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九億八千六百萬
「我想跟靚潁單獨說兩句，可以嗎？」梅玖向旁邊的女老師問道。
女老師點點頭，知趣的離開辦公室，並隨手關上了門。
梅玖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子。對方的長相說不上出眾，只能說是一般。身高目測在1米6左右，還有上升的空間。她身上的校服已經褪色，但很乾凈。雖然微低著頭，但難掩她身上的那股子靈氣，或者說是氣質。
「我是青雲娛樂經紀人梅玖。」梅玖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微笑著伸出了手。
張靚潁有些猶豫，但出於禮貌，還是跟梅玖握了握手。握完手以後，她問道：「請問您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看過你在98年成都市『愛浪杯』歌唱比賽上的表演。你有一定的演唱天賦，外形也不錯，很適合向歌手這條路發展。青雲娛樂正準備組建唱片部，需要你這種優秀的新人。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引薦你進入公司。」梅玖直入正題，向對方作出了邀請。
張靚潁抬眼看著梅玖，這個女人身上天生有一種令人信服的氣質。但正因為如此，她心底才加強了提防。她認為對方很可能是個騙子！有了這種認識，張靚潁自然不想多與對方糾纏。她搖頭拒絕道：「我對這種事沒興趣，而且我現在還小，學習才是我的主業……」
「我了解過你的家庭，」梅玖打斷對方，平靜的說道，「你的父親於兩年前去世，現在整個家庭的重擔都壓在你母親身上。你的母親還不到40歲，看起來卻像50多歲的人。這是數十年如一日的操勞所致。張靚潁，你還要讓你的母親操勞多久？」
你還要讓你的母親操勞多久？
這個問題直接擊打在張靚潁那顆脆弱的心上。從懂事起，張媽媽就一直在辛苦勞碌。同齡人的媽媽都在做著這樣或那樣的輕鬆工作。有些甚至是全職家庭主婦。可張媽媽卻要像個男人一樣，去做搬運工。
想起媽媽，張靚潁鼻尖一酸，眼睛瞬間就紅了。她低聲說道：「為什麼是我？」
「98年的愛浪杯歌唱比賽結束以後，你為了分擔家中的壓力。開始到酒吧駐唱。利用課餘時間。賺錢補貼家用。到現在，應該也有兩年時間了吧？」梅玖說道：「可這兩年的時間裡，你才賺了多少錢？還不夠給你母親治病的。」
張媽媽的病，一直是張靚潁心中的痛。如果不是年輕的時候賣勞力，做搬運工，又怎麼會積勞成疾，弄出一身的傷？其實。張靚潁也想過做專業歌手。但太難了。
唱片公司對歌手的要求太高。她還遠遠達不到。現在突然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她面前，按理說，她應該是激動的喜悅的。但她並不相信這種好事會降臨到自己身上。不幸的童年，讓她養成了謹慎、多疑的性格。
張靚潁問道：「你說的這家公司很有名嗎？它在哪裡？成都嗎？」
梅玖介紹道：「我所在的這家公司成立於今年的3月份，公司所在地位於鄒德市青雲縣。公司雖然設立在小縣城，但公司的名氣卻非常的大。今年上半年，公司推出了兩部電影作品，一部是《夜店》。一部是正在火熱上映的《瘋狂的石頭》。此外，公司還打造了一檔綜藝節目。叫我愛記歌詞。第一期節目中演唱的8首歌曲，包括黃勃的《父親》，蘇牧影的《酸酸甜甜就是我》，孫麗的《風吹麥浪》……」
啊？張靚潁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兩部電影她都聽過，卻沒有看過。家裡經濟條件根本就不允許她看電影。但是對於後面的那些歌曲，張靚潁卻是耳熟能詳。甚至，她還在駐唱的酒吧里演唱過其中的兩首。
「……這8首歌曲都出自於公司，節目播出之後，這些歌曲大受好評，並被廣為傳唱。」梅玖說話的同時，也在留意張靚潁的表情。她見對方似乎有所意動，便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青雲娛樂？」張靚潁隱約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四個字。
突然，她想起來了。每次看節目的時候，好像主持人總習慣在節目名字的前面加上這四個字。（顏冰：「歡迎回來，這裡是青雲娛樂我愛記歌詞的節目現場。」）
「目前公司的主要業務是影視製作。唱片部正在積極籌建中。如果你能進入公司，肯定會受到最好的培養。」梅玖說道，「公司已經從台灣聘請了兩位最優秀的音樂製作人，她們將會負責你們的培養和包裝工作。另外，公司還會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對唱片部門進行建設。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是……
張靚潁咬著嘴唇。她不相信這種好事會落在自己頭上。
考慮了半晌，她說道：「我得回去跟媽媽商量一下。」
「當然，這種事情肯定是要讓家裡人知道的。放學以後，我和你一起去。」梅玖說道
放學以後，梅玖跟著張靚潁來到駟馬橋附近一棟家屬樓前。這棟家屬樓建於80年代初，已經有些破舊。樓下被改造成一排簡易小飯店，很多人聚集在這裡打麻將。
家屬樓的樓梯既窄又陡，跨度也大。從1樓到5樓，很費力氣。走上來的時候，張靚潁已經有些氣喘，梅玖卻混若無事。
當兩人進屋的時候，張媽媽已經準備好了午飯。午飯很簡單，只有兩碗米飯和一碗青菜。青菜上面連油都很少。
梅玖打量著這對母女的居住環境，可以看出她們的生活很清苦。
張媽媽對意外到訪的客人感到手足無措。她以為梅玖是學校里的老師，連忙把對方讓了進來。然後又叫張靚潁下去要兩個菜，卻被梅玖阻止了。
張靚潁向媽媽介紹了梅玖的身份。張媽媽聽后非常吃驚，同時也感到欣喜。
張靚潁從小就能歌善舞，14歲就拿到了全市歌唱比賽的亞軍，14歲就到酒吧駐唱補貼家用。張媽媽時常為女兒感到驕傲。她也知道女兒的夢想。但做歌手是那麼容易的事嗎？張媽媽帶女兒去過成都的幾家唱片公司碰運氣，結局卻總是碰壁而回。
現在。居然有唱片公司的人找到家裡來了？
一瞬間，張媽媽的心都要飄起來了。
她仔細詢問梅玖所在公司的狀況，梅玖毫不隱瞞，將青雲娛樂自成立之初到現在所有的事情，事無巨細。全都說給張媽媽聽。張媽媽聽著聽著。漸漸覺得不對味。原本快要飄起來的心迅速回落，瞬間沉入谷底。
張媽媽不時的看看女兒，從女兒的眼神中，她知道兩人有同樣的心思——眼前這個女人很可能是個騙子！可如果是騙子，又能騙她們什麼呢？家裡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
三人談了半小時，飯菜也涼了。梅玖提議到外面吃。張媽媽沒有拒絕。卻只願意去樓下的小飯館。不想去太遠的地方。
樓下小飯館的人很多，都是街坊鄰里。有人聚在一起打麻將，咋呼的厲害，不時傳來一聲「二餅」、「幺雞」、「胡了」。吵吵嚷嚷的，十分熱鬧，卻不是談正事的地方。
梅玖表情沒有變化，其實心裡對這個地方很不滿意。尤其是飯館里的菜上來以後，她就更覺得來錯了地方。四道菜。沒一道合她的口味。
梅玖簡單的吃了兩口，就又談起了公司的事情。她說道：「我們公司的規模不是很大。但凡是拿出來的作品，卻都非常受歡迎。投資僅有160萬，拍攝時長不到8天的《夜店》，刷新了國產電影票房紀錄，達到了驚人的1.27億！它的海外票房同樣令人驚嘆，已經累計達到了3.5億美元，相當於29億人民幣！」
張媽媽的眉頭不自覺的一皺，她對梅玖的印象迅速變差。這個女人說話越來越不靠譜。1.27億？29億？從對方嘴裡說出來，就好像是一個簡單的數字。可對於月收入不過幾百塊錢的張媽媽來說，那卻是不可想象的存在。
億萬票房、小公司、女兒的歌手夢，張媽媽實在無法把三者聯繫起來。
梅玖留意到張媽媽的表情變化，便停下來。她拿筷子夾著盤子里的菜，心裡則在回想事情的經過。沒多久，她便回過味來。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青雲娛樂的發展，在整個娛樂圈都是一個不大不小奇迹。內地電影行業發展了這麼久，有那麼多的知名導演，拍過那麼多的片子，卻沒有一部會產生《夜店》這樣的現象和轟動。緊接著，《瘋狂的石頭》也表現出極其強勢的姿態，雄霸各大院線。
這會是一家成立不到一年的小公司能辦到的嗎？如果不是確實發生了這種事情，只是聽別人說的話，梅玖也是不會相信的！張媽媽和張靚潁正是這樣的心態。梅玖說的是事實，可兩人卻堅定的認為她在胡吹大氣。這個經紀人，完全不靠譜！
午飯結束以後，梅玖要去付賬，卻被張媽媽搶了先。梅玖最終沒有得到兩人的準確答覆，她卻並不著急。她給張靚潁留下了一張名片，然後打車離開了這裡。
張靚潁仔細看了一下名片，只見上面印著兩行字：青雲娛樂文化有限公司，經紀人梅玖。聯繫方式189****9276。
張媽媽說道：「這人八成是個騙子，靚穎，你可千萬不能上當啊！」
「我知道，媽。」張靚潁鼻尖一酸，說道，「雖然我也很想做歌手，但也不會輕易上這種當的。這個女人拿青雲娛樂的名頭招搖撞騙，不知道會禍害多少人。如果不是她吹的太大，我險些就答應她了……」
「靚穎，要不我們去舉報她吧？」張媽媽突然提議道。
「這不好吧？」張靚潁很是猶豫。
張媽媽和張靚潁最終沒有舉報梅玖，只是把她的名片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梅玖並沒有看到這一幕，如果她看到了，肯定會後悔自己失誤。
回到賓館以後，她開始反思。做了13年的職業狗仔，梅玖的特長是探人隱私，最大的優勢是消息靈通。拐人並不是她所擅長的。她在賓館的大床上翻來覆去的考慮了很久，也沒有想出更加可行的辦法。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往公司里打了個電話。這個電話並不是打給陳源的，而是打給叶韻的。
梅玖很好奇，她手中的名單是怎麼來的，陳源把名單交給她的用意是什麼。梅玖不能直接問陳源，卻可以問叶韻。作為公司第一助理，叶韻肯定知道許多她不知道的事。
叶韻接通了梅玖的電話，通話的內容令她感到意外。她說道：「關於那份名單，其實我了解的也不多。這是陳總對你的考驗，只要你能達到要求，年薪百萬不是夢！」
對於叶韻的回答，梅玖有些哭笑不得。年薪百萬是她想要的，但不是迫切想要的。她只想知道手中的這份名單到底有怎樣的來歷，可從叶韻這裡卻什麼都沒打聽到。
這邊，叶韻掛斷了手裡的電話，然後抱著一大摞的報表走進了總裁辦公室。她將報表放到辦公桌上，然後拿起最上面的一張總報表，向陳源彙報道：「《夜店》海外票房分賬已經全部打進了公司的賬戶上。目前公司賬戶上的流動資金有9億8628萬。」
正在逛公司論壇的陳源，抬起頭來，輕輕的哦了一聲，又低下了頭。
叶韻輕哼一聲，她對陳源的表現很不滿意。哦是什麼意思？那可是近10個億哎！哦一聲就完事了？叶韻恨不得將手中的報表狠狠地砸在對方頭上。
卻在這時，陳源又抬起了頭，他問道：「海外票房的事情，已經被媒體捅出去了吧？」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叶韻說道，「從《夜店》在海外上映開始，就有很多媒體在留意這方面的消息。只是由於缺少準確數據，那些媒體都不敢亂說。通常都是以猜測的語氣，說《夜店》海外票房有多少多少。這種報道多半都是沒人信的。現在具體數據出來了，那些喜歡鑽營的媒體記者肯定會很快就得到消息。」
陳源苦笑一聲，道：「本來我還想著要低調的……」
「低調？」叶韻瞪了陳源一眼，又說道：「你說你做的事情有哪件事低調的？」
陳源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懂。有句話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還有句話叫出頭的櫞（chuan）子先爛。我們就是那棵木頭，那根椽子啊！」
陳源的話令叶韻感到好笑。她說道：「我怎麼感覺你像個老頭子啊？你說你還未成年，正是愛出風頭的時候。怎麼突然就想著要低調了呢？」
「我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一股非常強橫的力量。」陳源平靜的說道。
「什麼力量？」叶韻大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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