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胖子
窺一斑而見全豹，從比德爾克城得到的信息來看，艾瑞斯帝國就是一個標準的君主專製國家。
階級劃分得十分清楚，除了奴隸外，貴族、平民，包括賤民，每一個階層，都在自發維護自己的地位。
帝國的統治十分穩固。
但林池看到的卻隻是表麵上的穩固。
艾瑞斯帝國建國至今，已經兩百多年，在君主專製的國家裏，算得上長壽了。
她現在已到了遲暮之年。
之前在詢問班迪奴隸來源的時候，得到的信息是，帝國的官僚體係已經腐朽不堪，賤民被強迫賣成奴隸，官員們卻視若無睹，反而助紂為虐，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產業鏈。
民雖微賤，卻是國之根本，不重視民生，就是敗亡之道，遲早會被曆史大勢所碾壓。
不知道現任艾瑞斯帝國皇帝是明君還是昏君，不過這都無所謂，就算他是明君，想做一番為民謀福的事業，政令也多半出不了王都。
領主、貴族、商人、官員……每一個既得利益者，都會是皇帝政令的阻礙。
尤其是國家開始衰落的時候，這些既得利益者不僅不會收斂，還會為了維護自己的既得利益，變本加厲，化身為更加凶殘的吸血鬼，直到榨幹人民的最後一滴血為止。
人類最大的需求是吃飽飯，隻要能吃飽飯，這些被壓迫的群體雖然會越來越多，但總是可以忍下來。
如果吃不飽飯，又會是另一種極端的狀況。
曆史的發展規律終究不會因個人而改變，哪怕這個人是掌握一切權力的皇帝。
林池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倘若艾瑞斯帝國哪一年土地歉收，或者爆發一場瘟疫，或者爆發一場戰爭，這個帝國就會快速崩潰。
哥布林王國處在艾瑞斯帝國的臥榻之側，作為哥布林王國的國王，林池自然想看到這個龐然大物迅速衰落，這樣哥布林王國才會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如果可能的話，他不介意在合適的時機推動曆史發展。
他的靈魂是人類，看到底層人類受到壓迫，振臂一呼，帶領群眾反抗暴政，怎麽看都相當合理。
當然，這隻是林池了解曆史發展規律後做出來的推測，一個國家的運行十分複雜，林池看到的隻是一小部分，僅靠這些信息未必就能準確推測出國家未來的發展，他還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佐證自己的推測才行。
奴隸販子派仆人送來了相當豐盛的晚餐，一隻燒雞，一盤牛肉，一碗雞蛋湯，一盤點心，一盤水果，打發仆人離開後，聞著桌子上香噴噴的食物，許久未曾享受過美食的林池，忍不住食指大動，揭下麵具，坐在桌邊吃了起來。
飽餐一頓後，休息了一會兒，林池便戴上麵具，下樓，來到奴隸市場。
入夜後的奴隸市場變得有些安靜，不過也隻是相對白天來說的安靜，偶爾也會有喧鬧的聲音。
大多數客人都已散去，隻有一些想著“賣不掉的奴隸到晚上會便宜一些”的客人，還在跟奴隸販子討價還價。
林池穿戴整齊，披著鬥篷，皮靴踏在沒有人清理的髒亂街道上，有時看見還沒有收攤的奴隸，他便上前裝作有意向購買奴隸的樣子，和閑下來的奴隸販子交談，順便再問奴隸一些問題。
他問的都是“奴隸來自什麽地方”、“家族有多少人”、“以前是做什麽的”之類的問題。
比德爾克城地處邊境，人口不多，消費不高，有奴隸這個產業鏈存在，經濟發展得很不錯，人民的生活水平相對比較高。
羅蕾娜出身於平民家庭，父母卻能供她上劍士學校，還能買得起劍士的裝備，從這些方麵也能大概看得出比德爾克城的經濟水平。
不過想要了解整個艾瑞斯帝國，不能把比德爾克城的現狀直接套用到其他地方，而從四麵八方來的奴隸入手，卻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問了一遍中級區域的奴隸販子和奴隸們，林池又去了低級區域。
他沒有去高級區域，高級區域都是些“奢侈品”奴隸，貴族們和有錢人買來當玩物的，對於哥布林王國的發展來說，就算能用，性價比也實在太低。
中級區域的奴隸，看起來總能像個正常人，林池問什麽，他們就回答什麽，文字、發音方麵雖不能做到對答如流，但至少能把話說清楚。
到了低級區域就不一樣了，這裏的奴隸給林池看著就一個感覺——死氣沉沉。
每個奴隸都處於一種麻木的狀態，林池問他們問題，他們很多時候都毫無反應，隻有等到奴隸販子抽他們一鞭子，他們才會被嚇得一哆嗦，回答林池的問題。
往往還答非所問。
搞得林池都不敢再問奴隸們問題，隻能和奴隸販子進行交流。
林池遇到了一個例外。
一個非常例外的例外。
低級區域的奴隸，因不好賣，夥食也不好，大多數都長得很瘦小，而這個例外，卻長得很胖，林池初步估計，他至少有300斤。
其他奴隸精神狀態都不好，十分安靜，而這個例外，卻很吵鬧，精神很亢奮。
遠遠看見林池有購買奴隸的意向，他便抓著木籠邊沿，用力搖晃木籠，用虛弱但卻很洪亮的聲音朝林池喊：“老爺！買我吧！老爺！我很有用的！”
推銷自己的欲望，比奴隸販子還要高昂。
林池看見這個胖子就樂了，這個胖子不僅胖，還很白，身上的汙漬也掩蓋不了他皮膚的白嫩。
“喲，奴隸市場的夥食挺不錯啊，把你養得這麽白白胖胖的。”
“老爺說笑了。”胖子一邊擦著頭上汗水，一邊氣喘籲籲地道：“這一個月來，我瘦了三十多斤！”
“所以你是來體驗奴隸生活，順便減肥的嗎？”林池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生來就是賤民或奴隸的話，不可能把他養得這麽白白胖胖，這個胖子說不定之前是個富豪，犯了罪被貶成奴隸的。
“老爺真是幽默。”胖子很尷尬地笑了一下。
“要我買你，那你會什麽技能嗎？”林池問。
如果胖子有能力的話，他也會買下來，並不會以貌取人。
“不會。”胖子回答得很幹脆。
胖子理直氣壯的樣子，倒讓林池產生了一點好奇，想了想道：“給你五分鍾的時間，說出一個讓我買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