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大結局(下)

  301 大結局(下) 

  在碰到唐夏的一瞬間,殷承安卻錯開了頭,雙手按著她的肩膀,貼近她的耳朵,咬牙道,「我怎麼還沒掐死你!」 

  唐夏冷笑,「殺人犯法。」 

  她臉色冰冷,胸口劇烈起伏著,一點兒都沒有服軟的跡象。 

  殷承安臉色一沉,突然將她的雙手舉到頭頂,扯掉領帶將她反綁。 

  唐夏掙扎著,罵道,「殷承安,你個畜生,放開我,放開!」 

  殷承安充耳不聞,陰著臉,將她綁好之後,站起身,朝外走去。 

  唐夏掙扎不開,只能沖著門口喊道。 

  「承安,你放我走吧,別將我們之間最後一點情分也磨光了好嗎?」 

  殷承安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幾秒后,聲音才傳過來,「唐夏,我不會害你。」 

  他說完就離開了,門把響了幾聲,唐夏意識到,門被上鎖了。 

  她扭了扭胳膊,發現殷承安綁得非常結實,掙開是根本不可能的。 

  也不知道送貨的那些人,有沒有發現戒指,如果發現了,能不能安全的帶出島外。 

  這個想法,一開始就是冒險,如果送貨的人本身就是殷承安的人,那麼她做的這一切都是徒勞,不過從殷承安目前的表現來看,應該不是。 

  她估測了一下時間,他們大約五六個小時才能靠岸,戒指的價格,他們肯定會找人估算,最短一天時間,就會有外人接觸這枚戒指,價值千萬的東西,自然會引起貪心之人的窺覬,那麼沈先生看到戒指的幾率將會大大增加。 

  她閉上眼,喃喃道,「一定要送出去啊……」 

  ----------- 

  送貨的人是肖潛安排的,這個時候,殷承安根本沒有那兩個人的聯繫方式,他只能聯繫肖潛。 

  島上的通訊設備不太好,電/話一直連接不通,殷承安皺著眉,掛了電/話,良久,從閣樓出來。 

  他沒去唐夏的房間,而是跑到樓下,從酒櫥里拿了一瓶酒,拎著到了客廳,面無表情的喝酒。 

  島上之前是沒有酒的,肖潛擔心他喝酒傷胃,把酒櫥里的酒全都丟入了大海,僅剩的這一瓶,是給瓦利做菜用的。 

  酒精濃度並不高,卻辣的他眼睛發脹。 

  他其實特別嫉妒沈濯雲。 

  哪怕三十多年不被知曉,也依舊被殷占軒列為銳興的繼承人,不是沈家的骨肉,卻被沈老爺子視如己出,跟唐夏認識僅僅一年的時間,就讓她死心塌地。 

  而他呢? 

  是,他是從小在殷占軒身邊長大,可這個做父親的男人,給他的關愛,還不如家裡一個下人。 

  唯一疼愛他的母親,如今神志不清的呆在精神病院,而他自己的身體,也在一點點枯萎,就連唐夏……唐夏也不在意他了…… 

  他曾經令人羨慕的人生,成了現在最大的諷刺。 

  還有誰在意他呢? 

  沒人在意他…… 

  他靠在沙發上,慢慢閉上眼睛,如果一覺醒來,一切能回到五年前多好。 

  烏峰山一難,就此鍾情……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他摸了一把臉,站起身,朝樓上走去。 

  門被推開的時候,唐夏已經睡著了。 

  她的手依舊被緊緊綁著,動作顯得又些扭曲,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將她綁了兩個小時。 

  意識到這一點,他趕緊走過去,動作輕柔的將她的手解開。 

  這會兒才發現,唐夏的白/皙的手腕,已經被勒出了一圈青紫的血痕,他心疼的皺了皺眉,想碰,卻又擔心弄疼了她。 

  最後笨拙的拿著葯,輕輕在她手腕上抹了一圈。 

  上好葯,殷承安坐在床頭細細的看著唐夏。 

  她的眉頭皺著,似乎陷入了某種夢魘,是不是跟他在一起,連睡覺都那麼不踏實。 

  他忍不住想伸手將她眉間的褶皺撫平,剛一碰,她就醒了。 

  幾乎是本能反應,她快速的往後仰了仰脖子,戒備的看著他。 

  他的心被扎了一下,臉色卻沒怎麼變化,只是淡淡問道,「做噩夢了?」 

  唐夏動了一下胳膊,這才發現,她的手已經被鬆開了。 

  只是那個姿勢維持太久,有些發麻,動不利索。 

  殷承安察覺到她的樣子,伸手捏著她的胳膊,輕輕揉著,唐夏剛想掙扎,他就加重了力道。 

  「我就幫你揉揉,別亂動。」 

  唐夏抿緊嘴唇,終於沒再掙扎。 

  殷承安幫她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明天,我帶你離開這裡。」 

  唐夏面色一喜,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什麼,眼神微變。 

  「你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回家。」 

  他輕聲道。 

  唐夏皺起眉,「我會相信你?」 

  殷承安心裡有些酸澀,唇角卻輕輕勾了勾,「唐夏,我把腎給你好不好?」 

  唐夏一愣,抿著唇沒說話。 

  他沒看她,垂下眸子,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將你帶走這件事,沈濯雲從頭到尾都知情?」 

  「不可能!」 

  「先別著急否認。」 

  殷承安鬆開手,望著她,「你還記得,上次我住院,沈濯雲帶你來看我的事嗎?」 

  唐夏皺起眉,的確有這回事,當時她還疑惑沈濯雲的目的。 

  「沈濯雲是一個心思特別深的人這一點,我可能一輩子都比不過他。」 

  他低聲笑了笑道,「他找不到腎源,就把注意打到了我身上,可他又知道,以我對他的敵意,是絕不可能無條件的將腎給你,讓你跟他雙宿雙/飛,所以她把你帶過來,明面上,是對你彰顯自己的廣闊胸懷,事實上,卻是在利用里你,讓我心軟。」 

  唐夏呆了呆,儘管她覺得有些荒謬,卻不知從何反駁。 

  因為這個解釋,是她目前聽過最合理的。 

  「他賭對了,我確實沒辦法看到你一天天衰弱下去,但我又怎麼能這麼任由他擺布?」 

  他嗓音輕了輕,柔聲道,「我會把腎給你,讓你健健康康的活著,但是這一年,你必須跟我在一起,一年為期,等時間到了,你自己選擇去留。」 

  「如果我拒絕呢?」 

  殷承安輕輕笑了笑,「唐夏,活著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話音剛落,門被人輕輕敲了敲。 

  瓦利端著晚餐站在門口,比劃道:先生,現在用晚餐嗎? 

  殷承安點點頭,招手道,「端過來吧。」 

  晚餐做得很豐盛,營養均衡,只是唐夏卻沒有多少胃口。 

  殷承安的話,她不知道有幾分真假,可她卻知道,自己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 

  ----------- 

  大洋彼岸,沈先生已經上了當晚前往英國倫敦的航班。 

  這種無頭蒼蠅一般的排查方式,以前他是最不屑的,但是現在,哪怕有一點可能,他都不會錯過。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等他落地的時候,來接機的居然是時宴。 

  將近半年不見,時宴還是那個老樣子,笑起來有些邪氣,卻總愛穿一身正裝,活脫脫一個雅痞。 

  老遠,就朝沈先生招手。 

  等走近了,才道,「剛訂好酒店,先去倒倒時差吧。」 

  「你什麼時候來倫敦了?」 

  沈先生有些詫異。 

  「我早就在了,怎麼李歆沒跟你說?」 

  沈先生…… 

  時宴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開個玩笑,我上周剛到,替我師傅在這邊接了一個官司,昨天剛結束,從李歆那兒知道你這邊的情況,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我自己能解決。」 

  沈先生一副高冷的樣子,恨得時宴直咬牙。 

  你就不能裝一回無能? 

  話是這麼說,但是沈先生還是認真道,「不過還是謝了。」 

  時宴勾了勾唇角,「事情成功了再說謝,到時候,我可是要兌現金額的。」 

  沈先生怔了怔。 

  時宴垂眸輕笑,「我要結婚了,我家那位要來個旅行結婚,所以婚禮是不準備辦了,但是份子錢可一分不能少。」 

  沈先生一直覺得,像時宴這性格,一定要趁年輕的時候玩夠了,然後找一個舒心的人結婚,安度晚年。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說結婚就要結婚了。 

  他盯著他看了半天,才道,「我兒子下個星期滿月。」 

  時宴拿出一張卡,遞過去,「給我/乾兒子的,早就準備好了。」 

  沈先生毫不含糊的接過來,塞進自己的皮夾里,「回頭我讓李歆給你跟弟妹訂一個巴厘島六日游,新婚愉快。」 

  時宴嘴角抽了抽,罵道,「你個奸商!」 

  兩人剛一出機場,時宴的手機就響了。 

  他朝沈先生做了一個噤聲的首飾,舀起手機,按了接聽。 

  那邊不知道講了些什麼,時宴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良久,才掛了電/話。 

  沈先生望著他,抿唇道,「怎麼說?」 

  「有人在黑市發現了你給唐夏訂製的婚戒。」 

  沈先生神色一凝,沉聲問道,「哪裡發現的?」 

  「那人是來黑市給戒指估價的,他應該不知道自己拿的那個鑽戒,是今年南非出的第一顆藍寶石,估完價就離開了,我們的人還在查,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沈先生緊緊攥著手,他難以平息現在身體里奔涌的情緒,他覺得,戒指的出現,並不是偶然。 

  那顆鑽戒對他跟唐夏的意義非凡,唐夏應該不會這麼粗心的丟掉。 

  那麼現在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殷承安丟的戒指,因為醋意,或者別的什麼原因,還有一種是唐夏自己丟的,為的就是給他傳遞信息。 

  「走吧,我先送你去酒店。」 

  時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殷承安什麼秉性你應該很清楚,他不會傷害唐夏。」 

  沈先生皺著眉,良久才道,「這個計劃一開始我是篤定的,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卻讓我很後悔。」 

  他的面色有些痛苦。 

  「比起看著她身體一天天虛弱,我更怕她每天擔驚受怕。」 

  「如果我是你,也會跟你做同樣的選擇,痛苦是暫時的,比起這些,她的健康對你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時宴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上車,我送你去酒店。」 

  時宴這次打的這場官司,跟當地的黑道組織多少有些粘連,所以他才能這麼快從黑市得到消息,李歆也正是清楚這一點,才打電/話拖住了時宴。 

  時宴一直覺得,李歆是個人才,這些年,不少人想從沈濯雲這裡講李歆挖走,哪怕出的錢比沈濯雲給的高几倍,對方都沒有動搖。 

  他總是開玩笑跟李歆說,沈濯雲上輩子肯定是拯救了地球,能有你這麼個衷心的部下。 

  李歆聞言也總是笑著道,我怕自己以後得了老年痴/呆沒公司肯要我,沈總在我沒有名氣的時候,還肯要我,將來就算我真的為了做不了什麼,他應該也不會拋棄我。 

  時宴輕笑,頭一次見人將衷心說得這麼雲淡風輕。 

  ------------ 

  沈先生只睡了兩個小時,就醒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時宴。 

  「怎麼樣,有沒有消息?」 

  「找到那個拿戒指的人了。」 

  沈先生呼吸輕了輕,「他怎麼得到戒指的?」 

  「撿的,在一座私人小島上。」 

  時宴讚歎道,「解釋是被系在拴船的礁石上,他送貨的時候,從船上跳下來,第一眼就瞧見了,你老婆比你想的要聰明多了。」 

  一時間,沈先生心裡說不上來的滋味。 

  他無法想象唐夏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思,將這枚戒指系在礁石上。 

  萬一沒被人發現怎麼辦,萬一沒有到他手裡怎麼辦,她幾乎是在孤注一擲的等他的救援。 

  這一刻,什麼計劃,什麼理智,全都崩盤,他只想快點兒趕到她身邊,將她護在自己羽下。 

  「小島的位置在哪兒?」 

  他深呼吸一口氣,沉聲問道。 

  「你想直接殺過去?」 

  時宴問道。 

  沈先生沉沉道,「一刻都不能再等。」 

  時宴沉默了一下道,「你先等等,我看看能不能請里德先生弄到飛機,遊艇速度太慢。」 

  沈先生鬆了口氣,「謝了,要儘快。」 

  ------------ 

  用過晚餐沒多久,唐夏就陷入了昏睡中。 

  天快亮的時候,殷承安忽然推門進來了。 

  他站在床尾看了她好一會兒,從身後拿出一個帕子,按到她鼻子上,幾秒之後才挪開。 

  「唐夏?」 

  他輕聲喚道,「醒醒。」 

  唐夏沒有知覺,她睡得更沉了。 

  殷承安抿起唇,將帕子丟到桌子上,彎腰將衣服披在唐夏身上,將她抱了起來。 

  別墅外空地上的那輛飛機已經啟動了,肖潛坐在駕駛艙看著殷承安的身影,微微別開臉。 

  等她將唐夏安全抱上飛機,系好安全帶,肖潛才開始啟動。 

  啟動時候的聲音很大,但是唐夏早已經昏迷了,所以任何聲音對她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一睜眼,唐夏就意識到了什麼。 

  周圍的環境全都換了,她已經不知不覺的被送出了小島。 

  她想到昨天晚上的晚飯,整個人臉色都變得特別難看。 

  她真是太掉以輕心了,那不入流的手段,他能用第一次,就能用第二次。 

  離開了小島,就算沈先生能找到,也是白跑一趟。 

  她沉著臉,掀開被子跳下床,直接朝外跑去。 

  剛一出門,就撞見了肖潛跟秦昭誠。 

  她臉色一變,瞬間就什麼都明白了。 

  為什麼殷承安能旁若無人的將她從醫院帶出來?為什麼殷家成了這樣,殷承安還有能力,將她帶到到島上,現在全都明白了。 

  她只猜到了有醫生幫他,卻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秦昭誠。 

  也對,出了秦昭誠,恐怕誰也不能幫他瞞天過海。 

  「沈太太,醒了?」 

  秦昭誠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敵意一樣笑著朝她打招呼。 

  「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唐夏面無表情道,「殷承安呢?」 

  「今早吐了一大口血,現在在隔壁輸液呢。」 

  秦昭誠勾起唇角,「看來你對殷總也不是沒有一點感情,著一醒來,不關心自己的丈夫,反倒關心起前夫,看來這幾天的相處出效果了,殷總做夢都會笑醒吧。」 

  唐夏這才注意到,她並不是住在住宅里,而是在一家私人醫院。 

  醫院VIP病房的的配備非常高級,更那些豪華公寓沒有什麼區別,所以她才沒反應過來。 

  秦昭誠的話,讓她面色沉了沉,卻什麼都沒說。 

  反倒是肖潛,皺起眉,對秦昭誠的回答又些不悅。 

  他抿起唇,低聲對唐夏道,「安子在隔壁的病房,你要去看他嗎?」 

  唐夏淡漠道,「死了嗎?」 

  肖潛臉色變了變,沒說話。 

  「他死了,我再去看。」 

  說著,她又重新回了病房。 

  秦昭誠聳聳肩,「看樣子幾天的相處,並沒有實質上的進展。」 

  肖潛扭頭沉著臉看著他,「你能不能閉嘴不要說話?」 

  秦昭誠笑了笑,幽幽吐出兩個字,「不能。」 

  他一邊走,一邊道,「沈濯雲已經到英國了,不出三天,他就能找到這裡,所以我打算明天下午就開始進行手術,殷承安的身體也能再拖了,你跟他商量,做決定吧。」 

  說著,他回過頭又笑了笑,「如果你反悔了,手術也可以取消,這句話在沒上手術台前,永遠有效。」 

  肖潛抿著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良久,扭頭朝著殷承安的病房走去。 

  殷承安胃部的腫/瘤比剛查出來的時候,又增大了些,加上他昨天毫無節制的飲酒,今天剛下飛機,就噴出一口血。 

  肖潛站在床尾,面色有些複雜。 

  他突然在殷承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明知道這是一段不被接受的感情,卻還是義無反顧的付出,其實到頭來能得到什麼呢?什麼也得不到。 

  從唐夏對殷承安的反應上,他就能看到如果殷承安知道他心思后的下場。 

  所以不知道也好,不知道起碼能沒心沒肺餓活著,不知道,起碼不會有那麼多的困擾。 

  正想著,殷承安突然醒了,他愣了一秒,輕聲叫他的名字,「安子?」 

  殷承安眯了眯眼睛,半響才道,「是肖潛啊,我怎麼了這是?」 

  肖潛綳著臉,「胃出/血,你又喝酒了?」 

  殷承安垂下眼帘,「抱歉,沒控制住。」 

  肖潛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良久才嘆了口氣道,「秦院長說,明天就要安排手術,你的身體,沒事嗎?」 

  「沒事。」 

  他似乎一點兒不關心自己的身體,而是問,「唐夏呢,她醒了嗎?」 

  「醒了,就在隔壁休息。」 

  殷承安鬆了口氣,「別讓她知道我現在的情況,等我好一點兒,再去看她。」 

  肖潛突然想將唐夏剛剛的反應告訴殷承安,但是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道,「沈濯雲已經找到英國了,所以,手術結束后,我們就要離開。」 

  殷承安怔了怔,「明天就要走了?」 

  肖潛「嗯」了一聲,「好好休息吧。」 

  他說完,就離開了。 

  殷承安仰面望著天花板,沒想到偷來的時間這麼短暫,也是到了說道別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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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夏一隻呆在病房,飯點兒有人送飯,也有人拉著她去檢查身體。 

  她沒抗拒,既然離開了無人小島,她聯繫外界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沒必要起衝突。 

  只是令她驚訝的是,殷承安一整天,居然都沒有出現在她眼前。 

  直到晚上休息的時候,也沒有。 

  她忐忑著,不安著,進入了夢想。 

  殷承安卻因為再一次吐血,被推進了手術室。 

  等他被推出來的時候,肖潛眼睛都紅了。 

  殷承安的情況很不樂觀,目前的情況,只能切掉四分之一的胃,才能抑制癌細胞擴散。 

  這一次,肖潛沒有等他醒來,直接去找了秦昭誠。 

  「做手術吧,就現在。」 

  秦昭誠半夜被他從床/上拉起來,皺著眉,道,「你以為這是吃飯,你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你能的!」 

  肖潛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一定能。」 

  秦昭誠沒說話,深深的望著他良久才道,「記得你答應過我的嗎?」 

  「記得。」 

  「好,記得就好。」 

  秦昭誠突然笑了一下,「手術完讓我上一次。」 

  肖潛面色沉了沉,拳頭不由得緊握起來,良久啞聲道,「隨便你。」 

  秦昭誠臉上並沒有的得逞的笑容,反倒儘是陰沉, 

  他冷冷道,「滾吧。」 

  肖潛臉色變了變,幾秒鐘后,又聽見他道,「滾去開車,我換件衣服。」 

  他鬆了口氣,拿著鑰匙下了樓。 

  秦昭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嗤笑一聲,罵了句,「傻/逼。」只是臉色,卻難看的像是要吃人。 

  ---------- 

  唐夏是在半夢半醒的時候被推進手術室的。 

  一睜眼,就是無影燈,刺激的她險些睜不開眼。 

  「你,你們……」 

  剛要說什麼,突然胳膊一疼,有人拿著針給她注射著什麼。 

  她又些驚恐的想掙扎,手臂突然被人按住,秦昭誠的聲音淡淡的響起,「睡吧,睡一覺,醒來你就能見到沈濯雲。」 

  沈先生的名字,讓唐夏恍惚了一下,隨即問道,「你要做什麼?」 

  秦昭誠卻不再回答她,沒一會兒,唐夏渾身的力道就全都卸了,失去了意識。 

  --------- 

  沈先生他們是第天天趕到島上的,到的時候才發現殷承安已經離開了,他們在島上見到了一個又聾又啞的黑人女人,還有唐夏離開雲安市的時候穿的那身病號服。 

  他們還想搜查的時候,飛機上接到了消息,說找到唐夏跟殷承安的蹤跡了。 

  幾乎是馬不停蹄的,他們又趕了回去。 

  一路奔波到下午,才趕到的那家一眼。 

  到的時候,唐夏怔安靜的在觀察室休息,隔著玻璃,沈先生忽然有點兒被抽干力道的感覺。 

  「別那麼沒出息啊,走,去聽聽醫生怎麼說。」 

  接待他們的,是這家醫院的院長,華人,年紀跟沈先生差不多,高高瘦瘦,書卷氣很濃。 

  見到他們,就熱情問道,「請問,哪位是沈先生?」 

  「我就是。」 

  沈先生皺著眉開口,「秦昭誠跟殷承安呢?」 

  「秦醫生已經離開了,特意讓我來接待二位。」 

  時宴跟沈先生對視一眼,輕輕笑了笑,「他動作倒是利索,我們前腳來,他後腳就走了?」 

  醫生笑了笑,不置可否。 

  「秦醫生已經幫沈太太做完了手術,這幾天,沈太太需要繼續留院觀察,等我們確定不會出現重大排斥后,手術就算成功了,屆時,你們可以安排轉院或者什麼,都隨意。」 

  時宴還想問些什麼,沈先生突然道,「我現在能去看她嗎?」 

  「可以,不過盡量不要吵醒她,因為醒來之後,傷口會很疼。」 

  沈先生不再多問,扭頭就走。 

  時宴追出去,皺眉道,「你不找殷承安了,不報仇了?」 

  「目的已經達到了,他怎麼樣,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 

  沈先生語氣特別平靜,也特別的無情。 

  唐夏是在一天後蘇醒的,睜開眼的一瞬間,就瞧見了沈先生充滿血絲的雙眼。 

  她怔了怔,嘟噥道,「我是在做夢吧。」 

  沈先生輕輕笑了一下,低頭親了親她的唇,啞聲問道,「現在還是做夢嗎?」 

  唐夏一愣,突然哭了。 

  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沈先生心疼的幫她刮掉眼淚,溫柔道,「怎麼哭了?」 

  唐夏打了一個淚嗝,哽咽道,「真的是你嗎,你找到我了嗎?」 

  沈先生的心,一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他低頭吻去她的眼淚,嗓音沙啞道,「是,我找到你了,抱歉,讓你一個人擔驚受怕,以後再也不會了。」 

  唐夏還是哭,哭得沈先生心都碎了。 

  「別哭了好嗎,我一直都在。」 

  唐夏哭著,委屈道,「我也不想,可是傷口好疼……」 

  沈先生又心疼,又好笑,趕緊找醫生,獻給她打了一針鎮痛。 

  手術很成功,沒有出現大的排斥反應,一周后,唐夏被沈先生接上了飛機,踏上了回家的路。 

  飛機上,唐夏斷斷續續的跟沈先生說著這段時間的遭遇,又委屈又害怕。 

  說完了,才問道,「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 

  沈先生笑了笑,從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捏在拳頭裡,拉過她的手,緩緩幫她套上。 

  「這才,不要再弄丟了。」 

  唐夏看著戒指,一瞬間,眼淚就來了。 

  沈先生將她哄睡了,才起身去了衛生間。 

  他一動,唐夏就醒了,只是她沒驚動他,飛機里的光線有些刺眼,她翻開旁邊的包,想找一下眼罩,結果卻意外的發現的一封信。 

  她手指頓了頓,信封上的字跡是殷承安的,讓她親啟。 

  她不知道殷承安是怎麼將這封信塞到她包里的,也不清楚,為何從島上離開以後,自己就再沒見過他,還有……為什麼要將腎給她…… 

  想到這裡,她覺得還是有必要看一看這封信,所以,她輕輕展開了。 

  唐夏: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手術應該已經成功了吧。 

  給你一顆健康的腎臟,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 

  帶你到島上,是我想對這段感情最後做一個了斷,我沒想到讓你那麼難受,抱歉…… 

  最後,祝你幸福,無論我在世界的那一個角落,我都深深的為你祈福,這輩子能跟你做夫妻,足夠了…… 

  落款是,殷承安。 

  沒有過多的感情修飾,他的話簡單而直白。 

  唐夏捏著信紙,久久都沒說話。 

  她的心情的確很複雜。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殷承安的那句彌補是在說空話,可真當他做了的時候,她卻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接受。 

  殷承安是傷害過她,但是以一顆腎臟來交換,這代價有點兒讓她承受不住。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將信件摺疊好重新放回了袋子里。 

  既然都已經結束了,那她也放下吧,所有恩恩怨怨,因因果果,到此為止,全都終結吧。 

  沈先生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闔上了眼睛,她不打算將這件事再告訴他了。 

  忘了,淡了,對他們都好…… 

  -------- 

  殷承安他們其實一直都未曾離開那所醫院。 

  那天,唐夏跟肖潛在做換腎手術的同時,殷承安在另一邊手術室做胃部切除手術。 

  殷承安的手術很成功,但是肖潛卻沒那麼幸運。 

  手術做完不久他就開始發高燒。 

  秦昭誠下了手術台,就去病房裡守著他,一晚上,渾身出的汗,將傷口都給浸/濕了,他只能不停的幫他擦汗,收拾傷口。 

  直到唐夏出院一天後,肖潛的體溫才真正穩定住。 

  當天,秦昭誠就帶著肖潛要離開這裡,殷承安知道后,阻攔道,「他高燒剛退,身體還正虛弱,你帶他去哪兒?」 

  「去哪兒都輪不到你管!」 

  憋了一肚子的悶氣,秦昭誠一下子發泄/了出來,「你他媽以後少管他的事,跟你沾邊的,從來都沒有好處。」 

  殷承安臉色沉了沉,「他是我朋友,我跟他怎麼相處,不管你的事。」 

  「朋友?」 

  秦昭誠輕聲嗤笑,「你知道他拿你當什麼嗎?」 

  殷承安抿著唇,皺眉望著他。 

  秦昭誠低頭在肖潛唇上狠狠的親了一下,「他對你,就是我對他的這種心思,不然,憑什麼會為你做這麼多,憑什麼,為了成全你,將自己的腎挖給了唐夏?」 

  殷承安臉色一白,啞聲道,「你什麼意思?」 

  秦昭誠懶得廢話,沉著臉道,「他對你算是仁至義盡,以後,離他遠點兒!」 

  他不管飲恨感剛做完手術的身體,推開他,抱著肖潛就離開了。 

  殷承安獃獃的站在原地,下意識的摸著傷口,臉上一片茫然…… 

  ------------ 

  兩個月後。 

  唐夏站在梳妝鏡前,看著身上潔白的婚紗,輕輕旋轉了一下,夢寐以求的婚紗,今天終於穿上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來到身後,輕輕環住她的腰,低聲道,「怎麼還沒化妝?」 

  唐夏笑了笑,「婚禮不是還沒開始嗎,著什麼急?」 

  「著急讓你成為我的新娘。」 

  「我不是早就是了嗎?」 

  「可是別人不知道,今天我就昭告天下。」 

  「你弄那麼大的排場真的好嗎?」 

  唐夏有些無奈。 

  沈先生真如自己所說,十里紅妝相送,婚禮前的一個月,整個雲安市都知道他要結婚。 

  唐夏二婚的事,雲安市很多人都知道,兩家長輩都主張不要那麼大聲勢。 

  但是沈先生卻不同意。 

  他說,我要娶,就要唐夏風風光光的嫁過來,藏著掖著,反倒讓人以為我對她不夠重視,以後她出去,誰也不敢欺負她。 

  唐夏因為這一句話,感動的一塌糊塗。 

  兩家長輩也沒再強求,都開始張羅著婚禮的日期,事宜。 

  將近一個月的準備,今天終於到了大喜的日子。 

  唐夏心裡說不出的寬慰,再過一會兒,他們就要舉行婚禮儀式了,以後就要攜手過一輩子。 

  「你緊不緊張?」 

  唐西扭頭問道。 

  「不緊張。」 

  唐夏驚訝,「你怎麼做到的?我緊張死了。」 

  沈先生笑了笑,附身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一想到洞房花燭,心裡就只剩下這個了,不如,你也想想?」 

  唐夏紅著臉推開他。 

  「孩子都有了,還沒個正形。」 

  沈先生勾了一下唇角,幫她拉了拉裙擺,低聲道,「趕緊化妝,我去外面看看。」 

  唐夏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沈先生剛出去,手機就響了。 

  他拿起電/話,按了接聽。 

  「沈總,新婚快樂。」 

  陳悠悠的聲音帶著笑意從電話那邊傳來。 

  沈先生微微一怔,抿唇笑道,「多謝陳醫生,唐夏說你來不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該親自去請你?」 

  陳悠悠輕輕笑了笑,低聲道,「我走不開啊,因為我也要結婚了,就是明天。」 

  她嘆了口氣,「長輩或許都看上這些個宜嫁娶的日子,就撞了,沒辦法。」 

  沈先生有些意外,「你要結婚了?」 

  「對啊,唐夏的份子錢已經給了,你要不要再多給一份?」陳悠悠調笑。 

  「那必須的。」 

  沈先生沒有再多問她跟秦崢馳之間的事。 

  他知道,兩個多月前,就他跟唐夏在英國那會兒,秦崢馳訂婚了。 

  未婚妻是一個高官的女兒,長相標誌,學歷高深,兩家人似乎都挺滿意,請帖都送到了沈家,老爺子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參加,禮卻是送了不少。 

  他帶唐夏回國后,陳悠悠來看了一次唐夏,就辭職回老家了。 

  之後她跟唐夏的聯繫,他也從來沒多問過,跟秦崢馳,他就更不知道了。 

  不過今天看來,似乎已經鬧掰了,各自婚嫁,其實挺好。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證實一下。」 

  寒暄了一會兒,陳悠悠才切入正題。 

  「什麼事?」 

  「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夏寶能被這麼輕易的從醫院帶出去,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經過時,我一直覺得是醫院的紕漏,但是後來,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她頓了頓,低聲道,「之前,夏寶在醫院的時候,你總會派兩個人在病房外盯梢,可是出事的時候,卻恰恰沒有,這是巧合嗎?」 

  沈先生沒說話。 

  陳悠悠繼續道,「再後來,我知道這件事跟秦院長也有關係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你讓我去找秦院長,跟他說夏寶的情況,並不是因為你自己不方便,而是你想借我的口,將夏寶沒有找到腎源的事情透露出去,其實當時夏寶的身體,並沒有你說的那麼糟糕,你只是在傳遞信息個殷承安,對嗎?」 

  沈先生眸色沉了沉,握緊手機,良久才道,「陳小姐的想象力很豐富。」 

  陳悠悠笑了笑,「是不是我的想象力,你自己清楚。」 

  「你想得到殷承安的腎臟救助唐夏,無可厚非,但是你這樣連唐夏也算計進去,你就不怕殷承安真的對她怎麼樣嗎?」 

  沈先生沉默了好久才道,「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殷承安的死活,跟沒有任何關係,我只要唐夏好好的。」 

  對話一時間僵住了,過了一會兒,陳悠悠才道,「你這樣的男人,其實挺可怕的,但我又不得不說,如果不是你,夏寶也不會有今天,嫁給你,是她的幸。」 

  沈先生彎了彎唇角,「謝謝誇讚。」 

  陳悠悠輕笑一聲,「行了,我要忙了,祝你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 

  掛了電話,李歆已經穿著正裝,疾步走來。 

  「沈總,吉時要到了,老爺子催促你們快一些。」 

  沈先生勾起唇角,將手機丟給他,「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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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莊重的婚禮進行曲,唐夏挽著唐泓的胳膊徐徐朝著台上的身姿卓越的男人走去。 

  唐夏捧著花,掌心全都是汗水,她緊張的都要腿軟了,可是在對上沈先生的眼睛的時候,那股子緊張似乎像是消失了一樣。 

  她抿著唇,輕盈的邁著步子,婚紗的裙擺在後面被花童拖著,宛如童話世界里走出來的公主,雍容華貴,美麗大方。 

  沈先生朝她伸出手,笑著給她鼓勵。 

  唐夏扭頭看了一眼唐泓,對方笑著將她的手遞給沈濯雲,輕聲道,「去吧。」 

  她眼眶一熱,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沈先生握緊她的手,慶生在她耳邊道,「別哭,妝花了就不好看了。」 

  唐夏紅著眼,緊緊的握著沈先生的手,跟他一起走到司儀前,宣讀誓言,那句「我願意」出口的時候,滿場都是掌聲。 

  沈先生給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終於沒忍住,掉淚了。 

  沈先生輕笑著,湊過來,吻了吻她的淚,又吻了吻她的唇,輕聲道,「恭喜你,沈太太,以後相扶到老,跟我一輩子吧。」 

  唐夏含著淚,輕聲說,「我愛你,沈先生。」 

  台下,秦崢馳百無聊賴的看著這一切,不知道怎麼,突然想起了陳悠悠。 

  說起來,他已經快三個月都沒見到她了,自從那天,他將她從千蕊首府趕出去后,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他上次卻是說話有些過分了,但陳悠悠應該不會介意,畢竟以前也不是沒有這麼吵過,這是這次的時間有點兒長,長的讓他又些不安心。 

  「崢馳,明天是我堂哥結婚,你陪我去參加吧。」 

  身邊的女孩兒,輕聲跟他說話,她叫林嘉怡,他的未婚妻。 

  他揚起笑容,「好啊,一會兒一起去挑禮物。」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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