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失憶這種概率這麼低的事件,就這麼發生
235、失憶這種概率這麼低的事件,就這麼發生在他的身上了?
這麼多年過來,一切都相安無事,陌似薇和他完全算是捆綁在一起,頭上被冠著搶姐姐男人的帽子,她根本就不會懷疑到什麼。
而她的女兒伊憐兮,倒是出落得愈發苗條起來,讓他每次看到都有一股子升騰起的渴望。
尤其是有次推開她卧室門瞧見的是濕著素色睡袍從浴室出來的她,他很確定,這個繼女的身材,足夠成為男人眼饞的資本。
既然她有她的目的,有她想要拿到手的東西,那麼兩人之間那點見不得人的交易,也便順理成章。
對她的身體愈發迷戀的同時,他對陌似薇的身體便起了排斥。
一個是正當年華白皙嫩膚的美妙女子,一個是雖精心裝扮卻皮膚光滑不似往日的婦女,他在選擇上面,當然是會選擇前者。
從以前對陌似薇的如狼似虎到現在的幾乎碰都懶得碰她,他對女人的挑剔程度,是愈發明顯起來了,對伊憐兮這具身體,是愈發上癮起來。
尤其是那種帶著禁/忌的感覺,難以言喻。
伊憐兮一心想要嫁給蘇衍止,可以,只要能滿足他,他不介意在她婚後和她玩點刺激的。
只不過,她那點小算盤終究還是落空。
他給她提供了那麼多便利她都沒有抓緊,也不能怪他了。
伴隨著陌希的回國,一切,都朝著他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他有心想要將陌希趕出伊家,有心想要讓她徹底淡出他的視線,可是她卻被蘇衍止圈在了名下,讓他無法碰她,無法將她趕出這座城市。
這個世界上,能夠一眼看穿他不是伊章年的陌似錦已死,可還有一個陌希!
還有一個陌似錦的女兒!
成為了他的肉中刺。
只要她還在一日,那麼她必定早晚會察覺出什麼。
伴隨著十三年前她被伊憐兮冤枉的事情爆出,他的轉變早就成為她疑惑的對象,且一日日加深。
從她那麼不顧父女之情任由蘇衍止用手段給他安上他根本洗不掉的罪名可以看出,她根本就沒打算認他這個父親了。
她不仁,那就別怪他不義了。
那些早就為她準備好的計劃,提上日程,正式展開。
一切,本應該很順利的,他可以坐牢,坐上四年而已,他這麼多年安安穩穩富貴榮華溫香軟玉的日子都過來了,相比於這短短的幾年,他其實一點都不虧。
算是完全賺到了!
可他不能在他出獄后還得整日提心弔膽,面對著頭頂那把懸著的刀。
他不確定陌希哪一日會突然之間再對他下手,他也不確定哪一日她會突然之間看穿他的身份想明白這一切,可他很確定一件事,他不想再總是做那些噩夢了。
以前他還能用一場酣暢淋漓的男女之事來忘記那些噩夢,可現在被關在裡頭,他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條件,而且還得總是靠自己來解決生理問題。
眾矢之的,他在牢裡頭舉步維艱。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敗露。
那麼面對的,將不僅僅是四年的牢獄之災,更有甚者,冒名頂替,謀殺等等罪名都會接踵而至,到那時候,後果會比現在嚴重不知多少倍。
他必須自保,自保的前提是,毀了陌希。
這個伊章年唯一的女兒。
只可惜,一切,都落空了……
*
服刑期間,每天伊章年都會進行義務勞動。
掛斷電話,又被帶去了後山。
那裡,礦石採挖。
政策很仁道,讓他們進行勞動的同時也對他們進行了再教育,周圍都是帶電的護欄,也不怕他們逃跑,幹活時都對他們解開了手銬。
頭頂的太陽毒辣辣的,從沒有這一刻,伊章年覺得寒意凌冽。
他很明白,一計不成,再想成功,便是難比登天。
尤其……還是和蘇衍止作對……
手上的鐵鍬磕得手生疼,一下又一下,他砸了又砸。他甚至都不清楚旁邊一塊兒幹活的幾個獄友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跑了。
耳旁突然聽到兩個字——小心。
為時已晚。
他們挖掘的這邊本就靠近山體,雖然周圍有護欄,可卻擋不住從空中墜落的巨物。一塊山石從上頭砸來,他還沒意識過來的當會兒,便已經砸到了他後腦勺上。
哐嘡一聲,鐵鍬滑落,他的整個人也隨著倒了下去。
整個人呈現著面朝下的倒下姿態,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迅速往上涌,腦袋痛得死去活來。
後腦勺,似乎已經被砸穿了一個窟窿。
耳朵彷彿出現了幻聽,似乎有血液汩汩地一個勁往外冒。那麼迅猛,那麼讓人無奈。
他努力想要將自己調整一個姿態,即使是死,他也不想以這種匍匐的姿態去面對。
然而,他根本就做不到,他甚至都沒有力氣抬起手臂去摸一摸自己的腦袋確認一下傷口。
抬眸,他望向天際,陽光還真是耀眼啊,刺激得他完全睜不開眼睛。
光線一晃一晃,晃蕩得他雙眼生疼。
閉上眼,他彷彿聽見了伊章年嘆惋的聲音。
「一步錯,步步錯。」
「是哥沒有及時去找你,才讓你過得這麼艱難。可你不該這麼糟蹋自己。」
「拿著這些錢做個小本生意一步步往上爬,很難嗎?」
是啊,於他而言,很難!
他不想再花十幾年幾十年的時間,只為了一步步往上爬,他只想著一步登天。
他所吃過的苦,他不想再嘗一遍。他只想著立刻就擁有成果。
所以,他奢望了……和自己賭了一把……
「你變成了一個惡魔……」
伊章年被他扶著一步步走向懸崖時突然轉醒的聲音,突地就揮之不去。
伊章波渾身抽/搐,努力揮舞著手想要將他的聲音驅散,臉上呈現驚恐的狀態。
他想要呼喊,可他什麼都喊不出來。他想要求救,可他只覺得他的血液缺失迅速,他離死亡是這般接近……
不,不要!他還沒有活夠。
他的好日子還沒享夠,他不想這麼早就死……
他是伊章年,他才是真正的伊章年!他的一切都是他的!他怎麼可以去死呢?
他不能死……
望向天際的日頭,他的眼中絕望而瘋狂,那種一心求生的渴望,讓他即使眼前一片模糊都努力睜大著眼,想要抓取住那一份光明。
「人就在那邊,被大石頭砸中了!——」
遠處,有腳步聲奔跑而來,他只是這麼睜大著眼睛,看不見,聽不見……
整個世界,安靜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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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
「尾巴學妹,我這邊已經調查過了,你父親有個孿生哥哥叫伊章波,當年家裡面窮,他們兩人中你父親讀書,他則被迫輟學。後來進城裡打拚了,據說出入過不少富人圈的娛樂場所。不過他的行蹤成謎,十幾年過去沒人再見過他,所有人都以為他早就死了。」
被洛易郴請到警局,陌希聽著他調查所得,那些早就在心頭翻滾過無數遍的驚濤駭浪,此刻,並沒有崛起。
她的整個人竟顯得萬般平靜,平靜到,那只是一件和她毫無相關的事情。
她坐在椅子上,蘇衍止則靜靜地站在她身後,俊臉深沉,不發一言,無聲地給予她力量。
「從兩人的出生證明來看,你父親確實是A型血,而伊章波的血型,屬於B型。」見陌希只是安靜地聆聽,洛易郴繼續說道,「伊章波當年消失的時間和你父親從山上滾下送去醫院接受治療的時間相符,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可能冒名頂替了你父親。」
那最後一句,讓陌希心頭一顫。
當所有的猜想被匯聚成那麼一句,當心頭的那點猜測一步步臨近真相。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淡定不起來。
「那……我父親他……」
「如果伊章波還有一點良知,如果你父親足夠幸運,也許還在這個人世。只不過是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你父親早就遇害。」
若沒有遇害,他那麼愛自己的老婆孩子,又怎麼可能任由別人冒名頂替而不出現?又怎麼可能在老婆臨死前都不見她最後一面?又怎麼可能任由一家子家破人亡?
除非是失憶?他根本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家人?
可這世上,又怎麼可能真的有那麼多的巧合,失憶這種概率這麼低的事件,就這麼發生在他的身上了?
那,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地希望他還活在這個人世的一點想法罷了。
他們警察,不會對被害人家屬做過於放大化的承諾,也不會做過於放大化的安慰,即使他和蘇衍止及陌希的關係匪淺,可該說明的,還是得說明。
作為家屬,他們有權知道真相。
*
手中的一次性紙杯落地,水灑了出來。
這一瞬的陌希,只覺得那般害怕。
害怕不得不面對那個她根本就承受不住的事實。
蘇衍止將手搭上她的肩,掌心溫熱,他彎下腰,淺淡的眉眼,滲透著堅毅:「也許事情並沒有到那麼糟的地步。現在我們就去監獄那邊和那個所謂的伊章年進行對峙。」
洛易郴忙說道:「你們放心,我們已經打電話給那邊的監獄,隨時都可以過去提審伊章年。也可以對他的血型及身份進行進一步的鑒定。」
現在的陌希,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煎熬:「現在就過去,我必須馬上見到他,我必須好好地問他個清楚!」
由於站立起來太過於匆忙,等到站起,才發現自己腳軟,又一下子無力地坐了下去。
「站都站不穩了,就不能好好對自己的身體負責一下嗎?」
蘇衍止沉聲一嘆,醇潤的嗓音帶著一抹斥責,卻也滿是關切。
「易郴,你現在馬上安排一下吧。」
「行,我這就打電話。」
知曉這事情是越早敲定越好,洛易郴收斂心神,忙根據桌上貼著的那張囊括了所有重要機構聯繫人的A4紙,匆匆掃了一眼被他勾畫了一筆的號碼。
剛要撥號,桌上的座機便響了起來。
他接起,聽著另一頭的聲音,臉色一點點往下沉。
等到掛斷電話,他面向陌希和蘇衍止,語氣凝重:「伊章年出事了。」
「什麼?」蘇衍止蹙眉。
「在勞/改時被山上的石頭砸中,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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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易郴接到監獄那邊的消息之後,陌希作為伊章年的家屬,也接到那邊的來電,通知伊章年的死亡。
在服刑期間罪犯突然死亡,無論是正常死亡還是非正常死亡,先按照一般程序走,洛易郴所在的刑偵隊出動進行調查。
陌希也和蘇衍止一起過去。
進行法醫堪稱,屍體身上除了石頭砸破的腦袋傷痕,並沒有其他傷痕。
又經過那麼多人現場目擊,確實是山上的石頭突然砸了下來導致他的死亡。
所以可以排除他殺可能。
只能說,伊章年的運氣夠背。
在陌希的要求下,又對屍體進行了進一步檢查,血型檢驗,依舊如同之前檢測所得,B性。
甚至還查到了死者曾經被切除過一個腎。具體時間看不出來,只能依稀判斷那可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這樣的檢查結果,讓所有人難以置信。
陌希很確定,他的父親從來沒有做過這種手術。
市面上有的人高價收/購腎/臟,可父親當年即使過得再苦再累,也從來沒有想過賣/腎這種法子。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割除一個,剩下的那一個一旦出現問題,那麼他作為家裡頭的頂樑柱,將不可能再能為她和母親遮風擋雨。
他可以一事無成,可他不能以健康為代價只為了賺取那幾個錢。
他的命不是他一個人的,是三個人的。
這是她小時候,親耳聽見父母間針對於有些人因為活不下去而賣/腎展開的討論。
她記得一清二楚,根本就不可能記錯。
後來他父親的事業做大了,他沒有大病,也不需要切除腎臟,更不缺錢,也不可能切除腎臟。
他僅有的幾次住院記錄,也是因為他為了公司上市而陪幾個重要領導人喝酒喝出了不適。
一天後,洛易郴又帶來了新的答案。
「查出伊章波在父母死後因為支撐不下去而找了黑市做過腎臟交易。」
這樣的內幕,尤其還是經由黑市的手,過了那麼多年,其實真的很難查。好在當年給伊章波動手術的那家小診所還在,伊章波本就住在那附近,那裡頭的老醫生對伊章波熟悉得很,一問便清楚了。
事實已經很明確了,伊章波,確實是冒名頂替了伊章年那麼多年。
「那我父親呢?他在哪裡?你告訴我,他被他藏在了哪裡?他怎麼可以死了?他還沒告訴我我父親在哪,他還沒告訴我我父親是不是被他給綁架了,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上?他怎麼能死?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死了?」
整個天地,為之傾塌。
伊章波一死,有關於伊章年的線索全部斷了。
至今為止,沒有人發現過伊章年的屍體,或者說,即使是發現了,也只是被草草當做無名屍給收殮了。
「尾巴學妹你別激動,一定能查到的,你要相信警方。」
雖然如此安慰,可洛易郴很清楚,伊章年,可能永遠都無法查知了……