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離婚吧
69 離婚吧
掛了電話之後，江斯楠一直靠坐在那裡，看著外面的夜色……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窩裡，那雙如墨的瞳仁深不見底，不可臆測……
沒有人知道，江斯楠在接到消息關氏宣布破產，關錦桐的妹妹關錦珊從樓上一躍而下時有多麼的震撼。
他翻來覆去的想，秦池加上關錦珊的死亡，該會給關錦桐帶來多大的打擊，如果自己當初……不僅僅只是給關錦桐提一個醒，而是對她說出了這件事兒，是不是……就能阻止關錦珊的死亡？！
江斯楠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整整八個小時，埋頭在一對文件中不許任何人來打擾……卻只是抽了一下午香煙，辦公室內煙霧繚繞如同仙境，公文堆積的高度卻紋絲未減。
江斯楠曾經說過，關錦桐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原本……關錦桐可以順著他給的線索摸出什麼，但……秦池的意外出現，亂了關錦桐的心，如果秦池沒有出現，或許現在的結局不會是這樣。
關錦珊……加上秦池，江斯楠很不安……他不知道關錦桐是否能承受下來。
一根煙已經見底，江斯楠又點了一根。
如果她足夠堅強，還是自己了解的那個關錦桐的話，她就一定會來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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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暮霖查到了關錦珊屍體所在的醫院，和自己的母親打了一個招呼就要走，庄舒雅攔住了殷暮霖。
「你去幹什麼？！」庄舒雅怒吼，「她妹妹死了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難道都沒有看新聞嗎？！她竟然帶了一個私生子回來！真的是和她媽一樣的賤－貨！那個孩子都多大了！看起來十四五歲就生了孩子……暮霖，你被瞞了這麼多年，她家現在出事兒是報應，你去看什麼！」
殷暮霖的臉色難看，因為……關錦珊的死，正是殷暮霖和秦家的傑作……他心裡是有愧疚的，他只是想要關錦失去關氏的支持，但是他一點兒都不想要了關錦珊的命！
殷暮霖此刻心裡……全都是愧疚！
「媽！」殷暮霖拉開了庄舒雅的手，「錦珊的死……多多少少……和我有關！」
「和你有關什麼！」庄舒雅咬緊了牙，「不許去！這是她盧玉錦報應！大兒子變傻……二女兒是個被千人枕萬人睡的賤－貨！三女兒死了！這是盧玉錦的報應！她破壞了別人那麼多家庭！她的報應！」
庄舒雅口中的盧玉錦正是黎錦霆、關錦桐、關錦珊的母親。
殷暮霖這一次沒有聽庄舒雅的，他甩開了庄舒雅的手出門朝著醫院趕去。
「暮霖！殷暮霖你給我回來！」庄舒雅在後面歇斯底里的喊著。
殷暮霖開著車，手心裡全都是汗……
他想到第一次見到關錦珊的樣子，她還是個孩子……笑容那樣明媚的喚自己姐夫，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害死那個孩子。
這一次……秦家的人，玩兒的太狠了！
想到這裡，殷暮霖不由的加大了油門……朝著醫院的方向行駛而去。
殷暮霖跑過長長的走廊，看到坐在走廊盡頭的失魂落魄的關錦桐，還有緊緊抱著關錦桐的黎錦霆……甚至，還有那個……他在新聞中看到的，那個關錦桐的私生子。
那個私生子就盤腿坐在地上，懷裡抱著一直灰色的大肥貓，就那麼安靜的坐在關錦桐對面看著關錦桐。
殷暮霖腳下步子一頓……緩緩朝著關錦桐走去，喉結聳動著。
安靜的走廊里，只能聽到黎錦霆略帶稚氣的聲音：「桐桐不怕……哥哥會保護桐桐的！桐桐不哭……吃了葯葯我們就好了！」
黎錦霆現在還不知道關錦珊已經死了，他是被傭人帶來的……他以為在醫院看到了關錦桐，是因為關錦桐生病住院了，所以這樣哄關錦桐。
吃了葯……真的會好嗎？！
關錦桐聽到黎錦霆的話，淚水再一次湧入眼眶，可是……她不想擋著一個孩子和自己哥哥的面兒哭，現在……哥哥就剩下她了，她必須堅強！
她握緊了黎錦霆的手，垂下頭……強忍著自己的淚水。
殷暮霖腳下步子沒有辦法移動，只是這樣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看著關錦桐這樣強忍悲傷的樣子，他並沒有覺得有報復的快感，反倒……覺的自己的心裡好像缺了一個口子。
殷暮霖終於還是抬腳，停在關錦桐的面前，秦年年抬起頭看著殷暮霖的背影……
「錦桐……」殷暮霖喚了一句。
黎錦霆一看到殷暮霖下意識抱緊了關錦桐。
關錦桐抬頭……
仿若回到了幾年前，在紐約大雨的街頭……殷暮霖也是這樣居高臨下的出現在關錦桐的面前。
出去買熱牛奶的顧顏顏回來，快步走到殷暮霖的面前……冷著臉一把推開了殷暮霖。
「你來幹什麼！」顧顏顏十分不給面子道。
殷暮霖有愧在心也沒有生氣，他眉頭緊皺看著顧顏顏：「我看自己的老婆有錯？！」
秦年年一怔……原來眼前這個男人才是關錦桐的丈夫！
「如果……你是來興師問罪的，我真的沒有力氣和你爭辯……」關錦桐聲音虛弱無力。
殷暮霖拳頭一緊，關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來不是理所應當嗎？！她竟然以為自己是來興師問罪的！
「關錦桐……」
「殷暮霖！」
殷暮霖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了他母親庄舒雅的聲音，庄舒雅在蘇曼菲的攙扶下，朝著這邊兒快步走來。
蘇曼菲擔憂的對庄舒雅柔聲細語：「阿姨，你慢點兒……別著急！」
「媽？！」殷暮霖一臉意外。
蘇曼菲……關錦桐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蘇曼青的妹妹，蘇曼青和蘇曼菲是異卵雙胞套，雖然長的不完全一樣，卻也有六七分相似。
多年未見，不得不說……關錦桐再一次看到蘇曼菲，心還是會猛烈一跳，因為蘇曼青……畢竟是因為自己而死。
「你給我過來！」庄舒雅喊道。
關錦桐看到殷暮霖的母親來了，站起身……黎錦霆也跟著一起站起身，顧顏顏眉頭緊皺……握緊了手中的牛奶，要是殷暮霖的母親敢對關錦桐做出什麼，顧顏顏絕對毫不客氣把牛奶潑在庄舒雅的臉上。
坐在地上的秦年年見所有人都站起身，他也起身，他看著那個來者不善的老太太，俊俏的眉頭緊皺。
殷暮霖只能朝著庄舒雅走了過去，還沒走到跟前……庄舒雅就一把把殷暮霖拽到了自己的身邊，惡狠狠的看著關錦桐，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眉目清秀帥氣的秦年年。
看到秦年年庄舒雅覺得格外刺眼，那就是她在新聞里看到的關錦桐的私生子！她竟然還真敢明目張胆的把孩子帶回來！
關錦桐本來看到庄舒雅還想叫一聲，可是嗓子腫痛不堪……張開嘴，聲音卻卡在了嗓子眼兒。
「關錦桐你要不要臉！」庄舒雅張口就對關錦桐惡語相向，「自己在外面生了一個野種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帶回來……怎麼著，你還想讓我們暮霖給你養孩子？！」
「媽！」殷暮霖眉頭緊皺，「你別說了！」
「怎麼！敢做還不敢讓人說了！」庄舒雅越看關錦桐越討厭，「和你媽一樣的賤－人！下－賤！真下－賤！」
顧顏顏一聽一下子就火了，她摘下口罩：「守不住自己老公卻去難為別的女人，殷太太是喜歡專挑軟柿子捏是嗎？！光提別人媽媽怎麼樣……你怎麼不說說你侄女和你老公的故事呢？！」
顧顏顏說話總是會挑要害捅刀子，一下子就讓庄舒雅炸了毛：「你是個什麼玩兒！我們自己家人的事情輪得著你插嘴！」
關錦桐拉了一把顧顏顏，讓顧顏顏不要開口。
對於殷暮霖一家子，關錦桐的心……已經涼了，心涼了……就不會心痛了。
「暮霖這個時候你不能犯糊塗！當初這個賤女人爬上了別人的床你還願意娶她……現在她把私生子帶了回來，你要是還要她，就從頭綠到影子了！」庄舒雅對著殷暮霖說完，又狠狠看著關錦桐和秦年年，「下－賤－貨生一個下－賤－貨！你就是個掃把星……只會給我們殷家的門楣摸黑！我們暮霖就瞎了眼……怎麼娶了你這麼一個不要臉的賤－貨！」
關錦桐還沒有張口，只聽到「喵——」一聲犀利的貓叫聲，一道黑影從身側直直砸向了庄舒雅的方向。
蘑菇被秦年年丟了出去，緊張的四爪都張開……鋒利的指甲外露，直接撲倒了庄舒雅的臉上，爪子狠狠抓了一把。
「啊——」庄舒雅尖叫了一聲，一下子跌倒在地。
「阿姨！」蘇曼菲慌亂的去扶庄舒雅，結果和庄舒雅跌坐了一團。
「媽！」
穩穩落地的蘑菇知道自己闖了禍，眼睛滴流一轉……一躍逃到樓梯間去了。
秦年年也沒有打算去追自己的貓，就用那副不良青少年的姿態看著亂成一團的三個人。
關錦桐側頭看了秦年年一眼，她知道秦年年是故意的……
秦年年和關錦桐的目光相觸，見關錦桐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便雙手插兜……氣勢更加囂張。
庄舒雅的臉被蘑菇抓破了，庄舒雅摸到了臉上的血尖叫著。
「關錦桐！管好你的兒子！」殷暮霖一件自己母親見血了，憤怒的吼了一聲。
「離婚吧……」關錦桐表情平靜看著殷暮霖，眼眶紅的厲害……連聲音都是沙啞的，「這麼多年了，因為愧疚……我一直以你的事情為先，忽視我的親人……這才……這才讓我失去了錦珊，從今往後……我不想也不會過這樣的日子了。」
殷暮霖渾身一震，他身側拳頭一緊冷笑：「關錦桐……你找到秦池了，就要一腳把我踹開？！你們想要過幸福美好的生活？！恩？！你做的什麼美夢？！」
「殷暮霖，秦池……死了。」關錦桐淚水從睫毛上跌落，那神色……是殷暮霖從未見過的平靜和淡漠，「離婚吧，和我離婚了……我就再也不會給你們殷家摸黑了，也不會有人拿著……我有一個私生子的事情，說三道四，給你們殷家抹黑……」
那一瞬間，殷暮霖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活生生的被從他的心頭摘除了，心……空的發疼。
「你是個什麼東西！」庄舒雅一手捂著自己的臉，一手指著關錦桐聲音尖銳，「你一個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的賤－貨也敢和暮霖說離婚！要離婚也是我們暮霖對你說！爛貨……賤－人！還敢說過這樣的日子，我們暮霖娶你回家讓你享清福，還過的不安生了……變著法兒而的給我們殷家找晦氣！暮霖……趕緊和她離婚！看還有誰要這個十四五歲就生了一個私生子的賤－貨！從小私生活就那麼混亂，怎麼不幹脆去賣好了！」
「說到賣……殷太太！你何嘗不是賣－身著了一張長期飯票呢？！據我所知……您可是多年沒有工作，在殷家當富太太，和賣－有什麼區別呢！」顧顏顏冷笑。
庄舒雅越發的火了，掙扎著就要過去打顧顏顏，殷暮霖用力抱緊自己的母親，看著顧顏顏：「顧顏顏……你說話注意點兒！」
「怎麼……難不成你還能和我離婚？！」顧顏顏冷笑。
「暮霖……你快和這個賤－人離婚，你要是不離婚……媽就死給你看！」庄舒雅激動的呼吸困難，眼看著就要背過氣去。
「媽……媽！」殷暮霖臉色慘白。
「阿姨！阿姨！」蘇曼菲也嚇了一跳。
「離……離婚！」庄舒雅緊拽著殷暮霖的衣裳，臉色一片青紫，顯然是心臟病發作了。
「媽！媽！」殷暮霖抱起庄舒雅，就往電梯方向走去。
長長的走廊里，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顧顏顏伸手扣住了關錦桐的肩甲：「離婚……是你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關錦桐握住了顧顏顏的手，垂下頭……淚水如同斷線。
接下來，關錦桐要面對的問題很多，關家大宅……就要被銀行收走了，自己現在也要和殷暮霖離婚了，所以……關錦桐必須找到住處，足夠自己還有黎錦霆和秦年年。
還有……關錦珊的葬禮。
關錦珊走了，關錦桐痛不欲生……可是她還必須撐下去，因為她要是垮了……黎錦霆還有秦池死前託付給自己的秦年年，他們該怎麼辦？！
還有關錦珊的死……死亡報告上寫的清清楚楚，關錦珊……死之前懷孕了，關錦珊死前說的那一番話一直在關錦桐的腦子裡。
她說……我把爺爺還有爸爸的心血毀了！我錯了……我真的不應該相信他！我以為他真的愛我……他真的會幫我！就算是不為我……也為了我們的孩子！
她要知道……到底是誰害了關錦珊！關錦珊……到底懷了誰的孩子！
這一切，等關錦珊的葬禮之後……關錦桐都要去弄明白。
秦年年一直站在一旁一語不發，他似乎有些能夠理解為什麼關錦桐這麼多年，都不把他接到身邊的原因。
關錦桐的生活根本就是一團糟，他以前也不理解……到底一個女人十四五歲生下一個孩子，會被流言蜚語傷害成什麼樣子。
秦年年今天沒有來之前，在關家裡聽到了那些人的議論關錦桐十四五歲生孩子的事情……他似乎有些稍微理解了一些，什麼叫做人言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