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琳琅嚇得要死,「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弄斷
087 琳琅嚇得要死,「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弄斷了?」
一行只有投資人和她的私人助理兩個,程嘉行和榮澤就像是遇到了伯樂,整個接洽過程顯得過分激動,這在那個投資人笑謔的眼裡,是直接把他們倆當成了馬戲團的猴子——
是的,馮婧跟程嘉善彙報這件事的時候,這就是她說的原話。
「司徒千方百計接近行少爺,我怕,她不僅在事業上會阻礙到他,還會在其他方面傷害他,程先生,接下來您打算怎麼做?」
次是程嘉善拿著手機,他在院子的大樹下緩緩踱步,眉心擰得很深了,他抬手輕輕的撫著……「我怎麼做,恐怕到後來都會傷害到阿行。」
程嘉善的眼前,漸漸浮現出那個女人的樣子。
扭曲,下作,骯髒,糜.爛……他把能想到的形容她的辭彙都在腦中過了一遍,頭很疼,也不知道是因為她,還是因這江南濕冷的天氣。
程嘉善感冒了,被風吹的。
在他第四次打噴嚏之後,對馮婧說,「你姑且看著她,阿行那邊我試著補救,辛苦你了,馮婧!」
掛掉電話,程嘉善第五次打噴嚏。
他找到阿行的電話打過去,響了很多聲之後,那傢伙終於接了。
「二哥?你不是和琳琅去蘇州了?」
他這個時候打過去,阿行有些意外,然而程嘉善接下來說的話,他更意外。
程嘉善故作不知的問他,「你和阿澤那款手游,找到投資方了嗎?要是感興趣和融創合作,我可以給你最好的平台。」?「呵呵二哥你是不是沒睡醒?」
「阿行我告訴你……」
「哎你老人家別告訴我了,就這樣打住,趕緊陪嫂子去,掛了,么么噠!」
「……」
程嘉善聽到那頭的嘟嘟聲,許久才把手機拿下來。
眉心皺得更深了。
然而榮澤不是很理解他家行少爺,他邊走邊問,「老子就是不懂你,善哥認同你才會給你投資,你想啊,融創那麼多當紅藝人,隨隨便便一個出來代言,名人效應有沒有,咱們的《大魚吃小魚》一定會火。」
程嘉行搖了搖頭,他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榮澤,「不是我不想要二哥投資,而是我真想靠自己闖出一條路出來,你看我二哥,尚熙和融創影業雖然都屬於融創,可事實上,那都是我二哥一手創造出來的,我想像他那樣做個有能耐的男人,不靠家裡,那才是真爺們兒!」
榮澤有些明白了,「你意思是,其實善哥並不是真的認同我們,他只是不像我們走太多彎路,是不是?」
程嘉行點頭,「嗯,你還不算太笨。」
晚上七點,琳琅趴在窗口再一次瞧了瞧外面的男人。
他就那樣一直在外面站著,天黑以後,他甚至也沒有在院子里來回的走了,他就站在樹下,不時的抬頭,看一眼那屋子。
琳琅走到外婆面前,和她好好商量,「去叫阿善進來吧外婆,外面這麼冷,他在這麼下去,在外面繼續呆著,一定會生病的。」
外婆冷哼一聲,「這點兒冷風都受不住,算什麼男人!」
「……」
琳琅覺得以外婆的思維,大概今晚整晚都不會消氣,也就是說,程嘉善有可能要在外面帶一整夜。
高婆婆去看了程嘉善幾次,每次都熱情的對他說,「帥哥,可不要介意,老太太就是太愛她這個寶貝孫女,所以才會對你要求高一些。」
九點鐘,琳琅又在窗口看了一眼。
此時邢柳芸在客廳和顧家老太太通電話,要過年了,兩親家在電話里相互問候。
琳琅的奶奶似乎對她這個孫女婿很滿意,但這跟邢柳芸沒多大關係,她就認準紀希一個人,所以琳琅帶回來的男人她都看不順眼。
顧家老太太在電話里提起程嘉善很多次,邢柳芸要麼一笑而過,要不就置若罔聞——等到掛了電話,一站起來,才看見琳琅站在她身後,眼神憂鬱。
「去睡了。」
外婆吩咐琳琅,琳琅站在那裡不動,外婆發火了,指著琳琅,「我跟你講,你大半年不主動跟我打電話,不關心我這個老太婆,我都原諒你,但你做了對不起阿希的事,就是不可饒恕。」
琳琅一雙眼紅通通的,像一隻兔子,不管外婆如何罵,她一句話都不說,直到外婆進屋去了,這才悄悄的轉身去開門,去外面看程嘉善。
大晚上的,寒風呼呼的吹,今天正好立春,比以往的每一天都還要冷。
程嘉善雙手塞在衣服口袋裡,已經凍得不行了,他看到琳琅出來就只穿了一件毛衣,連外套都沒有穿,琳琅走近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把她拉進懷裡抱住了。
他在琳琅耳邊呵斥呵斥喝著熱氣,說這話,聲音都在抖,「出來也補穿件衣裳,這外面冷的呀……」
琳琅緊緊攬住他,心下一股委屈蔓延上來,她啞著嗓子對他說,「進屋去吧,別管外婆了。」
「哪能呢。」
程嘉善在她額頭上親了親,笑道,「要是真惹了外婆,這個年都別想好好過了。」
「那我們去外面找家酒店住下來。」
「神經!」
程嘉善鬆開了她,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快進去休息,實在不行,一會兒我去高婆婆屋裡睡。」
琳琅笑起來,「高婆婆先前還說長得好看的男人不靠譜,你什麼時候跟她把關係搞這麼好了?」
「當然,幫她家太爺下棋,就沒輸過!」
程嘉善朝著屋裡抬了抬下巴,對琳琅說,「快去睡了,放心,我不會有事。」
……
一個鐘頭后,琳琅洗漱乾淨坐在床頭。
怎麼可能睡得早,大冬天讓程嘉善在外面站一整晚,就算他是國防身材估計也經不起這樣的寒風,琳琅心裡很難受。
隔壁高婆婆家的太爺出來公共廁所小解,看程嘉善還在院子里,這下老太爺忍不住了,直罵邢柳芸,「簡直是蛇蠍心腸,這麼冷的天兒讓人在這兒一直呆著,要讓不讓人活——小夥子,走,到太爺屋裡去。」
「不了,太爺,我沒事兒。」
程嘉善掐白的一張臉,他看著太爺笑,艱難的,還扯出一抹笑來。
老太爺看他凍得話都說不出來了,趕緊上前去拽他,「走走走,到屋裡喝杯燒酒驅寒。」
太爺熱乎乎的長滿了繭子的手一接觸到程嘉善的掌心,他感到一陣暖流從心地劃過,這個時候,他靠在了太爺身上,「太爺,我不行了……」
「……」
在太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程嘉善整個人已經把全部重量落在他身上了,太爺都七老八十了,哪裡承受得住,眼看程嘉善就要滑下去了,他交換了好幾聲之後,趕緊的大喊,「琳琅,你對象暈過去了。」
琳琅一聽外面有喊聲,動作極快的從床上翻身而下。
她邊穿衣服邊往外面跑,一路上開門關門,動靜極大,驚動到了屋裡的老太太,老太太也跟著起來,到外面去了。
「琳琅,你這對象他在發燒啊,燒糊塗了啊,一直在嘴裡念叨你們家老太太……」
老太爺和琳琅一起上的救護車,這會兒正在去醫院的路上了。
院子里一個年輕壯漢都沒有,程嘉善牛高馬大的,沒人扶得起他,琳琅只得打120。
燒到快四十度了,男人眉心緊皺,嘴裡一直在喃喃,「外婆,我對琳琅很好,真的很好……外婆,我們來陪您過年吶……」
琳琅眼中的淚再也憋不住了,當著老太爺和救護車上的護士,就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浸透到了衣領裡頭。
半夜,程嘉善打著點滴,琳琅坐在病床邊一直守著他,一直守到他醒來,中途連衛生間都沒去過。
老太爺年紀大了,琳琅叫了車讓他先回去。
琳琅以為外婆至少也該到醫院來一趟,可凌晨三四點了,不僅沒來,連個電話問候都沒有。
琳琅有些心寒,她打算,等程嘉善燒退了,等他醒來,他們就回去。
程嘉善又冷,又累,可他眼睛睜開之後看到琳琅,就再也沒了睡意。
「我們回去吧。」
護士來量過體溫,已經退燒了,琳琅彎著腰離得他很近。可是她說了這話之後,程嘉善只是無聲的,搖頭。
琳琅眼睛還很紅,在程嘉善昏倒的那段時間,不知道她氣哭了多少次——外婆和奶奶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和她最親近的親人了,而程嘉善是她的丈夫,為什麼外婆就不能對他稍微好那麼一點??她哽咽著問他,「外婆根本不認你,還在這裡呆著做什麼呢?」
程嘉善笑著,握住了她的手,「外婆會的。」
「……你比外婆還要固執,我怎麼凈遇上你們這種人?」
琳琅給他掖好了被子,瞧了他一眼,又道,「我們結婚才多久,你在我面前都生病兩次了,程嘉善,我不想老看你生病的樣子。」
「呵呵。」
「別笑!」
琳琅在床邊坐下,抬手捏他清俊的臉頰輪廓,「我想你好好兒的,健康的,和我度過以後的每一天。」
「琳琅……」
程嘉善眼睛濕潤了,沙啞著聲音喊她的名字,琳琅卻咧開嘴笑起來了,「你老愛問,是不是愛你,其實愛不愛有什麼關係,至少現在,我在乎你。」
「可惜今晚不能和你睡覺了。」
「我在和你說正經的,你現在生著病,能不能稍微排除一下雜念?」
琳琅有點火了,瞪著他,程嘉善覺得自己冤枉,「我說的是睡覺啊,不是睡你啊……」
「你再睡會兒,等天亮了,我們去找間酒店住下。」
「上來,和老公一起睡。」
程嘉善拍了拍床邊,琳琅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頭,脫掉鞋子上去,睡在了他的旁邊。
兩個人裹在被子里,程嘉善抱緊了她,他小聲問,「怕不怕被我傳染?」
琳琅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處,手環住他的腰,她說,「不怕。」
……
第二天一早,琳琅回外婆那裡拿行李。
程嘉善還在病著,她不想他跟著進去受外婆嫌棄,就讓他在大門口站著等。
高婆婆家老太爺晨練回來,看見了程嘉善,笑呵呵的伸手在他背上使勁兒拍了兩下,「我就說年輕人嘛,感冒這種小事情不會有什麼大礙,這不,又精神了——可憐琳琅外婆啊,一整晚屋裡燈都亮著,擔心你擔心到睡不著!」
程嘉善聽完怔了怔。
他嗓音已經全啞了,跟老太爺說話都困難,老太爺要進去了,他都只是從大衣口袋裡伸出手來跟他揮了揮。
此時琳琅在屋裡收拾東西,外婆就站在她面前,外婆沉著臉盯了她許久,終於冷冷開腔,「我說你這個丫頭真是翅膀越來越硬了,為了一個男人,竟然跟我玩離家出走!」
琳琅放下手裡的東西,轉過身來。
視線越過外婆的肩頭,她看見花架上擱著的,紀希和她分手后在這裡畫的那幅《槲寄生》。
她收回了目光,看著外婆。她是在生外婆的氣,但又不能對著老人發火,還得畢恭畢敬,她說,「我沒有離家出走,程嘉善他現在是病人,怎麼著我都該照顧他。可外婆你連讓人家進屋的機會都不給,我總不能讓他一個人去住酒店吧?」
外婆心口一上一下的起伏,又氣,又不知從何發作。
她覺得吧,她活到這個年紀,馬上就要八十了,天都沒有收她,倒是這個外孫女把她收了。
琳琅收拾完行李,這就要離開了,臨走時她對外婆說,「一會兒我把他安頓好了,他休息的時候我再回來陪您。外婆您不要生氣了,我和紀希只是緣分盡了,我們倆到了現在這個局面,根本不是我和他自己能控制的。我喜歡程嘉善,並不是因為他的錢,更不可能因為他長得好看就喜歡他,我和他在一起覺得開心,這種感覺我說不清楚,就算外婆您要怪我對紀希冷血無情我也無話可說,但我不可能跟程嘉善離婚。」
琳琅眨了眨眼睛,突然嘆氣,她低低的再次開口,她告訴外婆,「我也是在前不久才從我堂哥佑禮那裡知道,當時我把顧氏百分之十的股份賣給程嘉善,他給我的那十億,幾乎讓他掏空自己。其實是我太高估顧氏,我們家,我父親和阿姨一直覬覦的東西,在他眼裡也許分文不值,他多得是途徑賺錢,又怎會把區區顧氏放在眼裡?
所以由始至終,程嘉善和我結婚他就只有一個目的,他想和我在一起,並且他做到了,他凡事都在為我考慮——奶奶對他說讓他守著我,讓他替我守著我爺爺留給我的顧家產業,他一直在儘力而為,他不會辜負我,不會辜負我奶奶,他對我說,屬於我的東西,他不會讓任何人拿走。
外婆,程嘉善和你想象中的那些富商不一樣,您要是不信,有何不給他一次機會讓您考驗一下?」?琳琅是不抱任何希望外婆會讓程嘉善留下,她說完之後就拎著行李箱要出門了。
這些話她從未在程嘉善面前提過,她知道的那些程嘉善從不告訴她的事,既然程嘉善不想開口說,她就不會貿然去問。但她心裡明白得很,程嘉善就是把她當成心尖上的人,護她愛她,寸步不離。
走到門口,外婆突然叫住她。
「我說琳琅啊。」
外婆一開口,琳琅就停下腳步了,她回過身來,眼中委屈還未散盡,「外婆……」
「你要我說你什麼好啊,你和阿希在一起整整十年,你們十年的感情竟然會被現實的東西摧殘得體無完膚,你們十年的感情,竟比不上一個外人和你幾個月的相處,琳琅啊,看來外婆是真的老了啊,外婆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節奏了啊。」?外婆家的三峽牌洗衣機,比琳琅的年紀還大了,有三十幾年了吧,壞了修,修了又壞,但外婆捨不得扔。
外婆總說,人啊,還是念舊的好,喜新厭舊不是什麼好習慣。
眼下外婆說了這番話,很顯然,她這就算是鬆口了。
邢柳芸自己也明白,擺足了架子又如何,對程嘉善再不客氣又如何,琳琅的心是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紀希那裡了。
琳琅趕緊放下手裡的行李,笑著跑過去挽著外婆的手臂,「這麼說,外婆您是同意阿善進來了?」
邢柳芸心裡特別煩,她甩開了琳琅的手往自己房間去了,嘴裡淡淡的,「愛進來不進來!」
……
程嘉善在外面抽了兩根煙,琳琅還沒出來。
是真的冷,比C市冷太多了,程嘉善心裡想著,他的琳琅六歲到十六歲那十年的冬天都是怎麼過的啊……
不一會兒大門開了,琳琅笑著出來牽他的手,「進去吧。」
「不是要去住酒店?行李呢?」
「不住酒店了,住民宿。」
「……」
琳琅偶爾開個玩笑挺冷的,程嘉善瞅了她一眼,見她很開心,他不由自主的也彎了唇笑了。
程嘉善知道,外婆面相慈愛,自然也不會是鐵石心腸。
……
進屋之後,程嘉善沒見到外婆,心裡明白老太太這是故意在避著他。
他也不著急去見她老人家,琳琅叫他進屋去睡,他就進屋了。
琳琅小時候住過的房間,老舊的屋子,窗台上的風鈴在風出來的時候發出清脆的響聲,那聲音,是令人愉悅的。
但是程嘉善在這間屋子裡,看見了他大姐花800萬買的那幅畫,在他皺眉怔愣的時候,琳琅和他的目光都落在畫上,琳琅對他說,「若愚就是阿希,槲寄生下接吻的男女,是我和他。」
程嘉善沉默了大概半分鐘,末了,他啞著嗓子問琳琅,「為什麼不告訴我?」
琳琅挽著他的胳膊,腦袋靠在他身上,她笑著說,「我根本不知道。以前,阿希就連出版漫畫,都用的是自己真名,所以就算我看著大姐買回來的那幅畫的畫風那麼熟悉,我也不敢肯定就是他。」
「800萬,心真黑!」程嘉善也笑。
「嗯,心黑是一回事,但阿希有才華你不能否認。」
琳琅說完,程嘉善皺眉看著她,抬手扼住她的下顎,淡淡道,「你這麼誇他,我會非常吃醋,容易心情不好,感冒也就很不容易好。」
琳琅拉開他的手,「那我也在外婆面前誇你多金帥氣又深情,你還要怎麼樣?」
他的聲音低下來,眸中星光閃爍,「真的?」
琳琅翹起唇角,「假的。」
……
程嘉善在屋裡休息的時候,琳琅去外婆那屋看了一眼。
見外婆戴著老花鏡在安安靜靜的給她縫毛衣上的扣子,琳琅笑著,默不作聲的轉身走開。
外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琳琅從小沒少被她罵。
罵是罵了,但最操心的也還是她。
琳琅是過敏體質,很多東西不能吃,外婆就依著她,琳琅吃不了的,她也就跟著忌了,像豆類那些東西,也都是在琳琅十六歲回顧家之後,外婆才開始吃的。
外婆很疼琳琅,外婆總愛在親戚朋友面前說,我們家琳琅不是最漂亮的,成績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聽話,最懂事,最孝順的。
琳琅在菜市場買了些肉和蔬菜,今天中午要給程嘉善熬蔬菜粥,她記住了,那個挑剔的男人是不吃加了鹽的粥的。
而這個時候,程嘉善並沒有睡著。
他在琳琅屋裡,他坐在琳琅以前坐的寫字檯前,他單手托腮,在盯著紀希那幅畫看。
此時他心理陰影面積不小。
紀希這個混蛋,他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希望琳琅天天在家看見這幅畫,難不成他是想讓琳琅時常回憶起和他接吻的場景嗎?
程嘉善現在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他都忘了自己還在生病,只覺得內心一片酸澀。
他想著,等過完年回去,一定要把那幅畫從客廳里搬走。
隨便大姐弄哪兒去都好,就是不要放在他眼皮子底下。
「琳琅高中畢業那年帶阿希回來的。」
門口突然響起外婆的聲音,程嘉善聽見了,趕緊站起來,「外婆。」
邢柳芸冷冷的瞅了他一眼,朝那幅畫走近,她又說,「第一次看見阿希,我就很喜歡那孩子,好看,有教養,又能放低身段,關鍵是咱們家的活兒他什麼都能幹,對琳琅好到無可挑剔……」
末了,她又把視線轉到程嘉善身上,「不像某些人,養尊處優慣了,不就吹個冷風嘛,至於裝病?」
程嘉善只是笑,一言不發的,恭恭敬敬的看著外婆。
「我可告訴你,我是看琳琅難受我才沒有把你攆出去,要不是為了我琳琅,我真是看都懶得看你一眼!」
老太太看著琳琅書桌上那一堆醫院開回來的葯,問程嘉善,「吃藥了嗎?」
程嘉善看了看時間,道,「吃過了,琳琅說,到中午還要再吃一次。」
「你也只有在琳琅面前裝病的本事……」
「呵呵。」
老太太看程嘉善脾氣這麼好,她說話這麼難聽,他卻一點不生氣,還笑臉相迎。不知不覺的,她心裡那一團一團亂如棉絮的結,就這麼散開了。
……
中午琳琅做菜的時候,外婆在一旁指指點點,總是嫌棄琳琅這個做不好,那個也做不好。
程嘉善就在邊上站著,不發表意見。
不過琳琅做飯時系著圍裙的樣子真漂亮,程嘉善盯著她看,看著看著心裡就在想,要不,他和琳琅搬出去住吧,家裡只有他們倆的時候,琳琅會給他做飯,做得再難吃他都不在乎,他只想看到琳琅為他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我說你發什麼愣啊,叫你好幾聲了!」
奶奶突然大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趕緊去外面院子泥土裡扯一把蒜苗進來!」
程嘉善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外面跑。
外婆從窗口看出去,見程嘉善在花園裡,蒜苗和小蔥傻傻分不清楚,噗嗤笑出來了,「哈哈哈,這個阿善,和當初的阿希一模一樣!」
叫得真親熱,之前還看不上人家呢……
琳琅看著老太太,老太太一轉頭迎上琳琅戲謔的眼神,心裡一尷尬,便瞪她,「看我幹什麼,趕緊給我盯著鍋里的菜——琳琅不是外婆說你,你說你一個女人,都這麼大了,連個飯菜都不會做,我真怕你婆家那些人說我這個外婆不會教啊!」
琳琅在切菜,不緊不慢的,「知道了,這不是在學嗎?」
……
年三十那天下午,顧漢源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對方是一個年輕女人,她用著很好聽的標準普通話對他說,「顧董事長,你現在去凱賓斯基酒店2407號房,那裡有一個非常大的驚喜在等著你。噢,有人在房間門口的盆栽下面為您準備好了房卡。」
之後對方就把電話掛了,顧漢源再打過去,已經是關機。
這個時候他正在家裡的書房裡練習打高爾夫,這同莫名其妙的電話一來,他就完全沒了興緻。
驚喜?什麼驚喜??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有心人的惡作劇,還是若有其事,他在屋裡來回踱步,最終,沒能抵擋住內心的好奇,開了車出門。
此時此刻酒店的房間里,一男一女光著身子正在做那檔子事,顧漢源花了二十分鐘把車開到酒店,直接就去了2406號房。
他站在門口,躊躇良久,終於蹲下去,在那株盆栽里找到了房卡。
事已至此,顧漢源的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抬起有些顫抖的手,滴滴刷開了房間門,撲鼻而來的,就是一股子帶著濃濃情~欲咸腥味,他一步一步往裡面走,女人的呻印和男人的chuan息在他的耳朵里無限放大……終於,他站在了離那張床不到十米的距離。
鍾麗珍深陷在那種無法自拔的感覺里,一直都是閉著眼睛,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彷彿聽到了這間房裡的第三個人的呼吸聲,她睜開了眼。
當顧漢源那張慘白倒有些扭曲的臉印入她的眼帘,她條件反射的推開身上的男人,尖叫了一聲。
「你們……你們……」
顧漢源往後退了兩步,伸手捂著胸口,他的唇不停的顫動著,他扶著牆,咬牙切齒的,只對鍾麗珍說了幾個字,「賤人,我要和你離婚!」
……
蘇州,山塘街。
春節出來旅遊的人特別多,琳琅和程嘉善走在人山人海中,琳琅手裡拎著陸稿薦的醬排骨,準備一會兒拿回去給外婆吃的。
她自己偷吃了兩塊,也給程嘉善吃了一塊。
程嘉善吃不慣這個味道,皺了眉,琳琅要給他吃第二塊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伸手把她的手推開了。
「挑剔!」
琳琅輕輕啐了一句,自己吃掉了那塊兒排骨,程嘉善瞧著她那嫌棄他的模樣,又趕緊貼上去,攥著她的手和她一起走。
程嘉善想讓琳琅坐到船里去,說是要給她拍照。
這事兒以前紀希老讓她做,她現在不願意了,直接就說不想去。
程嘉善咬牙瞪著她,琳琅和他僵持了半分鐘,然後就轉身乖乖的上船去了。
不過,就算程嘉善這次沒拿單反,用手機也可以把琳琅拍得很漂亮。
琳琅一直在船里喊,「你要是把我拍丑了,今晚自己睡!」
回去的路上琳琅和程嘉善路過一家婚紗影樓,正巧影樓要招聘婚紗模特,老闆看上了琳琅和程嘉善,出價500塊錢一天,讓琳琅和程嘉善當他們的模特,程嘉善拉起琳琅就走。
「500塊一天,比我當老師還賺錢吶。」
琳琅笑著逗程嘉善,程嘉善淡淡的掃她一眼,沒吭聲。
程嘉善沉默著,兩人都走了好遠了,程嘉善突然說,「琳琅穿婚紗的樣子,這輩子我看一次就好了。」
兩人停下腳步,程嘉善握住她的雙手,「就是咱們結婚那次。」
琳琅聞言,笑著點了頭,「好。」
……
琳琅買了陸稿薦回去,對外婆說,是阿善給她老人家買的。
邢柳芸瞧著那兩個傻子,冷哼一聲,心說,就他,他知道我喜歡這玩意?
晚上睡覺前,程嘉善先去洗澡。
他感冒已經好了,而且在外婆這裡混得越來越熟,和隔壁老太太老太爺關係好得很,尤其是高婆婆和她家老太爺,喜歡他得要命。
高婆婆喜歡程嘉善,是因為他們家的電視機老出問題,每次叫人來修都要花好幾十塊,程嘉善這次給她修好了,一點毛病都沒有了,還跟她打了包票,說至少三年之內不會再出問題。
至於老太爺,那肯定是有程嘉善在,他不管是象棋還是紙牌,都是逢賭必贏,一提起這個年輕人,張口就說好。
但是程嘉善搞定了外婆家的周邊,還搞不定外婆,外婆一天到晚的給他臉色,他也是沒有辦法……
程嘉善洗澡的時候,琳琅在給外婆洗腳。
琳琅挽起袖子,給外婆輕輕的揉腳,問外婆,「平時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有沒有用按~摩洗腳盆啊?」
外婆冷哼:「用什麼用,那東西是阿希買給我的,一看見就想起阿希,睹物思人很難受你知不知道!」
「……好吧,回頭讓阿善給您買個新的。」
「我不稀罕。」
外婆洗完腳就回屋去睡了,但又沒真的睡。
她站在自家屋裡,靜靜的聽著隔壁房間的動靜。
按理說這舊房子不隔音,有什麼聲響都聽得一清二楚,難道是這個阿善和琳琅太自覺了,怎麼完全沒聲音??老太太是想錯了。
不是程嘉善自覺,是他前兩天感冒還沒有好,琳琅不讓他碰。
可是今晚就不一樣了。
琳琅剛回房,他就洗完澡進來了,他一進門就樓著琳琅,在她耳邊說著情話——男人在這種時候最下~流,也最沒有原則,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琳琅在他懷裡躲過了好幾次,最後還是被他按在了床上。
那床可有些年月了,兩個人齊刷刷一倒下去,就發出很大的聲音,琳琅嚇得要死,「你快去看看是不是把床弄斷了?」
「瞎說!」
「真的,這床本來就很舊很舊了,哪能經得起你折騰!」
琳琅推開了他,趕緊的跳下去,翻起床單看床的架子。
還好沒有斷,要是真斷了,今晚兩人都只有打地鋪了,那多冷啊,給外婆知道了,那多丟人啊。
此時老太太擰著眉在隔壁全神貫注的聽著,突然就沒了聲音,她自言自語道,「這麼快啊?這怎麼能生孩子啊?」
隔壁,程嘉善再次把琳琅抱到床上去,他壓著琳琅,在她唇上輕輕啜了一口,笑道,「外婆家隔不隔音吶?」
琳琅皺眉,「你要怎麼樣?」
他再次親上去,喃喃的,「好好疼你呀。」
……
次日清晨,琳琅醒來已經日晒三竿了。
程嘉善早就起床了,神清氣爽的,在院子里和幾個老太爺組織了打紙牌。
琳琅洗刷完出來找他的時候,他已經贏了很多錢了。
琳琅在那幾個老太爺臉上掃了一眼,個個都面紅耳赤的,大概輸了錢,心裡不服。
他們在打幹瞪眼,程嘉善出完一個連子后,笑眯眯的問大家,「還有沒有炸啊,沒有我就最後一張了啊。」
琳琅撫額。
不久之後,程嘉善一定會被整個院子的人集體排斥……活該!
正打算過去叫他去菜市場買菜了,包裏手機突然響起來。
琳琅拿出來一看,是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