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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章:一張舊照片

  089章:一張舊照片 

  汶嘉留了個心眼,解釋說:「對不起鬱律師,我姐給我定的規矩,晚上九點必須回家。」 

  「哦?你姐考慮得也很對,她是為你負責。」郁明子淡定地笑笑,眼神漸暗。 

  * 

  打卡下班后,汶嘉沒和兼職的兩個同學一起去地鐵站,而是故意繞了一個街區。 

  這個片區是肖程在執勤。 

  那輛警車停在樹蔭下,裡面穿警服的年輕男人正靠著車頭抽煙。 

  暮色下,他眉宇落拓,姿態不羈。 

  汶嘉去旁邊超市買了兩瓶飲料,才走過去,「肖大哥!」 

  肖程稍稍側過臉,認出她,挑著嘴角笑了笑。 

  「很熱吧?請你喝水。」汶嘉把飲料遞過去。 

  肖程接過,擰開瓶子,問她:「大熱天的,這個點怎麼還不回家?」 

  汶嘉便將自己在附近兼職的事講了。 

  肖程聽了就問:「上回鬧進派出所的教訓還沒長記性?你姐還准你出來?」 

  汶嘉得意道:「我姐忙著談戀愛呢!哪有心思管我!」說完,又添了句:「上回我看見了,一個男的送她回家,開的是勞斯萊斯!」 

  肖程沉默一會,不言。 

  汶嘉打量他神色,忽然問:「我看得出來,你喜歡我姐,對吧?」 

  肖程拍拍她腦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 

  「我已經成年了!」汶嘉不滿地強調,又抱怨:「我以為,你跟他們不一樣的。」 

  「我怎麼不一樣了?我也是一個普通人。」肖程頓了一會,側頭打量她:「你倒是和你姐的性子一點也不像。」 

  汶嘉昂起下巴,說:「我當然和她不一樣,她是她,我是我。」 

  肖程沒說話,只有一口每一口地喝著飲料。 

  汶嘉一時也沒再說話,沉默在他旁邊坐著。 

  心裡想起姐姐從尼泊爾回來那晚,肖程來家裡,等他走後,母親秦舜英背地裡的一句評價:小夥子人是個好人,就是當警察風險大,收入也不高,而且聽說他家環境也不算好。就算你姐真覺得他合適,我也不會同意。 

  汶嘉默默回想,只覺得母親這人太現實,連姐姐也現實。 

  當然,顧忌著肖程的自尊心,她不會把這話讓他知道。 

  * 

  易哲慎在深圳的項目競標遇到麻煩,在那邊停留了一個星期還沒回來。 

  滬城,簡兮照常上班。 

  這天早上接到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是易哲慎那小區的物業。 

  對方說小區外牆維護清洗,可能需要進一下陽台。因為易哲慎人不在本地,備用聯繫人留了她的號碼,詢問她可不可以開一下大門。 

  簡兮哪曉得那人如此迅速,想了想,答覆:「好的,但我現在沒時間,下午過來可以嗎?」 

  對方說行,又對她的配合工作表示感謝。 

  下午,簡兮下班后打車去了易哲慎公寓。 

  城市天藍得像被水洗過,幾抹晚霞飄在天際,夕陽下一溜的聯排別墅式公寓,沿路都是鬱鬱蔥蔥的法國梧桐,被晚風吹得沙沙作響。 

  簡兮照著易哲慎簡訊里給的密碼進門。 

  房子很乾凈,徐阿姨這一點上還算專業,每天過來打掃,傢具擺設一塵不染。 

  進了玄關,她仍心有餘悸。 

  幸好Chris被易哲慎交給朋友照管了,不在這裡。 

  物業帶著維修工人很快過來,從二樓書房陽台開始,效率很快,不到半小時就搞定。 

  簡兮送走那行人,隨意參觀了下易哲慎的書房。 

  很嚴謹有序的擺設,書架、書桌都是深色系,和他的一貫品味很符合。 

  牆角陳物柜上擺的都是Chris的東西。Chris的血統證書,在國外參加各類犬種比賽的獎盃和證書,眼花繚亂。 

  簡兮默默看著,忽然有點想哭,怎麼覺得自己活得還不如他家的狗有尊嚴了呢? 

  陳物櫃旁邊是書架,再往旁邊是黑色書桌。 

  書桌上電腦顯示器旁,除了滑鼠、一堆全英文專業書籍,資料夾,還放著一本翻了一半的筆記本。 

  看封皮的顏色質地顯然是女性審美向,而且是一位優雅有生活情趣的年輕女性。 

  忽然間意識到這應該是誰的物件——那天郁明子帶來的,她姐姐的遺物。 

  簡兮沒有偷窺別人隱私的愛好,然而此刻,手指滑過筆記本厚實的封皮,仍還躊躇。 

  長時間的猶豫,最終,她彷彿鬼使神,手指觸到封皮扉頁,拿起來。 

  有薄薄的東西從裡面飄落。 

  簡兮撿起,是一張舊照片。 

  照片應該是學校某次網球賽的合影留念,一溜白種人學生的面孔里,簡兮一眼認出易哲慎。 

  上面的他還很青春,十七八歲的年紀,最普通的白T恤也能被他穿得英姿勃發,俊美挺拔。 

  他前面一排的位置,站著同樣一個亞裔面孔的女孩。 

  黑髮秀美,面容溫婉。 

  憑女人的直覺,簡兮瞬間猜出這是誰了。 

  一時忍不住想:這個叫郁凌子的女人,當時究竟是懷著怎樣一種心情收藏這張照片? 

  放下照片,簡兮翻開第一頁日記: 

  字跡很漂亮,寫的是繁體中文,但不難辨認: 

  4月17日。 

  今日學校社團聚會,我又遇見了他。 

  旁人跟他介紹我,我友好地朝他笑,但他很冷漠,點了個頭就直接離開。 

  之後我看到他在角落陽台邊吸煙,也不和任何人說話。他皺眉,他沉思,他掐滅煙頭,丟進垃圾桶,眼神沉靜寡涼,動作一氣呵成。 

  我想,應該是從這一刻起,我對吸煙的男孩子有了好感。 

  …… 

  6月21日。 

  近來他似乎心情不好,總去體育館一個人打壁球。 

  我知道他回來的路上會路過學校琴樓下的小花園,於是站在窗戶後為他拉小提琴,拉他最喜歡的Antonio-Vivaldi的《四季》。 

  但願他能聽見吧…… 

  …… 

  字裡行間真情流露,簡兮卻沒再看下去。 

  她將筆記本合上,放回原位,然後離開,下樓,鎖好房門。 

  * 

  晚上易哲慎打來電話時,簡兮將物業維護的事告訴了他。 

  男人在那邊語氣很淡,「以後這種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用問我的意見。」 

  莫名的,這樣的對話,總有點普通夫妻的家常感覺。 

  這樣不設防的信任讓簡兮有點心虛,畢竟自己無恥地偷看了他的隱私……於是轉移話題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你心情不好嗎?什麼時候回來?」 

  他不是喜歡將工作與生活攪在一起的人,這一刻嗓音里卻有掩飾不了的沙啞疲倦:「還在忙,估計還要幾天。」末了,不等她反應,又問:「最近忙么?周末有沒有安排?」 

  「……應該沒有。」 

  「深圳挺不錯的,想過來玩么?」他說完停了停,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 

  簡兮聽明白了。 

  後天是周六,周末兩天往返,應該還來得及。 

  * 

  訂機票的過程很順利,簡兮貪折扣,定了周六早上7點的早間航班。 

  把航班信息告訴易哲慎時,某人卻持懷疑態度:「7點的飛機,提前安檢一小時,5點半就要到機場,你確定來得及?」 

  她一口保證,「放心吧,我設好鬧鐘了,沒問題!」 

  結果周五晚上被柴凌臨時拉去唱K。 

  她熬到晚上12點才回家,洗完澡躺到床上時,已經1點鐘。 

  睡得迷迷糊糊時鬧鐘響起,時間才4點20。她摁斷鬧鐘,安慰自己:再眯一會兒,再睡十分鐘應該來得及。 

  一覺睡醒,再睜開眼睛,外面天光大亮,時間已經7點半。 

  硬著頭皮打電話給某人,主動認錯,「對不起,我好像睡過頭了。」 

  「嗯,知道了。」那邊淡定得很。 

  她有點慚愧:「我去改簽,現在應該還來得及吧……」 

  男人語氣嫌棄:「已經幫你改簽了,10點30那一趟,如果你現在能及時起床的話,還能吃了早餐再走。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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