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親子鑒定不成立(終)
245、親子鑒定不成立(終)
那是……
清潔阿姨掃地的聲音……
陌希等到了那一層,才發現自己撲了個空。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兩個小/護士看走了眼還是洛嫿根本就沒過來,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這會兒,那股子找她質問的衝動經過這番緩衝,倒是逐漸散了去。
原路返回,她重新回到病房。
左淮南已經買完午餐回來,此刻的他坐在沙發上,腿上放著macbook,修長的雙手在鍵盤上敲擊,速度飛快,儼然是在忙著工作。
他雖然辭掉了電視台的工作,可他本身的身份擺在那裡。財富榜不是那麼好上的,尤其他公司總部還在倫敦那邊,先不論每個重大決策,單單是數不清的視頻會議,就夠他頭疼的了,更遑論郵箱裡頭躺著的一封封彙報審批文件。
見到陌希回來,左淮南頓了下手上的動作,眸光微抬:「趕緊吃午餐。」
這幾天他也跟著忙前忙后,還得顧著她,陌希委實過意不去。
想要說什麼,那些哽咽在心頭的謝,在對上他的眼時,她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她欠他的,又何止是這些呢?
「你自己呢?別一天到晚待在醫院辦公了,岩岩這邊有我守著,你……」
「岩岩是我兒子。」
簡短几字,卻是打斷了陌希的勸說。
陌希雙眼微微一滯,他說,岩岩是他兒子。
岩岩是他乾兒子,可他,卻故意去掉了那個「干」字……
是覺得多說那一個字覺得麻煩,還是他打心底是將岩岩真的當成了親生兒子那般對待的?亦或者,他……
蘇衍止推開病房門聽見的,便是左淮南那麼一句,看見的,則是陌希望向左淮南時那游移不定的光。
瞬間,他臉色便有些難看。
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尤其這個男人還是和她之前就不清不楚的男人,他怎麼可能大度得起來?
「左先生,這兒有我和岩岩他媽照顧著就行了,你還是回去忙你的大事去吧。」
皮笑肉不笑,蘇衍止索性將病房門打開,一副「好走不送」的架勢。
這話別人說起來,那叫一個慰問,那叫一個不好意思。
從他嘴裡說出來,則是純粹的趕人。
陌希皺了皺眉,有心想要斥責蘇衍止幾句,不過礙於左淮南的面子並沒有出口。想到左淮南這幾天勞累的樣子,不得不附和道:「要不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岩岩一醒我就打電話給你。」
將電腦闔上,左淮南的雙手在上頭交疊。眸,卻是沉靜而悠然地望定陌希:「陌希,即使你假裝不認識我,可你卻無法否認岩岩身上流著我的血,他是我兒子,在他徹底醒來之前我是不可能離開的。」
一字一句,都是清晰而有力度,擲地有聲。
每一字,都回蕩在室內,激起了不小的波瀾。
陌希身側的手一緊,呼吸為之一凝。
是啊,她確實是假裝不認得他,假裝和他之間除了「岩岩是他乾兒子」這一點之外,沒有任何的交集。
她否認了一切,卻無法否認,她和他早就相識,她差點便嫁給了他。
他明明知曉她在假裝,她在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和,他一直以來都配合著她,任由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甚至,一點點減少在她面前出現的次數,一點點淡出她的視線,淡出她的世界……
因著岩岩,他不放心地和外公一道趕了來,忙前忙后一路奔波,那關心岩岩的程度,說句實在的,完全是比蘇衍止這個當岩岩爹地的人還上心。
如今,因著她和蘇衍止一道規勸著他回去,他還是忍不住戳穿她偽裝不認識他的事實了。
說完,他沉了沉眸,一嘆,彷彿有些嘆惋自己剛剛的沉不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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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蘇衍止卻是處于波濤洶湧狀態。
整個人情緒起伏,激動得厲害,生怕自己一出手就要狠狠給坐在沙發上的那個男人來一拳。
這男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話說得這麼曖/昧這麼引人遐想,說什麼岩岩身上流著他的血,說什麼岩岩是他的兒子,真當他這個正牌爹地不存在是吧?
想要當便宜爹想瘋了是吧?
呵呵!抱歉,他還沒死呢!還輪不到他這麼大恩大德地來給他兒子灌輸這種思想由他來墊付他兒子未來成長上的各項資金。
他不缺那點錢,不需要他這麼幫襯。
「左先生,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的好,知道的人是明白你給岩岩輸過液你是他的乾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和我老婆發生過什麼。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最後那幾字,故意抑揚頓挫,眼神卻是犀利地筆直射過去。
頎長的男人,就這樣以著站姿站立在門邊。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一個站在敞開的門邊,一個坐在沙發上。
一個是送客的姿態,一個是靜坐不動的姿態。
左淮南審視了他一眼,這一次,他沒有選擇退讓:「難道我和陌希之間沒發生過什麼嗎?」
發問的語氣,磁性的嗓音恰到好處地將那一抹劍拔弩張激化。
陌希突然之間就有些害怕左淮南道出那一年的事情。
那一年的她,傷他太深。
是她,對不起他。
是她,負了他。
蘇衍止似乎是和左淮南杠上了,聽他這麼直言不諱,他立馬回擊:「毀人清譽,信不信我立刻就讓律師給你發律師函?」
「蘇衍止你閉嘴,你是怎麼當父親的?岩岩昏迷不醒你從昨晚開始就鬧起了失蹤,一回來就陰陽怪氣的,擺臉色給誰看呢?」
陌希忙打斷蘇衍止,她當真是氣急。這一個兩個的,不過就是小小的一件事,關乎讓左淮南休息的問題,這會兒突然之間就上升到了那麼離譜的地步。
甚至還動用到了律師。
臉上不免因著激動而泛起了幾分紅意。
被自己老婆突然這麼一通罵,猶如一盆冷水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澆了下來,蘇衍止還真是不好受。
一個是自己老公,一個是外人,她居然為了幫一個外人這麼不給他面子,直接就朝著他開火。
什麼叫做夫妻齊心其利斷金?她怎麼就反了過來?完全是站在一個外人的立場幫著一個外人說話!
他心塞!
不過,陌希說的,他卻根本無法反駁。
他確實對岩岩照顧不周,昨晚上出去後到現在才回來……
想到今天早上在酒店套房醒來時那落在臉上的明顯的紅唇印,他便臉色鐵青。
掌心,似乎還殘留著女人那團柔軟的觸覺……
調出酒店監控,他清楚地瞧見了昨晚21:35分他被人扶著進了房間,而在今早5:17分,那個人離開房間。
即使再不願承認,他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那個人,是洛嫿。
他突然之間……便不敢再想下去。
「我昨晚去見了洛易郴。」蘇衍止算是和陌希解釋了,這話,並不假。
岩岩的案子他們到底還是報了警,希望能夠徹查清楚,當然,按照陌希的意思,是希望警方能夠徹查岩岩落水是否另有隱情。
還有,案發當時洛嫿(火舞)和晏尊不見蹤影,是兩人做賊心虛還是兩人真的是去恩愛纏綿去了所以沒看見,還希望警方能夠調查個明明白白。
洛易郴在跟進一個大案,已經連續72個小時沒有休息,白天的時候調休睡了個昏天暗地,晚上又匆匆趕到警局了解了岩岩案子的進度,這才打電話約蘇衍止見面。
兩人約的是酒吧,男人嘛,即使涉及到嚴肅的話題,還是免不了會在人多嘈雜的地方交談。
在震天響的音樂中,倒是完全不用擔心被人偷/聽。
後來……他記得他洛易郴提早離開了,而他隨意讓調酒師調了一杯紅粉佳人,酒精濃度並不高,他喝了一半便離開了。
司機是他一早就安排來接的,省得找代駕了。
他上車的時候也沒怎麼細看,等到下了車莫名其妙來到衍豐旗下的鶴頂酒店時他還疑惑了下,而他甚至一直以為扶著他的人是他的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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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他心裡頭存了疑,可他是打死都絕對不能說的。
都說這種事對男人而言沒什麼影響,那可是艷/福!吃虧的是女人。
可他媽誰稀罕這種艷/福!
如今陌希驀地提起,他理虧在先,倒是不能再和左淮南抬杠下去。
心知陌希絕對是站在左淮南那邊,他只得退了一步:「左先生想必還有很多公務得處理,身體如果累著了,等岩岩醒來恐怕他又要擔心了。」
這算是給了彼此一個台階。
左淮南瞧了瞧蘇衍止,又瞧了瞧陌希,拿著筆記本站起身,走向病床,俯身,在小傢伙額上印下一吻。
繼而站直,筆挺的身姿走動,朝著蘇衍止打開的門而去,示意陌希:「你先吃午餐,我先去隔壁處理一些郵件。」
聲音溫柔,倒是沒有剛剛和蘇衍止劍拔弩張時的語氣沉重。
陌希下意識點了點頭:「我會的。」
左淮南一離開,蘇衍止便立刻神經兮兮地將門一關,將人給徹底隔絕在外頭。
那一副唯恐他進來的趕人架勢,還真是不由讓人咋舌。
男人幼稚起來,還真是無可救藥。
走向床頭那張桌子,蘇衍止鄙夷地瞧了眼上頭的吃食:「一頓午飯他搞這麼大排場,至於嗎?」
不過,還是將外賣盒子打開,立刻化身為貼心小能手:「老婆你照顧兒子辛苦了,我喂你哈?」
這與他的畫風是完全不相符,陌希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能說人話嗎?」
後者立刻一本正經:「我做下自我檢討:竟然忘記為自己老婆準備午餐反倒讓別的男人有機可趁,所以作為補償,我來喂自己老婆吃飯。」
這算是解釋了一下他剛剛說話的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男人無緣無故突然這麼好說話自我檢討這麼客觀這麼積極,倒讓陌希有些狐疑起來。
「我怎麼嗅出了一股心虛的味道?」
「那是錯覺,我堂堂正正有錯能認有錯即改,怎麼可能心虛呢?」心裡咯噔一下,蘇衍止心中警鈴大作,俊臉上笑著,他努力讓自己保持自然。
有些事情,連他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連他自己都不確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怎麼敢告訴她?
陌希的眼神太過於銳利,銳利到他竟然不敢這麼長時間對視。
外賣盒子倒是精緻得很,也不知道左淮南究竟是從哪家店打包來的,光看看這菜的賣相,就讓人食指大動。
他將盒子一個個打開,用勺子給陌希舀了一勺子水蒸蛋:「你確實該好好補補營養了,別等岩岩醒過來了,你自己卻累倒了。」當然,這種準備午餐晚餐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再給某些男人機會。
陌希到底還是沒有順著他手裡的勺子嘗,而是接過,自己開始動筷。
突地,她問道:「你吃過午餐了?」
從酒店醒來他就光顧著查明真相了,哪兒有心思吃飯啊。別提午餐了,就連早餐都沒著落,便急匆匆趕來醫院了。
如今聽得陌希這麼關心他,蘇衍止剛想感動地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慨,卻聽後者說道——「即使沒吃過也休想打我午餐的主意。」
還有沒有夫妻愛了!
被嚴重無視的蘇衍止只得將注意力轉移到岩岩身上,以阻擋肚子唱起的空城計。
「洛易郴那邊已經派人問過晏尊了,確認那天岩岩溺水時他和洛嫿在帳篷里做些男女之間的事情。兩人同樣都是演員,又搭檔過,互相擦出點火花來也不奇怪,所以這件事也查不出其它的疑點了。」
「洛嫿?」敏感地抓住蘇衍止話里的辭彙,「晏尊說當時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洛嫿?這會兒倒是不說火舞這個人格的存在了?」
「如果真的說出來,洛嫿必定會被要求做鑒定,傳出去,她的星途也就毀了。這件事,晏尊一直都替她兜著沒告訴過別人。」
「沒告訴過別人,還不是告訴了你蘇大總裁?」
這下子,輪到陌希說話時陰陽怪氣了。
蘇衍止不得不力證自己的無辜:「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永遠都不知道。」
「這樣的話人家洛嫿在你心目中就永遠都是純潔美好的?」
這對話,還真是沒法好好交流下去了。
怎麼三句話就離不開他和洛嫿的那些糾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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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間,床上的岩岩動了一下小手,手指微動,蘇衍止眼尖地瞧見,立刻便捉住了他的小手,猛按床頭鈴。
「岩岩!」陌希也反應過來,顧不得手上的外賣盒,將它隨意一放,忙坐到床邊,仔仔細細地觀察起岩岩的狀況。
「岩岩,能聽見麻麻說話嗎?告訴麻麻你已經醒了你已經好了,好不好?岩岩?說一聲讓麻麻聽聽好不好?」
一陣兵荒馬亂,等到醫生和護士檢查一番,已是十五分鐘之後。
「算是醒過來了,先給他準備點流食,別讓他再受刺激。」
醫生忙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番,陌希一一記下。
病床上,小傢伙睜著眼望著陌希和蘇衍止,他的小手被陌希握著,而他和陌希的手則被蘇衍止的大掌包裹著。
小傢伙張了張唇似要開口,突然之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驚恐的神態,小臉上的慘白也愈發明顯。
「嗯嗯……啊……」小傢伙想要發聲,喉嚨似被堵住,卻只能發出幾個完全辨別不出的單音節。
蘇衍止立刻便察覺有異:「醫生,我兒子怎麼回事?你趕緊給他檢查啊!」
醫生有些為難:「……這個,這個得找耳鼻喉和神經內科的人過來了……」
半個小時之後,蘇老爺子和陌老爺子都趕了來,專家的會診出來了。
岩岩短時期內失聲。
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夠說話,但唯一確定的是,聲帶並沒有受損。
可能是這次的事情讓他受了巨大的刺激,他心理有了陰影,所以才導致了失聲。
聽聞這個消息,陌老爺子頓時便拿著拐杖狠狠敲擊地面。
陌希卻猶如晴天霹靂,直接滑落在地。
怎麼可以……這麼對她的岩岩。
她還那麼小啊。
那麼小,便得承受他無法承受的災難。
「蘇衍止,岩岩不能有事!岩岩絕對不能有事!他還那麼小,他已經承受得夠多了,為什麼還要讓他承受這些?你知道嗎?他一出生就患有重型β地貧,那般小就和死者零距離,好不容易骨髓移植成功,回國后又是車禍又是溺水,現在居然還失聲!怎麼可以這麼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