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9章 陶謙震驚
堂上的一種衙役,也一改往日的沉默,開始對老劉數落起來。
陶謙這個身份的人,雖然和衙役們每天相處都近在咫尺,但所謂咫尺天涯,平時是想拍馬屁都拍不到的。
現在彭丈死了,誰要是能讓陶謙出氣,那就是最大的功勞。所以是爭著搶著咒罵老劉。
然而老劉依然不為所動。
陶謙一愣:“姓劉的,你耳朵聾了?沒事速速離開,別打擾本官斷案!”
“大人!”老劉忽然麵色一沉,聲如雷震,響徹朝堂。
就連身後的何平和華雄都吃了一驚。
身前的眾衙役、呂捕頭、文書,甚至陶謙,都被老劉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給鎮住了。
老劉繼續冷冷的說:“大人,古人雲,民貴君輕。君尚且輕,民有多重要,你不會不知道吧?還是說,大人你的官聲都是冤假錯案堆出來的?”
“姓劉的,你放肆!”呂捕頭說著,就抽出腰刀來。
堂上的一眾衙役,也紛紛抽出刀來。
“慢著!讓他說!”說到所謂“官聲”的問題,一向視聲譽作臉麵,作為官根本的陶謙,也不由得低頭沉思。
陶謙不由得開始思考剛才老劉提出的三個問題。
不出片刻,陶謙一拍腦袋,大聲叫道:“哎呀!本官竟然被騙了!”
“大人!”一旁的文書和呂捕頭,紛紛瞪大了眼睛,麵目震驚。
“快快扶何掌櫃起來!”這次輪到陶謙爆喝了。
“是……”呂捕頭不明就裏,但還是下去吧何掌櫃扶起來了。
這個時候,就連陶謙也欠身離座,顫悠悠來到老劉身前,躬身施禮:
“劉公子!本官多有得罪,請您見諒!”
“哈哈哈……看來大人不愧是一州的州牧。水平還是可以的。”
“而且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陶謙陪笑著:“這還要說您給了提示,要不然本官還蒙在鼓裏!”
這個時候,文書走上前,見陶謙一反常態的樣子,甚至不解,還以為是陶謙被老劉施了妖法,趕緊過來吧陶謙拉住。衝著老劉爆喝:
“姓劉的!你施了什麽妖法?竟然蠱惑我們州牧大人!你不想活了!”
“左右,將這個目無王法,禍亂衙門的人給我抓起來!”
別看文書隻是一個小官,但是是貼身伺候州牧大人的人,說話也管三分用。有幾個衙役領命下來就要捉拿老劉。
就在這個時候,就見陶謙眼睛一瞪,衝著文書大喊:“放肆!誰讓你替我發號施令了?”
說著,對著文書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啪——!”別看陶謙已經上了年紀,但這巴掌的清脆之聲依然不絕於耳。
文書挨了嘴巴子,卻一臉不解:“大人,明明是他蠱惑您,您卻為什麽要責打下官?”
陶謙大怒:“我打的就是你!狗東西!差點害我錯判冤案不說,竟然還要打劉公子,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州牧?”
“再敢大放厥詞,小心我罷了你的官!”
說著,陶謙轉過臉來,一臉陪笑:“劉公子,您不必在意。區區野狗狂吠而已。”
老劉一臉尷尬:“大人,您倒也不必如此貶低自己的下屬……”
就見陶謙臉色一沉:“此等無能的下屬,嗬斥兩句算是便宜他了!”
老劉心說,他不行,你也不怎麽樣啊。雖然聰明還是聰明。
為什麽這麽說呢?老劉剛才的三個問題,並不是無的放矢。
第一,何掌櫃是如何刺死比他力氣大幾倍的彭丈?答案不言自明。隻有兩種可能,第一是背後偷襲,第二是先想辦法讓彭丈昏迷,然後再殺死。
如果是背後偷襲,憑何掌櫃的體格,需要一擊必殺,而何掌櫃在慌亂中,不可能做到將匕首整齊而且深深地插入在彭丈後心。
如果是先把他弄昏迷。那麽又回到一開始的問題,直接用毒藥毒死就好,根本沒必要多次一舉。
第二,就是為什麽何掌櫃選擇將屍體放在草垛裏,而不是就地掩埋。
這一點是最能解釋何掌櫃不是凶手的證據之一。眾所周知彭丈的衣服上是沾著泥土的。而如果是何掌櫃殺死彭丈移屍到草堆,除非身上帶有被拖動的拖痕,否則是不會沾染到塵土的。
這也就說明了,至少何掌櫃不是在自己家犯的案。如果不是在自己家犯的案子,又何必移屍到自己家的草堆裏?這又是不合邏輯的一點。
第三,何掌櫃殺死彭丈,將他丟進草垛裏,可草垛上和地下為什麽沒有血跡?
這一點也是十分重要的證據。如果是何掌櫃殺死彭丈,然後移屍草垛,新鮮留出的血液,應該到處都是,甚至在移動到草垛的時候,會在草垛和地上留下血漬。而現場卻是完好無損。
這一點,也就證明了何掌櫃的家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綜上所述,何掌櫃犯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幾乎等於不存在。
就見老劉,聽聞陶謙嗬斥下屬,點了點頭:“大人的心意我明白。但我剛才的問題,隻能證明何掌櫃幾乎不可能犯案,沒有徹底洗清他的嫌疑。”
“而大人您要做的,就是查清這個屍體到底是誰放到何掌櫃家裏的。這個人幾乎就可以認定為凶手!”
“沒錯沒錯!本官也是這麽想的!”陶謙點點頭深表讚同。
“大人,我可否給你一個建議?”老劉問道。
“公子請說!”
“第一,徹查最近幾天進出下邳的人員名單,找出其中背著麻袋,推著車子,攜帶箱子的人。因為凶手需要這些東西來轉移屍體。”
“其次,確定凶手殺害彭丈的動機。彭丈之前在下邳樹敵不少,因此被覬覦性命也說得過去。但一定要查無遺漏。”
“第三,如果你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替你查案。劉某願意毛遂自薦。”
“什麽?公子你願意幫忙?那可太好了!本官求之不得!”陶謙聞言大喜。
“不過我有個條件。在此之前,對何掌櫃取保候審,不必關押,但也不用放跑。好吃好喝好招待。並且他的兒子何平,我要帶在身邊查案。”
“好好好!都答應公子!這些條件簡直太寬容了!”陶謙簡直要感動哭了。
這個屢次三番攪鬧公堂的人,現在竟然開出條件要幫自己查案!
陶謙正在為差點判錯案懊惱,老劉這一送上門來,陶謙怎麽能不千恩萬謝?
於是陶謙趕緊下令,將何掌櫃和何平全部釋放,送回酒店家中。
而且陶謙是親自將二人送到了州牧衙門的,這在別的人看來,已經是在再風光不過的禮遇了。
雖然何掌櫃這次算是劫後餘生,但還是背著突如其來的禮遇弄得不知所措。
老劉淡淡一笑:“何掌櫃,人家陶州牧願意送你,這是你的麵子大,你就受著吧,要不然陶州牧會不高興的。”
“對對,劉公子說的對。”陶謙點頭道。
眾人慢悠悠的離開衙門回家,路上,不斷有人指指點點:
“你看你看,這就是那個給何掌櫃連續兩次翻案的姓劉的家夥!”
“嘖嘖,真有本事!膽子也大!佩服佩服!”
“就是,我要是有人家一半聰明就好了!”
“等等,我見過他,他是在北原村宣講土改的家夥!”
“真的假的!這麽厲害!”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何掌櫃和老劉認識的事情,就這樣被街坊鄰居們在這下邳城市傳開了。
酒店內,何掌櫃千恩萬謝,但臉色一直也不大好看。
“何掌櫃,可是在擔心自家的生意?”
何掌櫃點點頭:“是啊,其實我被冤枉了不要緊。我就是怕這生意沒了,以後怎麽給何平攢錢娶老婆?”
何平鼻子一酸:“爹,孩兒讓您受苦了!”
老劉淡淡一笑:“何掌櫃,你之前說,土改讓您的生意不好做了,你能再詳細講講麽?”
“唉,公子,你是不清楚……”何掌櫃歎了口氣。
“咱們最近成立的這個工農聯合組織,雖然很好,我們百姓也很歡迎,但實際上,隻有農牧民和小手工生產者。而像我們這樣從商的小商販們,是沒有資格加入的。”
“不錯,畢竟是工農聯合,商人本就不應該加入其中。”
“可問題是。在這以前,那些平時需要賺錢養家的工農,都是經由自己或者黑風寨這樣的渠道,統一與我們進行擔保交易。我們雖然賺不到什麽差價,但是起碼渠道有保障。”
“但是現在各地工農聯合組成立之後,全部改成聯合組之間的對接,不走私人對接的渠道了。
“以前我們總能給黑風寨很多訂單,回報率也不錯。但自從換了工農聯合組織,我們這些沒有門路的小商販,發的單子反而被拒之門外。”
“就我這樣的小店,最近竟然淪落到缺少物資供應的地步了。最嚴重的時候,都沒有東西拿出來賣。店裏的存酒都快被賣光了”
“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們這店真就是開不了了!”
老劉聽了深感震驚。原來事情遠沒有他想象的順利。在這個土改推進的如火如荼的當下,竟然還有藏汙納垢的地方,真是防不勝防。
但是眼下當務之急,是替何掌櫃徹底洗清冤屈,找出那個栽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