進行一次檢查，趙先華如果親自出馬，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蘭仲天認為，肯定不會再出現任何問題，這麼大點小事，高珏都下去了，作為警鐘，四城聯創的事宜也應該解決了。但若是沒有問題，趙先華沒事打什麼電話呀。雖然想不通，趙先華的電話還是必須要接的，蘭仲天將電話放在耳邊接聽，順口說了聲，「喂，你好。」
「喂，老蘭么，我是趙先華。」電話里跟著響起趙先華的聲音。
「是我。趙秘書長，今天怎麼有空，想起來給我打電話呀。有何指示？」蘭仲天笑呵呵地說道。
按照級別來說，蘭仲天是錦華省的省委書記，正省部級的高官，趙先華只是副部級，級別還在蘭仲天之下。可是，人家趙先華畢竟是京城裡面，國務院的要員，不管是誰，也要給幾分面子。
「我哪敢對蘭書記有什麼指示，只是前幾天奉命，來春江轉轉，事先沒有提前通知，還請蘭書記見諒。」趙先華十分客氣，含蓄地說明，自己現在，已經來到春江。
「原來趙秘書長到春江了，那今天晚上，一定要讓我略盡地主之誼。對了，不知道趙秘書長現在在什麼地方，是否需要我派人前去接待一下。」蘭仲天又是微笑地說道。
「我在通江區呢。還真別說，現在真需要蘭書記派個人過來一趟。」趙先華也是微笑地說道。
「不知趙秘書長是叫我派誰過去呀？」蘭仲天好奇地問道。
「我記得你們上次送來的報告上面說。通江區有個區委書記名字叫作高珏。京城先後派人到春江進行檢查四城聯創的進展情況。別的地方都完成的很好。只有這個通江區沒有完成。故此，這個高珏還被免掉了市委常委，暫時停職。我現在突然想見見他，蘭書記可否幫我安排一下。我現在就在通江區，這條街叫作.……啊.……對了，明通街……我就在這裡等他……」趙先華淡然地說道。
「好，那我這就讓春江市委安排，馬上讓高珏過去見你。」蘭仲天說道。
「那就有勞蘭書記了。」趙先華和氣地說道。
二人隨後又意思了兩句。才掛上電話。剛剛說話的時候，蘭仲天談笑自若，可當掛上電話，臉上不自然地顯露出疑惑之色。
孫振家坐在沙發上，雖然也聽出來打電話的人會是誰，但蘭仲天不說是什麼事，他也不便主動詢問。只是靜靜地坐著。
蘭仲天繞過辦公桌，坐到自己的椅子上，看向孫振家，猶豫一下。說道：「振家，剛剛是中央辦公廳的趙副秘書長打來的電話。他說他已經春江了，就在通江區。現在想要見一見高珏.……你說……會是什麼事兒呀……」
「趙先華來春江了……要見高珏……」孫振家沉吟一聲，也有些不解地說道：「高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按理說，根本入不了趙先華的法眼，趙先華怎麼突然想要見他呢。你說，會不會是通江區又出了什麼事？」
「這個.……應該很有可能……趙先華說，他現在在通江區的明通街這邊，就在明通街等高珏.……」蘭仲天說道。
「老蘭，我看要不然這樣，你現在知會姚淳一聲，讓他跟高珏打個招呼，讓高珏趕緊過去。趙先華既然要見高珏，這事兒總不能耽擱。至於說，通江出什麼事了，這事兒好辦，我就讓人去調查一下，重點就放在明通街，看看那裡出了什麼狀況。」孫振家說道。
「嗯。」蘭仲天點點頭，說道：「現在也只能這樣，待知道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以及趙先華要見高珏的目的之後，咱們再做計較。」
「好。」孫振家也跟著點頭。
當下，蘭仲天與孫振家分別行事。
蘭仲天撥了姚淳的電話號碼，將趙先華到春江的事情和姚淳說了一遍。但是，自己和孫振家剛剛的猜測，蘭仲天沒說，只告訴姚淳，趙副秘書長要見高珏，讓姚淳趕緊安排，不要讓趙副秘書長等的太久。
而孫振家則是給兒子打了個電話，孫作人在通江有產業，在通江那邊有不少手下。他讓兒子趕緊派人到明通街走一趟，看看那裡出了什麼事情，然後立馬彙報。
老爹發話，孫作人當然立刻行事，等收線之後，隨即給通江那邊的手下掛了電話，叫人以最快的速度到明通街那裡查看情況。
再說姚淳，在與蘭仲天通話結束之後，腦袋都有點大，臉色變的陰沉的很。
今天早上，通江的商販們一下子全都冒了出來，姚淳就有點緊張，生怕京城的檢查組突然過來，遇個正著。不曾想，這還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既然負責檢查的趙副秘書長已經到通江區了，那肯定是街面還沒有肅清，被人家看到了。只是，趙副秘書長點名要見高珏，又是什麼意思呀。
姚淳也不是糊塗人，他突然意識到，通江不會又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要不然，趙先華無緣無故要見高珏是什麼意思。高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算得了什麼，值得堂堂國務院辦公廳的副秘書長親自接見么。
想到這裡，姚淳抓起電話，直接撥了尚布屈的手機號碼。
此刻的尚布屈，已經得知了明通街上的情況。那別群情沸騰，百姓紛紛高呼高書記。這等事情。羅重怎能不叫人馬上彙報。請尚布屈拿主意。
可是碰到這種情況，尚布屈哪有什麼好的主意呀。想調動警察，王若林不聽指揮，調動城管，真要和那些聚眾的百姓打起來，那便是天大的禍事。借尚布屈兩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干。
正坐立不安的功夫，桌上的手機響了。尚布屈心裡煩的不得了，抓起手機一瞧來電顯示上面的號碼，見是姚書記，心頭又是一緊。連忙放到耳邊接聽，小心地說道：「喂，您好。姚書記呀……」
「是我。」姚淳淡然地應了一聲，跟著問道：「布屈呀，我想問一下，你們通江區現在的情況怎麼樣？有什麼出什麼意外的狀況？特別是.……那個明通街……」
事情緊急，姚淳也沒有閑工夫和尚布屈兜圈子。所以一上來就開門見山。
一聽姚淳就提到明通街，尚布屈嚇得。差點沒栽歪過去。既然姚書記能問這樣的問題，顯然是已經知道了大概情況，尚布屈哪敢隱瞞，只能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姚書記.……是、是……出了點事……那些……聚眾的攤販.……肯定是受高珏的指使.……剛剛全都在大呼.……讓高珏留在通江……還大聲嚷嚷著……說要見高珏.……」
說這話的時候，尚布屈的手都在顫抖。雖然他沒有親眼看到當時的情景，但是想也能夠想到，會是個什麼樣子。如此壯觀的場面，無數百姓為高珏請命，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去，高珏勢必名聲大震，與之相反，自己作為高珏的對手，不是純等著被千夫所指么。
「什麼！」聽了這番話，姚淳的心頭都是一顫。說出來的這兩個字，純粹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
尚布屈不知道趙先華就在明通街，但是姚淳現在已經知道了，那麼多人，在大呼高珏的名字，為高珏請願，留在通江，這代表了什麼，代表的自然是民意。自古民意不可違，封建社會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是今天了。而且，這還是國務院的副秘書長親眼看到這般情景。
「姚書記……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您看……現在該怎麼辦.……」見姚淳只說了兩個字，而且還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尚布屈的心頭就滿是緊張。他等了半天，不見姚書記接著說話，只能戰戰兢兢地說道。
「現在該怎麼辦？你問我該怎麼辦？」通江的事情，已經大了，現在都把姚淳給急糊塗了。姚淳明白，只要趙先華替高珏說一句話，高珏就能徹底翻身，如果再說幾句不利於他姚淳的話，那姚淳市委書記的位置都很難保住。畢竟，打壓一個受到百姓擁戴的地方官員，進而激起民憤，上面如果知道，會怎麼做，傻子都知道。現在聽到尚布屈的話，差點沒把姚淳給氣死，姚淳登時就沒好氣地罵道：「你說該怎麼辦！」
「我……我現在也沒什麼辦法.……通江的警察，我現在指揮不動，想要叫城管肅清那些鬧事的人.……只怕事情會鬧大……要不然.……您、您……您跟市公安局方面說一聲.……」尚布屈聽出姚淳動了震怒，便戰戰兢兢地說道。
「放屁！」一聽是這個法子，姚淳氣的差點拍桌子。趙先華現在就在明通街呢，不管是出動警方，還是由出動城管去打壓那些百姓，到頭來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誰下的令，誰馬上就得滾回家去。搞不好，還得承擔其他的責任。
再次被罵，尚布屈嚇得都不敢說話了，只是舉著電話，一聲都不敢吭。
姚淳現在，哪裡還管得了尚布屈，狠狠地說道：「尚布屈啊尚布屈，你可真是個廢物！你給我聽清楚了，我現在鄭重的告訴你，這件事情，全由你一個人來扛！」
「不是.……姚書記.……我也不想的.……求您給我一個機會.……」姚淳話里的意思，尚布屈哪能聽不明白，讓自己一個人來扛，自己扛得起么。他連忙委屈地說道，希望姚淳能夠給他一個機會。
姚淳倒是想給他機會了，可是姚淳如果給他機會的話，誰又給姚淳機會呀。在這種情況下，姚淳已經做出判斷，只能將尚布屈作為棄子。
「我不是沒給你自己，是你自己沒有把握住，事情越鬧越大，以至於到了現在這步田地……」姚淳先是嚴厲地說著，隨後，聲音變的平和起來，「最多就是免職罷了，你還是有機會東山再起的。不過，我奉勸你最好乖覺一些，明白么？」
「我……」聞聽此言，尚布屈徹底明白了姚書記的意思，此時此刻，已然絕無反轉的機會。這個黑鍋，尚布屈想不背都不行了。他明白，如果自己敢咬姚淳一口，自己死的會更加難看。沒有辦法，尚布屈只好無力地說道：「我明白……」
或許只有一個人扛了，也能如姚淳所言，日後還有翻身的一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