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你懷孕了!

  094 你懷孕了! 

  唐夏被他語氣尖銳的質問,一時間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她突然伸手抱住他,不顧他的僵硬,聲音哽咽的發顫,「你怎麼才來……」 

  她哭得像個孩子,沈先生縱使又再多的怨言,這會兒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他任由她抱著自己哭了好久,才僵硬著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嘴唇動了動,語氣不大自然道,「我去了香港,晚上剛知道你的事。」 

  唐夏沒了聲音,沈先生微微鬆開她,還想說什麼,懷裡的女人慘白著臉,從他身上滑落下去,沈先生臉色一變,將她抱住,彎腰打橫抱起,走了兩步,突然發現掌心濕熱,他拿起手一看,掌心一片血紅…… 

  凌晨四點鐘,雲安市第三附屬醫院。 

  長廊盡頭,急診室大門緊閉,不遠處的長椅邊兒上站在一個身穿西裝的男子,他皺著眉盯著急診室的門,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捏著一根煙,就連煙頭已經燃燒到手指都沒有察覺。 

  「先生,這裡不準吸煙。」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女聲傳來,值班護/士臉帶倦色,盡職盡責的提醒。 

  沈先生指尖頓了頓,隨意將煙頭彈開,抬腳踩滅。 

  他抬起左手,看了眼腕錶,眉頭又緊皺了幾分。 

  電梯恰好也在這時候打開,李歆拿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步調平穩的朝著沈濯雲走來,張開大衣,披到沈先生肩上,低聲在沈先生耳邊說,「唐氏現在被全面查封,銀行開始催促還貸,他們只給了一周的時候,屆時不還,就會起訴,唐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會歸到銀行名下,到時候唐泓就不是唐氏持股最多的股東,唐氏土崩瓦解。」 

  沈先生眸色深沉了幾分,抿著唇沒說話。 

  李歆跟在沈先生身邊這麼多年,即便看著對方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還有,唐諾已經被法院起訴,對方請的律師界名嘴肖志國,吸毒販毒,賭博,故意傷人,這些罪名加起來,這官司不用打,唐諾都是要進去的,但是對方卻興師動眾的請了這麼一個有名的大狀,估計是不準備讓唐諾從裡面出來了。」 

  「肖志國……」 

  沈先生琢磨著這麼名字,慢慢眯起眸子。 

  「肖志國是肖潛的父親,肖潛是殷承安的發小,秦四少的朋友,您以前見過。」 

  「你想暗示我什麼?」 

  沈先生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李歆摸了摸鼻子,表情訕訕。 

  沈先生沒有再說他,他抬起頭深深的看了眼急診室,唇角慢慢扯平,一字一頓道,「打電/話讓時宴回國。」 

  「是。」 

  ——————紅/袖/添/香/首/發————— 

  銳興集團。 

  殷承安看著電視上一連三天關於唐氏新產品鉛含量超標的新聞,他的心並沒有達到目的時候那種暢快,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慌跟憋悶。 

  「篤篤——」 

  殷承安關掉電視,伸手抹了一把臉,恢復平靜,沉聲道,「進來。」 

  盧彥推門而入,緩步走到殷承安辦公桌前,低聲道,「殷總,李行長剛剛打來電/話,銀行那邊已經開始唐氏還貸了。」 

  殷承安手指僵了僵,慢慢抬起頭,眼神陰沉的看著他,突然一把將桌上的文件揮落到地上,吼道,「滾!給我滾!」 

  盧彥怔了怔,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微微低了低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等等!」 

  殷承安突然叫住他,聲音沙啞道,「唐——太太,現在……怎麼樣?」 

  盧彥望著他,抿唇道,「沈總剛做完手術,在醫院昏迷不醒,何依雲捲走了唐家所有的現金,不知所蹤,現在唐氏沒有人有那個能力保釋她,太太,她還在拘留所。」 

  盧彥的每一句話,就像是插在他心口的一把刀,一道接著一道,根本不給他喘息的餘地。 

  殷承安捏緊拳頭,臉色煞白,好久,才輕聲道,「盧彥,我是不是很混蛋,她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盧彥嘴唇動了動,最終只說了一句。 

  「三年前,太太從三亞回來的時候,也問了我這句話。」 

  殷承安一怔,突然就想到了三亞那場對唐夏來說不堪回首的蜜月,那個時候她都不恨他嗎?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盧彥已經離開了。 

  偌大的辦公室,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突然想,連續三年,只要唐夏工作不是特別忙,都會親自做飯送到他的公司,可是她卻不知道的是,他一次都沒有吃過,那些飯菜,每一次都是被他丟進垃圾桶。 

  他望了一眼地上的垃圾桶,裡面除了幾張廢紙,就沒有別的東西了,上一次唐夏給他送吃的,好像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他抓起桌上的一杯水,猛地灌了下去,接著,他的胃就突然抽搐起來,臉色也變得慘白一片,他伸手摸著大衣的口袋找胃藥,卻發現口袋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他愣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丟了重要的東西,心裡又慌亂,又痛苦。 

  他忍著胃疼,抓起大衣朝外跑去。 

  唐夏很怕黑,一個人睡覺的時候,總喜歡亮著一盞燈,因為他不喜歡。所以每次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故意關掉燈,看著她又害怕,又不敢言語的樣子,他心裡就一陣暢快。 

  可是現在,只要一想到,她要一個人在那種暗無天日的監牢里呆上整整一晚上,他就覺得心頭像是扎了根針,疼得不行。 

  他要帶她出來,必須帶她出來! 

  殷承安的賓利幾乎是飛馳出去,車子一路上連闖幾個紅燈,快到拘留所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本來不想接,結果一看是他母親的電/話,只好停下車按了接聽。 

  「承安,你快回來,你爺爺犯病了。」 

  ——————紅/袖/添/香/首/發————— 

  早上快六點的時候,急診室的門才打開,幾位醫生一臉疲態從裡面走了出來。 

  沈先生的眉頭一直沒有松,腳卻像是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李歆走上前,客氣的沖醫生笑了笑,禮貌問道,「醫生,裡面的病人怎麼樣?」 

  醫生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在他身後的沈濯雲,皺眉道,「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那是我們先生的太太。」 

  李歆說著,悄悄打量了一眼沈先生,見他臉上並無不悅,又溫和道,「請問到底什麼情況?」 

  醫生打量了他們一會兒,才道,「病人懷孕了,暈倒是因為貧血,還有輕微的流產。」 

  沈先生身體一怔,目光銳利的射向醫生,冷聲道,「你說什麼?」 

  醫生被嚇了一跳,剛做完手術又被這兒一嚇,差點兒跳腳,半天才道,「別擔心,孩子沒事,孕婦除了有些貧血,情緒波動較大外,其他一切正常。」 

  「我問你前面那句!」 

  沈先生沉著臉,一把揪起他的領子,就像是被人欠了一大筆錢一樣,恨不得將這個人拆開! 

  「她,她懷孕了?」 

  醫生不確定道,額上冷汗涔涔。 

  「多久!」 

  「不到七周。」 

  沈先生一怔,慢慢鬆開他,臉色變得有些不可置信,接著又有些複雜,隱隱還帶著歡喜,最後全都歸於平靜。 

  醫生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臉上能變換這麼多表情,驚訝的話都說不出來,不過被沈先生冷眸一掃,立刻又閉上嘴,不敢說話了。 

  李歆並不知道沈先生跟唐夏之間發生的事,只以為是唐夏跟殷承安的,猶豫了幾秒,低聲道,「沈先生,那孩子……要不要做掉?」 

  沈先生周身突然迸射出一股冷冽的氣息,陰沉的眼神,似乎是要在她身上戳出兩個洞,即便李歆在他身邊呆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見過這種陣勢,當即有些不受控制的後退了一步,隨即反應過來后,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沈先生眯著眸子,沉默了半響,才緩緩道,「孩子留下。」 

  說完扭頭看著那位醫生,一字一頓道,「一會兒她醒來,你這麼跟她說……」 

  ——————紅/袖/添/香/首/發————— 

  唐夏像是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一會兒看見唐諾被一幫人拖進監獄,一會兒看見他被送上了絞刑架,一會兒又看見殷承安拿著一把刀,一臉陰狠的朝她刺來,最後,她看見腿/間流出一灘血跡,有人跟她說,她孩子沒了…… 

  「啊——」 

  唐夏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額上的冷汗細細密密的落了一層,唐夏劇烈喘息著,好久,才回過神,抬眸朝四周一望,才發現自己是在醫院的病房。 

  她扭頭瞧見胳膊上扎的針,皺了皺眉,翻身想坐起來,剛一動,就有人驚叫道。 

  「別亂動,還有一點兒就完了。」 

  唐夏這才瞧見病房還有一位護工,年紀約莫四十歲,憨厚老實的一位婦人,說話帶著一股地方口音,但是口齒很清楚。 

  唐夏怔了一下,才道,「你是……」 

  「她是沈先生讓我請的護工,你叫她張姐就行。」 

  李歆不知何時推門進來,溫和的說完這句話,又問道,「唐小姐,我們見過,我是沈先生的助理李歆。」 

  唐夏想起那次在沈濯雲家裡,被對方送的一身衣服,臉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不過很快,她就顧不上這種不自在,她一把將手背上的針頭拔下來,低聲道,「代我謝謝沈先生,我還有事。」 

  唐夏一邊說,一邊兒跳下床,還沒走兩步,就被李歆攔住了去路。 

  「抱歉,沒有沈先生的允許,我暫時不能讓你走。」 

  李歆說著頓了頓,「唐小姐,醫生就在外面,我讓他再幫你檢查一下。」 

  李歆說完就帶著張姐出去了,唐夏剛想追出去,外面就進來幾個醫生護/士,左右走不了,唐夏只好躺下來,配合他們檢查。 

  十分鐘后,醫生將身邊的幾個護/士打發出去,認真的望著唐夏。 

  「唐小姐,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必須對您提出非常嚴肅的建議。」 

  醫生的表情很嚴肅,唐夏也不得不重視起來,她最近一直有頭昏的毛病,所以心裡多少有些害怕在這種時候查出什麼病來。 

  「您說吧。」 

  醫生望著她看了一會兒,低聲道,「您體質特殊,自身又有中度貧血,這種情況下懷孕的幾率是很低的,但是你非常幸運,這孩子來之不易。」 

  唐夏覺得自己像是出現了幻聽,呆若木雞的望著醫生,甚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胎兒現在很不穩定,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必須靜養,切忌不能情緒太過波動,否則就有可能會流產。」 

  唐夏身體僵硬,看著醫生的嘴巴一張一合,好久才低頭望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聲音沙啞道,「你,剛剛說什麼?我,我懷孕了?」 

  醫生勾起唇角,「是的,恭喜你。」 

  唐夏臉色瞬間慘白,手指捏成拳頭,搖頭吼道,「不可能!你騙我,我上個星期還來例假了,怎麼可能懷孕,你騙我!」 

  醫生大約沒想到唐夏會是這種反應,一下子被推開好幾步,鼻子上的眼鏡險些給推落了,他站穩身子,將眼鏡扶正,非常嚴肅道,「唐小姐,你這是質疑我們的專業權威。」 

  醫生說著,將口袋裡一張紙遞給她,「你自己看看,妊娠七周,孩子很健康。」 

  說著看著女孩兒絕望的臉龐,有些於心不忍,但是想到掉工作的威脅,咬著牙道,「之前胎兒不穩定,有輕微的流產現象,所以會有少量的出血,這在孕婦身上都很常見,並不是例假。」 

  唐夏拿著那張驗孕單,看著上面清楚明確的妊娠時間,幾乎要昏厥過去,她咬著唇,顫聲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它!」 

  她說著緊緊抓住醫生的手,聲音有些顫抖,「送我來的那個男人,她知道我懷孕了嗎?」 

  醫生怔了怔,搖了搖頭,「他不是你的家屬,患者的隱私,我們是不會隨便透露給外人的。」 

  唐夏鬆了口氣,低下頭目光複雜的看著自己的小腹,慢慢攥緊拳頭,抬頭對著醫生輕顫道,「幫我安排手術,我不要這個孩子,不要!」 

  醫生面色驚疑不定,好久才道,「醫院現在有規定,打胎的話,是需要孩子父母雙方在場,你先生他……」 

  「我跟我先生要離婚了,這個孩子沒必要讓他知道。」 

  唐夏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不過比起剛才,卻已經平靜很多。 

  醫生點頭道,「好吧但是你至少要再休息兩周,你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太差了,等你養好些,我再幫你安排手術。」 

  唐夏鬆了口氣,輕聲道,「謝謝。」 

  過了幾秒,又道,「我懷孕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紅/袖/添/香/首/發————— 

  沈先生坐在後車座上抽著煙,聽著李歆對當時病房情況的描述,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一雙眼睛暗沉幽深,讓人捉摸不透。 

  恰在這時,車門被人推開,時宴穿著一身淺藍色羽絨服,一邊打落身上的積雪,一邊嘟囔道,「雲安市今年怎麼這麼冷,隔三差五就要下場雪,眼看都要過年了,這時準備下到明年嗎?」 

  沈先生沒搭理他,抬頭對李歆道,「開車吧。」 

  「我為你翻山越嶺跑回來,你就給我擺這麼一副臭臉?」 

  沈先生掃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想讓我擺一副什麼臉?」 

  「微笑,」 

  時宴說說著彎起唇角,「像我這樣,彎起唇角,露出八顆牙齒。」 

  沈先生看傻/逼似的望了望他,沉默幾秒,皺眉道,「你是不是忘吃藥了?」 

  時宴唇角抽了抽,嘖嘖有聲。 

  「我算是知道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一直單身了,誰要是跟你過一輩子,不得鬱悶死,你說你除了喂喂你的貓,你還能不能有點兒生活情/趣?女人都是要哄的,你每天拉個臉,別人還以為欠你五百萬呢。」 

  「閉嘴!」 

  沈先生終於受不了這聒噪,冷聲罵道,「在啰嗦,滾下去!」 

  時宴眯了眯眸子,「好,我滾,看倒是誰幫你小情人打這場官司!」 

  說著裝模作樣道,「李歆,聽見沒,停車,我要滾了。」 

  沈先生額上青筋跳了跳,半響才憋悶道,「滾回來!」 

  時宴眯著眼睛笑了笑,「這才對嘛。」 

  沈先生綳著臉,半天沒說話。 

  車子一刻也不停歇,直接開到了拘留唐諾的地方。 

  ——————紅/袖/添/香/首/發————— 

  醫生說讓她靜養身體,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唐夏怎麼可能靜得下心來養身體。 

  她現在肚子里懷著的這個孩子,幾乎把她的精神推到了邊緣,腦子裡緊繃的一根弦,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斷了。 

  她要在自己還能撐得下去之前,見殷承安一面,五年的愛慕,換來的卻是家破人亡,她想看一看,當年自己愛上的那個男人,到底長了一副怎麼樣的心肝。 

  銳興現在也是被圍得水泄不通,唐夏畢竟是殷家的兒媳,媒體肯定還是要來挖新聞的,唐夏就沒有去銳興,而是去了殷占軒他們住的別墅。 

  一路上,車子開得非常順暢,一點兒擁擠的痕迹都沒有,唐夏的心,卻不如這路面,沒有一刻不再起伏。 

  等到殷家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她才印證了自己的想法,那個在院子里嘻嘻的男孩兒,就像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她的臉上…… 

  ——————————————————————————————————————————————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