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第一場雪
“怎麽攻略？”君景昱有些哭笑不得，恍惚間似乎被路西雪拉回了中學時代。
那時候他們幾個男生也喜歡湊在一起攻略喜歡的女孩子，討論怎麽追人，李子規的方法總是很湊效，所以，君景昱覺得，這種事情，要問李子規才好。
路西雪拿出筆記本來，笑道：“就像你上次教我討好老爺子那樣，來，星座，血型，生平……”
“星座，不知道，血型，你應該清楚，生平，你大概也挺清楚的。”君景昱敷衍道。
路西雪臉色不太好看起來，“你就是這麽了解你朋友的？”
“難不成你記得Lucy的星座，血型，生平？”君景昱反問道。
“知道啊！Lucy是雙子座，血型是AB型，生平要說的事那可就多了，她從小學開始就是文藝委員，各種比賽獎項拿了一堆，不過家裏條件也不好，父母都是退休職工。原本可以考一個藝術院校的，為了給家裏省錢，上了一個普通的大學，卻還是不放棄自己的明星夢，就算是從午夜場的電台主播做起也不放棄……”
還真的了解的這麽清楚……
君景昱忽然有些吃醋，“西雪，你知道我什麽星座什麽血型從出生到現在發生過什麽事嗎？”
路西雪一愣，她還沒給君景昱過過生日，所以還不知道她的星座，血型，雖然給君景昱開過幾次藥，但都是中醫，沒有驗血，所以也不知道血型，從出生到現在發生過什麽，君景昱沒有說過，路西雪也沒有問過。
她忽然覺得好不可思議，這麽來說，其實她根本不了解君景昱啊！為什麽還會一往情深！
難道說她隻是因為當時被白楠傷到了，才會輕易對君景昱敞開心扉？
看路西雪垂下眼，君景昱忽然不忍心再逗她玩兒，一把將路西雪攬進了自己懷裏。
“生日還能過很多次，你總會知道我的星座。血型，我們去做一個婚檢，肯定能知道血型，從小到大發生過的事情，我每天給你講一件，可以講到我們七十歲。”
路西雪眨巴著眼睛看著君景昱，不知道怎麽的，視線就變得模糊了。
“怎麽又要哭？”君景昱微微蹙眉，他懷裏這個人，最近的淚點似乎是有點太低了。
路西雪一把將眼淚給抹幹淨，自己又咯咯的笑起來，“君總，你這麽會說情話，我得給你記下來，到時候給你出一本書！”
在客廳中玩鬧了一會兒，路西雪覺得有些悶，又去拉著君景昱在外麵花園裏走走。
她似乎特別喜歡散步，在S市雲家老宅的時候，也總是這麽散步，還喜歡踩在落葉上簌簌的聲音。
隻不過京城偏北，現在又已經正式入冬，葉子幾乎都要掉光了。
天陰沉沉的，不一會兒，竟然下起了雪來。
路西雪是在南方長大的，就算在京城上了幾年學，也還是有點雪來瘋。
隻是飄起了雪，她就開始歡呼。
“霧草！下雪啦下雪啦！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誒！那個，我還能背課文！前些天還暖和得如同陽春三月，昨天清早，天氣驟然變冷，空中布滿了鉛色的陰雲，中午，凜冽的寒風刮起來了，呼呼地刮了整整一個下午。黃昏時分風停了，就下起雪來。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君景昱不由發笑，“你記性真好！”
“那是！我學霸了好多年！”路西雪一得瑟，結果忘了下麵一句是什麽，眨巴著眼睛問君景昱，“你記得後麵是什麽嗎？”
君景昱搖搖頭。
路西雪想了半天，想不起來，幹脆直接拿出搜索，把整篇文章都大聲朗讀了一遍才罷休。
“你會做藏頭詩嗎？”路西雪又問道。
君景昱還是搖頭，心底卻笑路西雪今天好像是開啟語文課代表的模式了。
“我會！”路西雪嗖地一下跑到樹下，將自己的頭躲在樹後。
“這叫藏頭……那詩呢？”君景昱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笑意。
路西雪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我要是一直在這兒藏著，衣服就會濕！”
君景昱最終竟然是笑出了聲。
這世上的悲歡總是同行，風雪帶來的冷氣，竄進了宮世勳的窗戶。
他起身來，將窗戶關嚴實，卻是不小心瞥到路西雪和君景昱在雪中打鬧。
他看了一會兒，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冰涼的，一到手上就融化了。
老爺子給他準備的房間有窗戶，而且沒有派人守著窗戶，其實給了他一條離開的路。
但他沒有走，似乎是沒了力氣，真的想要在這一方小天地停下來。
這裏有鋼琴，有書，有他丟失的童年，雖然身體沒有自由，可是思想是自由的。
至少，他還會有一種錯覺，自己是真的在這個家中。
這房子的另一端，是他的親生父親，樓下玩鬧的，是他的侄兒和侄媳婦。
人這一輩子，麵臨很多抉擇，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宮世勳就是如此，如果當初，他沒有選擇恨君家，不是想辦法報複，而是想辦法相認，現在會不會是另一番光景？
從老爺子打開這間房的時候，他就開始後悔，他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可他又不能怨自己命不好，這世上不幸那麽多，人活著，都是活個心態。
像路西雪那樣，經曆了那麽多，還對這世界有愛，還留有希望，與其報仇，不如珍惜眼前人。
他開始羨慕路西雪和君景昱能有那麽好的心態，好像因為他們的笑聲，陰沉的天都明媚了起來。
他學會了原諒，卻又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原諒他？
“景昱！西雪！”
玩鬧中的路西雪和君景昱忽然聽到宮世勳的聲音，轉頭一看，便見宮世勳站在窗口。
“天太冷了，你們倆的身體，都不能受涼，快回去吧。”
路西雪覺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問題，轉頭看了看君景昱。
君景昱喝宮世勳四目相對，一開始君景昱眼神還充滿了敵意和防備，可宮世勳此時的眼神實在坦蕩，除了關心，看不出別的。
半晌，君景昱將路西雪攬進了懷裏，“天冷，我們回去吧。”
雖然沒有跟宮世勳說一句話，但他們這算是接受了宮世勳的建議嗎？
路西雪和君景昱都沒有做過原諒宮世勳的打算，他們倆身體弱，罪魁禍首之一，難道不是宮世勳自己？
但宮世勳想要的，不是原諒，而是救贖，然而已經割去的東西，不會因為他一兩句關心而長出來。
宮世勳忽然想，如果再幫路西雪移植一個子宮，算不算贖罪？
路西雪和君景昱拒絕跟他交流，他沒辦法告訴他們這個計劃。
雪下得久，早上路西雪醒來，窗外已經白茫茫一片。
似乎是可以堆雪人了。
路西雪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雷嚴發來的信息，竟然是堆得兩個雪人。
他還給雪人穿了衣服，一個雪人穿著綠色的軍裝，另一個雪人則圍著紅色的圍巾，圍巾上還有一片落葉。那葉子太顯眼了，因為這個季節，京城已經沒有紅葉了。
“葉子？”路西雪發了一個簡單的問句過去。
“就是你想的那樣。”
路西雪心跳似乎是漏跳了一拍，那葉子，是當初在音樂公園，落在她身上的。隻是一片葉子而已，他竟然留到了現在。
變態……真是執著得可怕！路西雪漸漸對自己沒了信心。
她真的有辦法讓雷嚴死心嗎？
路西雪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敲了幾個字過去。
“見一麵吧。”
“好，我在音樂公園等你。”那邊回得飛快，似乎等路西雪這句話已經等了很久。
路西雪長長的歎了口氣，這白皚皚的一片，再去找雷嚴斷絕一切聯係，會不會有些太冷了？
“發什麽呆？”君景昱從後麵環住了路西雪的腰。
“君景昱，我們快點結婚吧。”路西雪轉頭看著君景昱。
“好。”君景昱低頭在路西雪額頭上輕輕啄了一下。
路西雪緊緊抱著君景昱，沉默許久，隻是呼吸都有些沉重。
她其實怕自己不能安撫好雷嚴，如果他會報複君景昱和她怎麽辦？
一個蘇泠兒已經夠他們頭疼了，再來一個雷嚴，她怕自己再堅強也承受不住。
“乖，怎麽了？”君景昱微微蹙眉，覺得今天的路西雪有些奇怪。
“我今天去見雷嚴，在音樂公園。如果晚上十點沒回來，你來救我。”路西雪道。
“知道自己有危險卻還要自己一個人去……”君景昱有些心疼的揉了揉路西雪的頭。
那些日子他不在，所以她隻能獨自麵對雷嚴，可是現在他在了，卻還是要讓路西雪獨自去見別的男人。
不讓她一個人去，她還會覺得你懷疑她！君總覺得要做一個大度又負責的好老公真的好難。
“不是可以在手機上裝追蹤裝置嗎？你現在給我裝一個！”路西雪拿出手機笑道。
君景昱拿過手機，點開來便看到那兩個雪人的照片，一眼便看出來那是雷嚴做的他和路西雪，他微微蹙眉，卻還是沒有動那張圖片，隻是轉身道：“我去給你裝程序，你等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